第44章 为饵
祁兮握紧了匕首。
她在房间最里头靠床的角落,进门之人无法第一眼看到她。她却透过月色,看到来人穿着长袍的影子。
地板上的人影只在门口晃了晃,不再动作。
与此同时,那人开口了:
“德宁公主?”
是白河。
“你来这里做什么?”
祁兮问出他的台词。
无奈叹了口气,白河循声走去。
这个宴席上端庄华美的姑娘,穿着白色的中衣在角落里靠着,头上的簪子歪了,散乱的发丝因为出汗贴着脸庞。
一身贵重的外套袍子,被随意丢在脚边,画面有种暧昧不明的香艳。
白河踌躇道:“你怎么了?”
“看不出来?”声音沙哑地,祁兮拽了拽衣领,显得有些烦躁,“你的好表妹,真是长大了。”
成日在戍边男人堆里混,再不经事,男女之事白河也是懂的。听她这么说,白河明白了八九分,问她:“祁远呢?”
祁兮言简意赅:“去哪找姑娘了吧。”
白河无言。
祁兮道:“白二公子,这件事你权当当不知情……”
白河第一次听见祁兮开口求自己。
他怔了怔,道:“原来是这个意思。祠堂窗户明明有卸掉的痕迹,但门锁却开了……当时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你们想相当做这事不曾发生?”
祁兮点点头,涩声道:“只要我和兄长中招的事情传出去,这事儿有被编排的余地。今天是个大日子,我不想在这时候出岔子。”
白河略一思忖,点头应了。
祁兮又道:“还有件事。”
“什么?”
“你能出去吗?毕竟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祁兮声音克制不住颤抖,最后几个字都囫囵不清了。
刚才白河注意力都留意在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上。如今听她一言,氛围倒有些暧昧不清。
就势转身刚要出门,又回头把门掩了:“可这是我的房间。”
“啊?”
是了,祁远把她弄过来的时候,听她说这一排房屋无人居住,也就随意选了一间。她原本以为白河是专门寻来的,哪想到这人竟是来落脚的。
“抱歉,那我……”祁兮想要起身,身体却软趴趴地不听使唤。
白河叹气道:“你待着吧。我去大哥房内歇息。”
他再度去开门,又停驻下来。白河回头看她,想问她自己能帮些什么,又觉得出口反而唐突,索性不去提,关了门。
房内重归寂静。
-
在床上躺了,白河睁眼盯着床顶,怎么也睡不着。
方才几人去过祠堂,见屋内无人门未锁,母妃呵斥过丁梨醉酒造谣,便唤几人返回宴席了。
母妃为人细致,又去打听祁兮兄妹,却听三弟说,吴量和他说,姐姐身体不适,几人寻不到白王妃等人,嘱咐过,这才先行告退。
几人中,只白河注意到祠堂窗户,低调重返后院。却在后院见到丁家几个仆人,急急忙忙地私下找寻。如此这般,白河寻思今晚就在春园里歇了,看看这些人能作出名堂,哪想一开房门就发现德宁公主……
发现德宁公主?
他进门的时候,没看见,也没听见。
是怎么发现死角里的祁兮的?
不是感知。
是血腥味。
被他忽略的血腥味。
这姑娘不仅被设计下药,实际还受了伤?
想到这里,白河坐起身,披了袍子,又推门去了隔壁房间。
门被推开,白河蹙起眉。
比起方才,这血腥味浓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大步踏入房内,祁兮白色的中衣几乎染红了一半。不待他去问怎么受的伤,就见祁兮木讷地举起匕首,又一次往身上扎。
又洇一片鲜红。
白河难以置信:“你疯了?!”
前世处决祁家的那日,他不在偃州。离州的亲朋都说,他没亲眼见证祁家的下场都是因为公务缠身,可他是故意没去的。
如今重来一遭,见祁兮在这方小小的角落中困兽犹斗,倒叫他一时间五味杂陈。
祁兮没看他,刀又往身上扎。
白河听见自己低低喊了声:“住手!”
被夺舍了般,待他反应过来,自己离祁兮不过咫尺,手里牢牢拽着祁兮的手腕。
他力道很大,祁兮右手吃痛,手里那把匕首悄然滑落。
叮当。
在风雪夜听着不甚真切。
白河与祁兮挨得如此之近,以至于能清晰地闻到属于祁兮的、浓重的、血液的铁锈味。
“……”
“……你做什么。”
祁兮的声音很小很急促,听上去不知是询问,还是陈述。
“别伤害自己。”
白河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祁兮好像答了句什么,他没听清。
大概是即将入夏、乍暖还寒,不时翻来一阵疾风骤雪。
屋外风呼呼刮着,吹得廊下灯笼东倒西歪。
在这间不大的漆黑屋子里,白河缓缓在祁兮面前蹲下了来。
许是火光明灭,许是月色皎洁。
少女玉石般的肌肤上氤着雾蒙蒙的月色。她的呼吸短而灼热,身体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清丽桀骜的眼睛里竟流转着温婉柔和的光,叫白河鬼使神差地,轻轻吻了上去。
双唇相碰,这双唇的主人轻微一抖,僵住了身子。
这反应叫他回过神来。
白河下意识地将她推开,不想祁兮却探过身,主动凑了上来。
她轻轻撬开他的嘴,堵住了他的全部退路。
外头风雪交加,屋内四肢缠绕。
……
一番罢了,没过多久,祁兮又勾身上来。
“还不够。”她声音沙哑,低低说着,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药效没过。”
她是夜里最耀眼的棱晶,只一眼就挪不开眼睛。
浑浑噩噩间,白河意乱情迷,她要怎样他都满足。
白河轻轻用嘴去咬祁兮的肩,被她推开了。
“别。”
白河不解其意。
祁兮殷红的朱红色口脂早就花了,浅浅的,蹭得白河脸上,脖颈,衣领到处都是。
她那一双好看的眼睛轻轻眯了眯,像一只得逞的狡黠猫咪。
眼波流动间,白河觉得她和方才有些不一样了。
没等他回过味,祁兮揪着他的衣襟,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