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赌注
“你换弓？还要百步远？”
祁兮一席话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丁梨更是难以置信。
红豆急忙上前，轻声与祁兮道：“德宁公主，不可意气用事。拉弓不比用弩，没那么容易的。若是输了，只怕适得其反。”
她余光里瞥见白河，白河倒不惊慌，正在一旁浅笑着看戏呢。
这边丁梨笑得灿烂，施施然应了下来，又问祁兮：“你要换什么赌注？”
祁兮道：“若丁大小姐输了，就亲自去柴房找肖鹿，跪下来道歉。”
“哈？你让我丁梨给一个侍卫道歉？”丁梨觉得祁兮此刻像个疯子，正欲辩驳，转念想到自己不输稳赢，脸上的阴霾骤然消退，竟奇迹般出现了彩虹。
丁梨笑道：“既然你换了赌注，那我换个赌注也理所应当，不算过分吧？”
见祁兮点头，丁梨脱口而出：“我要圣上御赐给你的凤冠霞帔！”
祁兮：“……”
白尧只觉表妹丢人，道：“梨儿，这种话你怎么敢说得出来……”
丁梨不理会白尧，对祁兮道：“你赌也不赌？你若答应，我就同意换赌注。”
“表姐，我都觉得你过分了……”白江不由喃喃。
白尧接着打圆场：“今日就是来玩耍的，就别上纲上线……”
“我同意。”
祁兮掷地有声。
众人：“……”
见得祁兮和丁梨两个女孩子家杠上，众人也只能由得她们去。
祁兮选了弓，和丁梨一同推到百步远的位置，丁梨道：“既然改了规则，我可要认真了！第一局不作数，我们重新比！”
祁兮站定：“可以。”
不比场下的两位，场外的白尧愁得面色扭曲。他正想着比赛结束后要怎么让赌约失效，回去后怎么和他的老父亲交代。
白尧看向一旁饶有兴趣盯着场上的白河：“别凑热闹了，快帮我想想办法？”
白河却是头也不回：“胜负未分，想什么？”
白尧惊讶道：“你是说，德宁公主有获胜的可能？”
白河点头道：“或许有吧。”
白尧哑然。
虽说他对白河的说法表示怀疑，但在他二十多年的有限人生阅历中，白河独到的见解都有他的道理所在。虽然白尧对他颇有嫉妒，但某种程度上，他这个二弟依旧闪烁着真理的光辉。
于是白尧也将目光投向了场上。
场上，祁兮问：“你先来？”
丁梨答：“自然。”
那边小鱼敲了锣，丁梨站定拉弓。她分外重视这次的比赛，不但刚才重新扎紧了头发，这次瞄准明显更细致、时间更长了。
丁梨在微风里拉满弓，细细瞄准好，平整了呼吸。
来了！
这一箭是又快又准，噌地一声，定在了中圈的位置上。
“距离更远，却更准了……”白江喃喃，“表姐有那么厉害？”
红豆不禁道：“这下德宁公主该如何应对？”
哪知不待众人去看，丁梨又取了第二支箭和第三支箭。
三箭连发——
两支中圈，一支内圈！
白江惊讶道：“表姐今天好厉害！这是她历年来最好的成绩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心下一沉。
明显丁梨本人对此也相当满意。她甚至给自己欢呼了两声。
祁兮还捧场地鼓了两声掌。
众人想道：德宁公主要输了还这么有风度，真不愧是前镇国大将军的孙女，到底是见过世面的！
轮到祁兮了。
“德宁公主是第一次拉弓吧？她那手套明显不适合射箭，也不脱了去。”红豆评论道。
话音刚落，就见祁兮紧了紧手套。
白河搭话：“她的手有伤，估计这样舒服些吧。”
红豆恍然大悟：“哦……啊？一路上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受伤了？”
白河道：“说是不适应北境天气，冻坏了。”
“也有道理。改日我给她配点药。”红豆点头，却突然避开白尧，凑到白河耳边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偷着去见她了？”
白河只看着场内：“好好看比赛！”
场上的祁兮在旁摸了箭，却不似丁梨一般细致瞄准，取箭弯弓射箭一气呵成，只一瞬，箭羽已然出现在靶子上。
“这是……”小鱼盯着靶子，却不知如何报圈数。
只见祁兮的箭，正精准地打在外圈和中圈间画着的那条线上。
白江吐了吐舌头：“好巧！只是可惜了……无论算外圈还是中圈，这一箭都不讨巧。”
说着，他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吴量：“你倒是沉得住气。你就不替你家主子担心？”
吴量一脸天真：“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离中圈还有距离，当然算外圈啦！”场上丁梨嚷得大声，白江这边也能听见。
“外圈一支！”
小鱼虽说是裁判，到底是丁梨的侍女，听小姐要判为外圈，哪有违背的道理？
丁梨得意地看着祁兮。
祁兮也不恼，只点过头，从容不迫地接了第二支箭。
“啊……又……”
小鱼盯着靶子，又不知该如何报圈数了。
这回祁兮的箭，又精准地射在中圈和内圈间画着的那条线上！
红豆一脸不可置信：“这也太巧了吧？这么邪乎？”
丁梨乐得心花怒放：“可真不巧了，你这么着，也只能算是中圈。”
按照他们的比分计算方式，外圈一分，中圈两分，内圈三分，靶芯五分。
刚才丁梨拿了七分，而祁兮至今只拿了三分，还能怎么赢她？
丁梨早听闻祁兮那套凤冠霞帔华丽至极。大宇公主出嫁，所穿霞帔制式统一，需要都由十位御用绣娘细细缝制百日才成。更别说祁兮远嫁离州，皇太后赏的那顶凤冠，上面点翠、金丝，坠了琉璃镶了夜明珠，是早年她为早夭的长女所备，极为华美。
想到这样的东西即将属于自己，而自己又将穿着这套华服嫁于白尧，丁梨不由嘴角上扬：德宁公主会流露出怎样屈辱的表情？
她兀自想得开心，却被噔地一声拉回了思绪。
——是祁兮射出的第三根箭！
丁梨循声去看，目光扫向靶子，顿时如五雷轰顶般耳鸣目眩。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场上一片寂静。
直到白江发出一声惊呼：
“是靶心！”
几人呼啦啦拥过去看靶架。第三支箭被祁兮随意这么一发，竟牢牢卡在靶子中央那指甲盖大的、未曾涂色的点上。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
白江回头瞅着吴量，两眼放光。
“你姐姐，原来是神箭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