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说故事
第一百零五章 说故事
“我不在乎你是善是恶，不要过多废话，马通海，说下去！你是怎么给北孟传递军情的，又为什么要给他们透露消息，为什么要出卖西北军民？”
被林达海这么一压，马通海倒是老实了许多，没有与之争辩。
“地道，地道口就在我家，地下直通城外，以此联系，传递情报。至于为什么我以为暂且说不出口。”
林清儿兀然拔出剑来，逼近马通海：“胡说！你害死那么多将士和百姓，心肠狠辣歹毒，如今竟然说原因说不出口？！”
林威怕自家郡主激动，赶紧拉住了她，尤其控住了她持剑的手腕。
尽管，他本人也对马通海火气燎原。
马通海像是不想喝小娃娃一般见识一般，这次根本就没有理会林清儿的愤怒，看了看林达海。
后者问：“为什么说不出口？你是被迫的吗？北孟人用什么要挟你逼你做了？”
马通海很搞笑地逗了逗：“不，没有，没有，呵呵呵北孟人自然是要挟不到我的，毕竟我和他们之间还隔着嵌州的坚城，还隔着大周英勇无敌的西北边军啊！哈哈哈哈。”
对于这种无谓的嘴臭，林达海根本无心愤怒，但他还是担心周围的将士们情绪激动，所以干脆严令他们收起兵刃，未得他的命令不得出。
众人都很不情愿，但面对侯爷的命令还是无奈执行了。
而林清儿，则是被林威强行将剑扣回了剑鞘。
到底是年轻气盛，即便是稳重著称的郡主，这会儿也是邪火蹭蹭直冒，真想仗剑上去就犯个错误拉到！
反正已经确认是内奸无疑，也知道地道就在他家下面，把人杀了把地道控制了，目标也达到了呀。
林达海看着马通海笑得这么得意、笑得这么快活，脸上虽然淡定，但是心里也万分不爽，于是他给旁边的亲军士卒摆摆手：“叫他安静一点。”
后者立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前去，一把抓起马通海的领子，一通“正义铁拳”“爱抚”上去，不一会儿就把后者给“安抚”地心平气和，不再吵闹了。
“我问，你说，多余之事不问不答，可明白了？马员外？”
马通海痛苦地捂着刚刚遭到士卒“爱抚”的地方，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地道口多大？地道多长，两端的进出口都在什么位置？”
马通海答道：“二人宽，一人高；具体多长不知道，总是不下二里地；城中的进出口在我家东边最里侧的柴房，出口我所知的是到黑木峰下边，具体有几个不知道。”
“这条地道何时挖的？为何而挖？”
马通海揉了揉脸，缓声道：“最早是六年前挖的，当时只是为了给我自己留条后路，挖到城外而已，后来才和北孟里应外合，让他们那边也挖过来，连通了。”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留后路？六年前的马家，不正是最景气的好时候吗？”
“景气？是啊，确实是最景气的好时候，所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的灾殃，也是那时而起的。”
马通海忽然变得推搡，林清儿就十分不解了。
六年前大周和北孟尝试着官方组织合法的边境榷场贸易，让行商走镖的马家乘上了东风，这才给如今的马家打下了厚实的基础。
而马通海提到这时，竟然是满脸的苦涩和心酸，叫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灾殃？”林达海追问。
马通海于是干脆沉下心来，从六年前开始讲了一个故事。
六年前，鲁王决策要与北孟开边设口，撤军通商，以利好双方。
马通海闻讯而至，将自己几乎所有能够调集的资本投入其中，以期大赚一笔。
但是却因为西北侯府的关系，让马家的生意层层受挫，处处难得批准。
当时的马通海虽然难为，但是也没有怪到自己老友的身上，反而默默承受下来，尽量变通活动各处关节，让事情尽量顺利。
赚钱嘛，生意，不寒碜！
但是当马家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终于能够前往榷场开口边贸时，竟然荒唐地在大周这一侧空出来的禁兵区遇到了马匪劫掠！
而且对方显然就是中原人，甚至不少带着腹地的口音，连演都不演一下！
明摆着就是“家里”有人派来搞你的。
货被抢了，人被杀了，被自己派去榷场开口开眼界、养资历的天资优越的三儿子也没能回来，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而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马通海正怀着善心，在贿赂了宁州的官员之后得以带领济海商会的人前往灾区“合法”地进行赈灾。
丧子之痛和暗中暗算给予了马通海精神上的重创，让他不得不提前结束在这里的赈灾，躺在软卧上返回嵌州。
他找到了林达海主持公道，后者也及时派出边军搜查边境，设法找出这一伙儿“马匪”。
林达海甚至为了给自己同样欣赏的这位世侄讨个结果，还上纲上线地要求朝廷和北孟那边同意对中间地带拉网搜查，也算是为边贸稳定环境。
可没想到北孟那边都同意了，朝廷那边却不准允，还勒令西北边军不允许靠近榷场、不允许越过中线，搜人维稳也不允许派出超过五百人。
还特别强调，派人搜查，不得逾越边境段，只能在西北侯府的镇守区边境巡逻搜索。
结果可想而知，那一伙“马匪”直接人间蒸发，多半是从其他边境跑了回去。
而马家的三少爷，马通海满寄希望的未来之星，就这么没了，临了连个说法都讨不到。
人间无处求诉，天地皆拜无缘。
直到这里，马通海也只是觉得自己的三儿子运气不好，要是那一趟没让他去，对方应当也不是可以截杀他的。
可是他的大儿子却咽不下这口气，愤然前往国都，凭着自己的才华和人气，成功入仕。
马宝宇想着大有一番作为，从糜烂的内里作切割，把烂肉一点点和大周切开来。
为此，无所谓从小做起，从小事小案做起。
而鲁王一派，甚至都不需要多么打压他，只是忽视他，然后用哪些谁都不愿意管的琐事和杂事挤压到马宝宇的身上，仅此就让他满心澎湃的精神元力耗空儿不足以应付。
偏偏马宝宇是个犟种，见此路不通，竟然“兵行险着”，想要抓个丑闻出来作文章然后就被抓进牢里了。
马通海为了捞儿子，没有去求林达海，而是亲自前往国都，大出血拜见了鲁王手下的各个亲信和要员，终于凭着“诚心”换儿子出狱。
出来的马宝宇，已然道心破碎，觉得自己空读书，无点用！
有心求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敢死。
马通海只想带着儿子赶紧回西北，总不能刚刚没了三儿子又把大儿子给搭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