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两头狼狈
第九十六章 两头狼狈
粗长的巨型弩箭带着显然的阴影逼近，但是这个过程却让人不太能够感觉到它的威胁。
只有当它来到近前，拖尾的啾鸣更加突兀，终于让人们看清了它的锐利，它才好像堪堪展露出它的危险和致命。
在看见巨型弩箭的第一时间，下方的库库尔族人就自觉地进行机动和规避。
但是在巨大的尺度上，巨型弩箭的轨迹和速度都是凭借肉眼观测无法确认的。
以至于巨型弩箭加速落下，近乎在库库尔人的面前乍现出来的时候，还是狠狠地穿透了三个倒霉的家伙。
连带着他们的战马，巨大的动力势能狠狠地掀飞了他们。
被彻底洞穿的人，身上留下了乌黑的血洞，从草原的医疗水平来说他们就算能拉回去也是没得治的死人了。
那根巨型弩箭最后插在了第四个倒霉蛋胯下的战马头颅上，战马死在当场，哀鸣挣扎的同时把自己的主人给拱飞了出去，肢体和脖颈扭断，死相不是一般难看。
这一箭打乱了相当一部分的库库尔人，让他们没能继续输出压制，而是不得不调整他们的队列。
所幸敬业的战斗精神没有让他们的其他族人停下来观望他们，敬业地执行者族长的命令。
城墙上的周军将士们都很遗憾，要是他们有更多的大弩，完全可以一波射击就让整个库库尔族的进攻势头停下来。
不过趁着这一下，弓队的队官们也强令自己的部下们抬头在间隙中反击。
两边的箭雨难免在空中交际，有时候会产生很多物理眼光来看很有“意思”的接触和碰撞。
但是战场之上，根本无人有心留意这些。
很多的周军弓弩兵在趁隙还击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中箭，哪怕是在射击掩体后的。
而本来可以在箭楼里射击的弩手，也因为要节省自己宝贵的箭矢而不被允许向下面的北孟骑兵出手。
他们只能抱着自己的弩具，听着与他们同司一职的袍泽中箭伤亡的惨叫和哀嚎。
两边的对射毫无疑问是西北边军这边更占优势，毕竟他们拥有更多的掩体，拥有更稳定的发射环境，拥有更密集显眼的目标。
只不过在战场上的双方参战体量，和双方所能够使用的箭矢数量有着很大差异，这才有了库库尔人更占优势的感觉。
周军的三轮射已经全部完成，将官们终于可以下令让弓队撤离射击位。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只有等着下面的北孟骑兵自己发疯胡闹，然后等着他们自己离去就好了。
其余的，不必理会。
只有东北角的那张周军的大弩还在仗着角度和距离，对着库库尔族人们做很有限的打击。
整个嵌州城墙一时间完全沉寂下来，将士们所在各自的箭楼、城楼工事当中，任由下面的北孟骑兵对他们进行无谓的“火力覆盖”。
这种事情他们这段时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了，也谈不上什么憋屈苦闷。
在逼近第六道壕沟的时候，巴库维尔土已经确认周军的反击结束了。
于是他也见好就收，下令停止射击。
库库尔族的进攻群在嵌州城北仅存的护城壕沟前分作两队，分别向东西方向转去，绕头往回疾驰。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对嵌州城发动了消耗性的冲锋，然后冲到了最深处返回。
回去之后，即便是苍狼王，也必须有模有样地给他们一个英雄的名头。
等到所有的库库尔人都完成了转向，城墙东北角的大弩也停歇了许久。
西北边军的将士们探头探脑地观察着敌人离去的尾迹，同时估计他们的反击对库库尔人造成了多少的伤害。
分成两队的库库尔族人在回程的时候，纷纷朝他们冲锋的路径看去。
那里人马俱存，有着血肉模糊，有着倒戈偃旗。
到这里，没有谁的热血还可以继续升温了。
他们只是幸存者，有的甚至亲眼看着认识的战友刚巧移到自己面前接下来箭矢。
在嵌州城下回转呼呼的他们是骄傲的，是自以为很有所成的。
但是现在，他们是难以抵抗住自己的失落的。
看看那些即将化作大地养料的人和马吧，只是扫过去一眼，就能确定他们为这次冲锋留下的人马数量起码是四位数起计的。
对于库库尔族来说，也是绝对的伤筋动骨了。
而依次为代价，就算他们回去了之后等够得到那位高高在上、极致嘴臭和刚愎自用的苍狼王的嘉奖，甚至是恩赐，又真的值当吗？
算了吧，他们只是一群刚刚买完命的骗子。
族长欺骗头目，头目欺骗自己的同时欺骗他的下属，整个集体都在用不存在的荣耀和自己幻想出来的作战意义欺骗自己。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所归属的部首一句话说得不得苍狼王的心意，惹了王的不悦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西北边军没有因为遭到己方的压制而恼羞成怒，赌气地用他们所有的箭矢储备来还击。
若是那样的话，巴库维尔土觉得他是绝对不可能回得去的。
就像现在，他就已经折损了近一半的亲卫，他这个族长本人被击飞了头盔，肩膀也还带着断箭。
整个库库尔族俨然就是一只败迹而归的伤狼，就算强行昂首自傲，也掩盖不了自己身上的衰气。
库库尔族人渐行渐远，边军的将官们终于组织人开始收拾战场，搜救伤员收敛尸体。
林佑在全线奔走，一方面是了解全线情况，一方面也是听取坐镇将官的监视情况。
虽然刚刚的那种情况，间谍几乎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也没有搞什么操作的必要，但是林佑还是不愿放松。
遗憾的是，直到他从西边城墙下去，得到的所有回复，都是没有异常。
毕竟当时所有的人都受到了严格的命令，没有所属将官的命令连位置都不得移动。
林佑怀着心中的不安和期待，派了一个心腹军官去找林威，想要了解他那边运送火器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
登上城墙，林佑听见上面正在争执，显然听到了自家郡主严肃认真的声音。
过去一看，是林清儿想要出来，但是却被亲卫们死死拦住。
“怎么回事？”
亲卫们看到林佑来了，看见救星一般开始倾诉：“左将军，您快劝劝，郡主说想要去组织营救伤兵，但是这会儿还不知道北孟狗还会不会再放投石和巨弩，怎么能让郡主涉险呢？”
林佑摆摆手：“你们出去守着吧，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