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艺术17
古时七：“是你雇佣文启去害死叶承平和谢子亦的？”
潘鸿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名字我都不认识。”
霍轩拿出了几张照片：“这些名字你不认识, 那图片上的场景熟悉吗？”
潘鸿拿起了图片看，他看的十分的认真，看着看着还露出了微笑。
霍轩：“你在笑什么？”
潘鸿：“你看这多美丽啊, 可惜你们警方不会拍，构图都不够完整，像这种图片应该从斜上四十五度的位置开始拍, 这样就能把整个画面给拍下来。”
霍轩：“警方并不是专业研究美学的，我们需要的是把整个案发现场完整清晰的拍下来, 不放过一点线索, 这样才能抓到凶手。”
说到凶手两个字的时候霍轩加重了语气, 并且盯着潘鸿看。
但是潘鸿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了，他看过太多的东西了, 霍轩虽然气势逼人, 但是他并不害怕，像他这个年纪已经很少有害怕的东西了。
不, 还是有的, 他害怕灵感的枯竭, 他害怕没有创造出更多美丽的具有意义的艺术品。
霍轩皱着眉头看着他。
但潘鸿只是笑了笑说道：“你不懂艺术。”
古时七从那几张照片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潘老师, 看看这张照片。”
潘鸿接了过去, 就像是正在批改作业的正常老师一样露出了一个肯定的微笑：“这张拍的不错，整体的意境都拍出来了, 和之前的那些比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古时七：“这是我们法医拍的照片。”
潘鸿有些惊讶：“你们法医还会这些？”
古时七：“他比较特别, 之前没做法医的时候喜欢摄影，还拿过不少奖。”
潘鸿摇了摇头：“这个也是可惜了啊, 有喜欢的东西有自己的梦想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
古时七：“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坚持。”
潘鸿嗤之以鼻：“什么其他的坚持，艺术才是能保留的最久远的东西，你们选择来做警察做法医, 得到了什么？荣誉？金钱？”
古时七摇了摇头。
潘鸿：“对，你应该还不知道，你才当多久的警察。”
潘鸿又看向了霍轩：“你得到了什么”
霍轩：“我们是为了正义。”
潘鸿：“正义？正义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有那么多的罪，你们能管的过来吗？你们能抓到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能改变得了什么？你们现在还年轻还能去抓人，等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除了一身的伤痛，你什么都没有。”
“但是艺术就不一样了，艺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它能够教化人类影响人类，几百年以后，我们都已经死去了，但是我的作品能够继续留下来，给以后的人类精神上的震撼，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都是虚无的，只有艺术是不朽的。”
古时七：“那老师，对你来说艺术是什么？”
听到古时七的问题，潘鸿的眼中充满着灼热的光：“艺术是什么？艺术就是我的全部，我可以没有我的妻子没有我的孩子甚至没有我自己的生命，我都不能没有艺术，我愿意为了艺术奉献自己的生命。”
“不，那不叫奉献，我是属于艺术的，我的作品会带着我的灵魂活下来，我会永远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的精神永远不灭。”
古时七：“就像是《霍尔杜的殉教》一样吗？像那个死在沙滩上的无辜的孩子一样吗？”
潘鸿根本没有在意古时七所说的无辜的孩子，他只是对古时七将他和那个孩子对比而感到有些不满。
潘鸿：“你认为我们之间具有可比性吗？他只是一个道具而已，他不存在精神这种东西，原本他有机会继续活下去的，在我的画里，但是你们剥夺了这种机会。”
霍轩皱着眉头，他觉得这些搞艺术的神神叨叨的，每句话里面都像是包含着隐喻一样，表面上说的是这个，但其实说的是那个。
霍轩可能也缺少了一点对于艺术的敏感性，但是古时七知道潘鸿在说什么。
古时七：“我想他并不愿意。”
潘鸿：“玫瑰是美的，但是我们认为，使它更美丽的，是它所包含的香味。”
这是莎士比亚说的一句话，句子的本意是没有错的，但是理解的人错了。
古时七：“我们欣赏玫瑰的香气，并不代表我们要毁灭它，真正爱玫瑰的人，是不会让折断玫瑰的。”
潘鸿：“你又错了，我爱的并不是玫瑰，我爱的是那种美感，而玫瑰上最美的是它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流逝，玫瑰会凋谢会枯萎，那样的玫瑰还是玫瑰吗？不是，那只是一朵掉在地上都不会有人欣赏的枯萎的花而已。”
“玫瑰上最珍贵的是它的香气，而我把香气留了下来，之后的人也能够闻到这股香气，我让香气永存了，难道这不是一种伟大的行为吗？”
古时七：“不，这不是。”
潘鸿反问：“为什么不是？”
古时七和潘鸿认真的进行的对话，但是审讯室外的几个人却听的云里雾里。
唐云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又怕自己问出来会显得自己很无知的样子，他在想到底要不要问其他人古时七和潘鸿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还没等他开口问。
张宝来开口了：“这里面说的是什么？我怎么觉得一句都听不懂呢？”
他还打了个补丁：“不是字面上的听不懂，就是那种明明每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组合起来就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了。”
张宝来：“在讲什么玫瑰？谢子亦死亡现场的那些玫瑰吗？可是他们也没有提到谢子亦的那个案件啊，不对，进去之后根本就没有聊多少关于案件的事情了啊！”
张宝来越想越想不通。
所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好在现场有一个人听的懂他们在说什么，那就是也挺有艺术细胞的李祁。
李祁眼神深远：“他们说的玫瑰不是真正的玫瑰。”
唐云：“？”
张宝来：“什么意思？”
李祁：“唐云你查了那么多关于潘鸿的资料，关于他的画你也看了不少吧，他的画都是什么风格？”
这个问题唐云是会的：“中世纪风格，他的画都是油画，被誉为是现在作品中最接近中世纪历史的象征。”
李祁：“你说出来了。”
唐云：“啊？”
他说什么了？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李祁：“是象征，中世界美学中最重要的三个元素，比例、光和象征。”
张宝来还是不明白，面对自己的队友他直接的说道：“李哥，别拽那些专业名词了，说人话。”
“说我们能听懂的话。”
李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潘鸿和七七口中的玫瑰是人，就拿这次自杀死亡的叶承平来举例，我们之前对比过了叶承平的死亡现场和《霍而顿的殉教》这幅画，两者十分相似。”
“潘鸿的意思是他承认了是他叫人去害死叶承平并布置出这个现场的，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是一场不好的行为，相反他觉得自己是在成就这个人，因为他会将他的死亡画进画里，让他在自己的画里面继续存在，但是我们现在把他抓住了，他没办法继续创造作品了，所以他说我们掐灭了那个孩子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张宝来皱着眉头：“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照他这样说他把人害死那个人还应该感激他吗？”
李祁：“是的，潘鸿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他说玫瑰的香气比玫瑰本身要重要，而他就是那个收集香气的人，如果没有他来收集香气，叶承平会继续生活长大结婚生子直到死亡，但是这种过程在潘鸿看来是毫无必要的。”
“他认为叶承平应该死在他最美好的年纪，然后他可以将他的死亡变成灵感记录下来，这样叶承平虽然死亡了的，但是只要看到他的画的人就会想起背后的故事，叶承平的死亡就有了意义，所以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伟大的。”
张宝来：“这都说的什么屁话！”
唐云：“是我们不懂艺术吗？”
艺术就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