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孤独的头颅6
赵言成和上官羽在嫌疑人的门口又观察了一会, 就准备回去和霍轩他们汇合。
走过三岔路口的时候上官羽看了一眼村口的方向，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那些老人家还在那里坐着聊天。
早上来的时候他们就在那里了, 现在还在那里。
就这么坐着一天他们不无聊吗？
如果坐在树下的人知道了他的想法, 一定是微微一笑感叹年轻真好。
他们老了，已经不知道做些什么了, 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就这样坐在村口的树下和身边一样老的老人一起安静的呆着，等着太阳出来等着太阳下山, 看看小孩跑来跑去，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看着年轻的人，会感觉时间慢了下来。
可能老的就没有那么快了。
槐树村不大, 从嫌疑人所在的位置到小旅馆他们走路只花了十五分钟不到。
赵言成和上官羽到小旅馆的时候, 正好赶上了饭点。
唐云已经坐好等着开饭, 他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 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赵言成两人回来的人。
看着赵言成的脸色，唐云觉得事情不妙了。
要知道赵言成可是局里出了名的好脾气的人，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十分的生气, 身后都在冒黑气了啊!
是什么情况？案子又发生新的问题了吗？
唐云有些紧张。
在场的人观察力都很敏锐，古时七看着赵言成问道：“赵哥, 案子有进展了？”
赵言成点了点头。
张宝来：“案子出什么问题了？”
赵言成说道：“发现死者头颅的时间并不是今天早上，而是昨天。”
霍轩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他们怎么敢。”
这是情节恶劣的分尸案, 他们居然在这种事情上都能做表面文章。
霍轩：“这个村子之后好好查一查。”
在分尸案上都敢谎报, 肯定还有其他的情况。
霍轩的想法和赵言成是一致的，他也觉得这个村子需要好好的查一查，在案子破了之后。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分尸案。
霍轩：“有什么发现？”
赵言成：“我们找到了一个嫌疑人，他的行动轨迹和抛尸时间十分的吻合。”
霍轩：“说说情况。”
赵言成拿出了几张照片, 那是下午走访的时候他拍后洗出来的。
赵言成：“卢景山，男，四十五岁，槐树村村民，有目击者称他在两个礼拜前拎着个黑色袋子上山了，下山的时候黑色袋子已经不见了。”
“一样的普通的黑色塑料袋。”赵言成说道：“和案发现场发现的装有死者头颅的袋子一模一样。”
张宝来：“这样？那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人了，我们现在去抓人？”
霍轩看了他一眼：“都工作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么急躁。”
赵言成继续说道：“卢景山在昨天突然重病在床，吃不了饭下不来床，看着十分严重，他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十五岁的女儿照顾。”
张宝来：“尸体头颅是昨天被发现的，这么巧他昨天就突然重病了？这一看就是做贼心虚了！”
上官羽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们下午在盯他的时候，明明就看到了他下来吃饭了。”
唐云附和道：“这个人听起来确实很可疑的样子，要不然我们直接把人抓了吧，不然跑掉怎么办？”
赵言成：“槐树村一天只有一趟班车，就算是有小轿车，因为山路难走，村里人过了晚上五点是不会下山的，他想跑也跑不掉，况且”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就是抛尸人，按照村民对他身体状况的描述，如果我们贸然将人给拘留了，如果他在拘留的过程中出现任何情况，我们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赵言成皱了皱眉头：“而且按照村民的说法，这卢景山似乎是个绝世的好男人。”
古时七：“为什么这么说。”
赵言成：“如果有一个人突然生病，那么是不是大家都会觉得奇怪？”
唐云：“这个是当然的啊。”
赵言成：“但是没有人会觉得卢景山的突然生病奇怪，因为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是整个村都知道的事情，并且因为卢景山割肾救妻的事情，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好男人，村子里的人还经常在大事小事上帮他一把。”
唐云：“割肾救妻？”
赵言成点了点头：“卢景山的家中现在只有他和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妻子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掉了，他的儿子也是个狠心的人，自从初中毕业出去外面打工，就不怎么联系家里了，最近两三年更是没有回家看过，也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分钱。”
“十多年前卢景山生病的妻子需要换肾，他把自己的肾换给了妻子，所以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就一直很不好，经常生病，也干不了重活，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靠其他人的帮助救济在生活。”
上官羽今天下午的时候看到了卢景山的女儿，小小的一个，已经十五岁了看起来还没别人家十二三岁的孩子高，长的也很瘦弱，还要干那些农活，挑水砍猪草喂猪，做完了这些还要回家照顾生病的父亲。
上官羽感叹了一句：“他女儿挺可怜的。”
那孩子听说学习成绩很不错，今年初三毕业了，她其实考上了镇里的一所高中，但是因为要照顾父亲，所以就放弃了去上学。
村口的大妈是这样说的：“虽然说那娃儿可惜了一点，但是她老子说的也没错，女孩子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啊，到后面还不是要嫁人的，还不如找个厂子做一下，还能赚点钱补贴家里。”
“她老子当年为了救她妈身体都成这样了，这娃娃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就是她那个哥哥一点都不孝顺，没良心的白眼狼，出去了就不知道要回来。”
陶月从听到那个村口大妈的描述就开始皱着眉头：“就是因为这些思想，那些女孩子才会过的这么的不好，女孩读书就没用吗，她们人生最大的意义就是嫁人了？”
赵言成安抚道：“当然不是，男女都一样。”
赵言成继续说道：“对于我们来说自然是觉得不管男女都应该好好读书，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也许卢小桃放弃读书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要是她继续读书，她读书的钱哪里来啊？她去读书了，家里的事情谁来做？谁来照顾她生病的父亲？我们未处于他们的处境，所以对于他们的选择也无法多说些什么。”
古时七看了赵言成一眼。
他在共情。
但是
古时七：“可怜的人一样会犯罪。”
赵言成笑了笑：“放心，已经让人盯着了。”
农家饭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只是大家都没什么吃饭的心思，草草的吃完了饭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等明天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如果相同，就会第一时间将卢景山给抓起来。
小旅馆虽然简陋，但因为身处农村占地面积颇大，老板娘颇有情调的在后面弄了个小花园。
那里还有个小秋千。
古时七坐在秋千上，霍轩帮她推秋千。
老板娘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笑了笑感叹道：“年轻真好，要是我家那个年轻的时候能有你们一半的浪漫，那就不至于我现在想找点东西来回忆都找不到了。”
古时七看了一眼霍轩没有说话。
老板娘也不打扰他们，她开始给花浇水了。
倒是古时七开口了：“老板娘，能跟你打听个人吗？”
老板娘：“你要打听谁啊？”
古时七：“我们来的时候听到你们这里有个割肾救妻的深情男人，所以有些好奇。”
听古时七这么一说，老板娘瞬间就知道是谁了：“你说卢二啊。”
古时七：“卢二？”
老板娘：“就是卢景山，他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这么叫他，都习惯了。”
古时七：“那你觉得卢二这个人怎么样？”
老板娘想了一会：“卢二啊，怎么说呢，有点小毛病，喜欢赌博喜欢占便宜，但对老婆那是没得说，你说现在哪个男人能做到他这样啊，老婆要肾，他就把自己的肾挖了，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三天两头的就生病。”
“这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啊，不怕你们笑，我每次看到他，我就在想，假如有一天我也病了，我老公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老板娘叹了口气：“我问过他，他说就算他死也绝对不会让我死的，但谁知道呢？这种要命的事情。”
“所以啊，我就服他这一点，对自己的老婆好，卢二就是一个真男人。”
古时七：“他老婆去世多久了？”
老板娘想了想：“我记得是在嫁来后没几年的事情，对了，应该是在他们家小娃两三岁的时候。”
老板娘：“说起这个我还想起了一件事，卢二以前脾气不太好，经常打老婆，真是没想到虽然两口子成天吵吵闹闹的，但他居然可以为老婆连命都不要。”
“这才是夫妻啊，我儿子是读医生的，他跟我说，人少了一个肾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是可以活着的，但就是肾的负担会比较大，所以卢二身体才这么不好。我儿子还跟我说，肾脏是很难匹配的。”
老板娘：“要我说，这两个人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所以夫妻两个才能匹配成功，不然那哪里行啊，我们国家每年那么多人都等着换肾呢，他们就找不到。”
“就是他老婆命不太好，没救回来，就是可怜了这一家人啊，卢二这么多年也是很不容易，他老婆没了的时候大儿子才上小学，小的更是才两三岁，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娶新老婆，估计是怕这两个孩子不习惯。”
老板娘感叹道：“多好一男人啊。”
说了一堆，她花洒里的水早就浇完了，老板娘又进去接水了。
古时七手里拿着的是一份从槐树村派出所调来的关于卢景山的档案。
她发了个消息给唐云，让他再找一份卢景山妻子的资料。
霍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说道：“你怀疑？”
古时七：“是的，我怀疑。”
霍轩：“经常怀疑可不好。”
古时七：“怀疑是不确定，而不是确定不，而且，有疑点。”
霍轩继续推起了秋千，有时候他觉得七七实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太阳已经落山，明明还没入秋，吹来的山风却带了些冷意，云飘过，风开始加速，空气中隐含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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