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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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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廊上的灯光,柔柔的投落在三人身上,光影移动间,是他,还是她,仿佛被时间施加了定格的魔法,两两对望,却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周应淮在看易洵之,易洵之在看舒岁安,仿佛刹那间凝固了时间。

    舒岁安耳朵贴紧周应淮微微起伏的胸腔位,眸子合上,不敢窥看二人。

    他们是打断骨头也断不了的亲兄弟,目睹这幕她于心不忍也不是她心之所求,如今猝然戳破不算坏事,也不算好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易洵之的眸子死死盯着舒岁安瘦削的后背,眸子里竟是苍凉。

    易洵之喜欢她?

    那为何曾经这样对待她,其实两人起初也曾彼此猜忌算计,但面上也是相安无事,只是后来因着周婉凝之事催化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的遥远,最后只剩下厌恶。

    舒岁安乖巧默不作声的埋进周应淮的怀中,周应淮并未恼怒,只盯着易洵之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易洵之哑着嗓子,送给周应淮几个字:“卑鄙无耻。”

    说着,转身回到院落,长廊的拐角处,言淑慧攥着手看着径直走来的易洵之,强忍着笑泪抬脚跟在易洵之后头。

    “岁安。”率先说话的那个人还是周应淮。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鼻头发酵,鼻尖红彤彤的,舒岁安不搭腔也不抬头。

    周应淮看了她好一会儿,那双冷冽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克制着吻她的冲动,开口还是淡淡地,声音却饱含着柔情:“委屈?”

    他眸子不可察的发现舒岁安垂落的脖颈,雪白处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红印子。

    只见周应淮拂过那处,舒岁安不可察的缩了缩脖颈,起了好些鸡皮疙瘩。

    “没有。”两字从舒岁安嘴里说出来,她感觉到周应淮修长指尖拂过那处的温度,有些灼热,是方才易洵之

    她轻轻推开周应淮,仰头看着面上无波无澜的男子忽地开口:“莫要为了我伤了情分,不值当。”

    周应淮很沉默,随后用力的使劲反手拉了把舒岁安,头搁在女孩的肩颈上,手扣着女孩,力道很重却也没有弄疼女孩,声音还带有些颤抖缱绻:“不会。”

    薄唇落在那处,比起方才的强吻,显然这个吻饱含着轻柔,就像她是易碎的瓷瓶那般,至此一瞬便抽离了。

    耳边还多了句:“这样就属于我了。”

    舒岁安耳尖敏感得很,一下子红了一片,稍一用力就挣开来了,嘴里还附了一句:“登徒子。”

    易洵之与言淑慧一前一后出到院子,虽心中不快,但多年言谈举止都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即使心中再不快也不忘给江绮音道别,江绮音赶巧给几位小辈备了点薄礼,顺道也给了他们一同带走。

    韩庭桉还特地架了烟花在院子里头,舒岁安站在廊下,眸子里是烟花盛放的景象,不由想起当年在西南的烟花。

    也是这般绚烂。

    而那个燃放烟花的故人,如今也不知道身在淮北如何了

    身侧的周应淮见着舒岁安兴致缺缺的模样,温声躬身朝她看去:“是不是累了?”

    舒岁安连忙摇头,心中那块大石头稍微松动了一下,勉强朝他勾起一抹笑:“没有的事,只是觉得烟花绚烂,但也短暂。”

    周应淮看着女孩落寞的眸子,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他牵起舒岁安的手,放在心口,而后突然整个周公馆都亮堂了起来,舒岁安忍不住侧目。

    天空中飘荡着千盏孔明灯,每一盏明灯的页面都写着岁岁平安,舒岁安抽出周应淮的手,仰头朝外走去。

    那年的千灯盏是眼前人吗?

    映入眼帘的光不仅仅只有她,院落的几人也忍不住仰头侧目,淮安市不同于西南,文明规定是不允许在城中明灯,这也不是钱财可以做得到的。

    舒岁安眸子有些湿润,原来是他,原来一直都是他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人一直默默地做着这些事。

    身后的周应淮拿起手机,而后唤了舒岁安一声,只见女孩巧笑嫣然的挽着耳鬓的发朝后看去,岁月静好看着他。

    那一夜未到凌晨守岁规定时间的零点,舒岁安就着冯婉君递给她的饮料饮了口。

    不过因着院子里头的灯色昏暗,冯婉君尚未注意到那是有度数的果酒。

    舒岁安面颊一片霞红,酒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不自觉的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挨着周应淮睡着了。

    其余几人饮酒把欢,后来还来了好几个人,还是平时交好的那几个人。

    舒岁安在周应淮的臂弯酣睡,被他拍醒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微合着双眸,双手勾着周应淮的脖颈说自己无事。

    面前是喝醉的小迷糊,身侧又有着友人牵绊,舒岁安摇摇晃晃的起身朝他挥了挥小手:“我自己能行。”

    只见舒岁安头都快磕在地上去了,走路都蛇形了,周应淮扶额,让秀丽姨遣人把她送回去,秀丽姨端着江绮音饮完的药碗下楼,回身看了看靠在佣人身上的舒岁安,一时间也犯难,千叮咛万嘱咐让人下去准备醒酒汤。

    到了楼梯角,她让佣人先行退下,自己可以,佣人瞧着舒岁安还尚有一丝清明,也急着下楼准备醒酒汤,故而就把人放下就下楼去了。

    半夜的时候,舒岁安昏昏沉沉间,觉着身边的床位似是一沉,像是有人在她身旁。

    周应淮端着一碗温度刚好得醒酒汤,轻轻扶起舒岁安:“来,喝点,不然头疼。”

    被扰清梦的舒岁安蹙了蹙眉,嘴里嘟囔着不要,头忍不住埋进周应淮的臂弯。

    他也不恼,轻柔的哄着舒岁安,女孩嘴角的小酒窝不由地旋了起来,甜甜的笑让周应淮有些失笑。

    她半梦半醒间,含糊不清道:“啊晨。”

    梦里,她在西南园舍,身旁陪着她的是旧时模样的肖晨。

    那人身子一僵,极其缓慢的坐起身

    零点的时候准点鸣鞭,而后送走了其余人后,突然下了一场大雨,院落中的篝火也被浇灭了,滂沱大雨中还弥漫着少许灼烧之后的味道。

    房间昏暗,一直都只留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落地窗子上倒映着清一色深色的床品,依稀可以窥探两道朦胧的身影。

    女孩像是在做梦,海藻般的长发铺在深蓝色的枕头上,若不是方才她那句话,此刻她微微蜷缩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异常撩人心扉。

    男子侧眸看向身旁的女孩,良久后,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搁下手中的汤碗。

    见她梦中也睡得有些不老实,被褥都滑到纤细的腰际上,他忍不住伸手把被子拉高,尚未帮她盖好,她像是觉着热了,忽而翻身朝他的方向袭来,抱了一个满怀。

    “热。”

    周应淮霎时有些哭笑不得,身子僵着一动不敢动。

    怪不得她老生病,原来夜里也有喜欢蹬被子的坏习惯。

    他垂眸看向熟睡的女孩,缩在她怀里,显得娇小,睡意浓浓,脸颊压在他的衣上,丝绸质感的睡衣让她无比的舒服,闭着眼忍不住蹭了蹭。

    他理应避嫌离开的,但腰间禁锢的小手让他心中不舍,终是在她身侧躺下,顺势帮她掖好被褥。

    被窝里的热意让她不自觉的左右翻动,在睡梦的舒岁安忍不住扯了扯领口,那件小衣边角微微露出。

    周应淮是君子,但怀抱里是他心中最喜爱的女子,他做不到眼观鼻,鼻观心的坐怀不乱。

    最后还是惯例,抬手帮她整理了衣领子,拨弄好她的长发后也合上了眼睛。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容易泛红的耳尖:“果然是个小迷糊。”

    嗓音过于清冷低沉,不似肖晨那般温润。

    但终究还是抵不过睡意,眼睛又紧紧合上睡去了。

    只是方才女孩嘟囔了那声啊晨,让他一夜无眠。

    早在舒岁安醒来之前,他便率先起榻了,揉着太阳穴起身。

    那个“啊晨”必定是个男子,他能真切感受到舒岁安唤他时的亲厚,可见这个人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舒岁安在人前已经习惯性的微笑,这样就可以伪装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悲凉。

    但是与她相处后就会发现,礼节得体,冷清冷性的人偶尔也会有自己的小性子,理智却又不自信,看似淡然薄凉,实则看重周遭的人和事,因为过于早慧,时常学着大人藏拙。

    对于周应淮来说,她的过去,他不曾参与,而她的如今和未来,他想全数渗入。

    只是那声“啊晨”听在耳中,却有些酸。

    心口涌出的失落不假,一夜下来除了饮酒之后的昏沉,还多了几分忧愁。

    舒岁安昨夜宿醉,今儿个被生理反应憋醒了,迫切的想要去洗手间。

    房间很静,静得只有指尖敲击键盘得清脆声。

    舒岁安坐起身时,还闭着眼睛,揉了揉凌乱的发丝,起身时视线不由落在不远处周应淮那处。

    她以为是幻觉,又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眸子。

    真不是幻觉,她才睁开眸子打量周遭,是周应淮的房间。

    而周应淮就坐在大床对面的书桌上,身边还散落好些文件,膝上放着笔记本,鼻尖处还戴着一副金丝框架眼镜。

    看起来是很忙。

    舒岁安懊恼不已,试图联想昨夜发生过什么,只是一点子都想不起来。

    在她不停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的时候,一直忙碌工作的人似是早就察觉到她醒来后,目光也没有从屏中挪开,一如既往清冷的嗓音从房内响起:“头疼么?”

    “还好。”舒岁安犹豫着开口,而后朝他那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你呢?”

    周应淮忙着工作,而她忙着努力回忆昨夜缺失的记忆。

    而他合上电脑后,伸手把女孩拉到自己膝上,替代了平板电脑的位置:“我不怎么好。”

    舒岁安啊的一声,又不好意思的垂眸用手指搅着发丝,欲言又止道:“我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酒醉之后有没有做一些出格的举动,毕竟自己现如今都想不起来。

    周应淮似是窥破她的想法那般:“和你开玩笑的。”

    舒岁安哦了一声,那双灵巧的杏眸滴溜溜的转着,像小鹿一样。

    他伸手拨弄了下女孩的头发,垂眸看着她一脸尴尬的模样。

    看着周应淮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倒显得舒岁安有些不怀好意,思想龌龊

    舒岁安将信将疑,恍惚记得她昨夜好像抱了他那么一下

    周应淮挑眉看着她,把她放开,让扭扭捏捏的舒岁安去洗浴间修整自己。

    舒岁安进去洗浴室后,用冷水扑了好几下脸颊,镜子中的自己有一抹诡异的失落,好像在期待什么似的

    她又捧起一抔冷水往脸上扑,深吸一口气,用手掌扇风。

    果然男色误人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的从洗浴室出来,脑子乱得很,乖乖的挪步到周应淮跟前。

    他赤着脚,尚未扣好纽扣的衬衫此刻半遮半掩的袒露在她面前,本就笔挺的男人此刻还露出与平日不一样的姿态,让舒岁安愕然站在原地。

    男女身高悬殊,她眸子哪哪都不敢乱瞧,只敢盯着地上的深色毛毯。

    两人离得很近,舒岁安只觉他温热的气息靠近了她的脖颈处,她紧张地忍不住朝后退了半步,那人也跟着她前了半步。

    她认真的看着地上的毛毯,成色极佳,不知道是出自哪里的成品

    只是脖颈那片红出卖了她,此刻她若抬头就会瞧见眼前之人狡黠的笑容。

    “怎么了?”

    在她不经意间,那滚烫的吻落到她的额头处、嘴角处、以及红了一片的脖颈处。

    相比昨夜的轻柔,此刻的脖颈处刺痛,蒸红从脖颈蔓延到脸颊,此刻炽热的呼吸在她脖颈中反反复复,亲密贴合着她的皮肤。

    舒岁安呆呆地站定在那处不敢动,直到周应淮离开了她的颈侧,她才慌乱的把他推开。

    “期望不落空了,岁安。”男子笑容撩人,单手扣着衬衣上的纽扣。

    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面上的笑容更为粲然。

    平日冷着脸的周应淮容颜出众,如今冷面君子一笑,百媚生。

    回到自己房中的舒岁安猛灌凉水,她不由得想起平日里端庄的谦谦君子周应淮。

    都是糊弄人!

    换上佣人准备好的新衣后,舒岁安对着镜中提着及脚踝的长裙转了一圈。

    裙裳是按她的尺寸去订制的新中式衣裳,颜色也是不惹眼的暗色,花纹针脚也是那不过于精细的,看着温润不已。

    还是那人细心,知道她不是张扬的性子。

    下楼后,她朝在用茶的江绮音拜年,昨夜自己酒醉还未来得及给她拜早年呢。

    女孩笑得甜甜的,穿上冬日绒装更显得她端庄秀丽,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舒岁安收了大红包后,周应淮也姗姗来迟的站定在原地,舒岁安退至江绮音身侧,替她添茶。

    她眼眸不敢看向他那方,惹眼的不仅仅是他的容貌,还有他身上与自己如出一辙,同色同款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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