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外公发生意外
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寒，每天凌晨4点左右，我的外公外婆就已经起床，开启了新的一天。在旧时的农村，四点起床下菜地干农活是很常见的现象。农村的早起劳动，是对土地的深情告白，是对生活的执着坚守，更是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外公身穿朴素的打着补丁的旧衣裳，脚踏沾满泥土的布鞋，手提马灯，肩上扛着锄头和竹筐，向着那片充满希望的菜地走去。
菜地里，露珠在菜叶上晶莹闪烁，仿佛是大自然为辛勤的劳动人民张开的眼睛。外公放好竹筐和马灯，弯下坚实的腰身，拿起锄头仔细的除草、松土、摘菜，神情专注、动作熟练。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农活却一刻也不停歇。
为了赶在气温升高前完成部分体力消耗较大的农活，为了赶早市去卖掉地里的新鲜蔬菜，为了充分利用时间完成当日更多的农活，为了一家人收获更多生活的甘甜。勤劳刻苦的外公承继了中国祖祖辈辈的勤劳朴实、坚韧不拔、勤俭节约、敬畏自然等诸多宝贵的精神品质。
一个小时后，外公终于挺起腰板，长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终于弄好了！”
清晨的凉风拂过，带来丝丝寒意。外公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裤脚也被清晨的露水打湿。匆匆忙忙挑起担子就赶回家去。
外公在菜地忙碌的时候，外婆则在家里忙着烧火煮粥，这是一家人一天吃的白粥，因为粮食不够，吃粥会比米饭节约很多。
柴火锅很大很大，可以熬煮一大家子人一天的吃食。外婆把熬煮好的白粥分装在了两个大脸盘子里纳凉。
“白菜长得真好！希望今天能卖一个好价钱。”外婆由衷的笑着说，给外公端上一大海碗浓浓的白米粥，再添上自制的香辣萝卜丝。“吃早饭了，小心有点烫。”
外公吃粥的时候，外婆则快速的用双手把白菜芯摆放整齐，顺手摘掉一些发黄的叶子。
凌晨5点左右，外公提着马灯，担着一天的希望出发了。
沿途的路上，外公并不孤单，本村和附近的村庄里也有很多早起卖菜的农民。
“前面走的是不是细朋啊？”外公听见声音停下脚步，慢慢转身，隐约看见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王土改。“这么早，你那么勤快呀！”
“一样一样”。王土改呵呵笑着。王土改是本村人，外公一个村子三十多户都姓王，因为他们的祖辈都是自家兄弟。以前的农村，很多小村庄都是同姓村。
“今天卖什么菜？”我的外公微笑着问王土改。
“有菠菜和韭菜。”
“不错啊，有收成。我今天卖的都是白菜芯。韭菜前几天卖了，还要等几天时间才能收割。”
“挺好挺好。”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不知不觉天际发亮，鸟儿也开始欢唱，外公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他想尽快赶到集市，尽快卖完蔬菜，尽快回家，家里还有很多农活等着他去干。
路面高低不平，泥巴混着石头。外公正想着心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块，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趔趄着往旁边歪倒，跌入路边的沟渠。
“细朋，细朋，你怎么样？”王土改看着外公倒下去，想伸手拉住，却无能为力。外公倒下的速度太快了。
此时的外公静静的躺在沟渠里，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扶你起来”。王土改快速丢下肩上的担子，俯下身把外公慢慢的扶着坐起。
“摔到哪里，感觉哪里不舒服”？王土改焦急的问着。
外公用手摸着后脑勺，“这里，很痛”。
“呀，头都摔肿了，你坐着先不要动，我给您揉一揉。”王土改伸出右手手掌，“呸呸呸”朝手掌心吐了几口唾沫，然后轻轻给外公按揉着。
“细朋，你这个肿块会形成瘀血，到镇上医院打几天消炎针，好得快一点。”
“嗯”，外公应承着，感觉头痛头晕，真的很难受。
就这样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外公感觉舒服了一点点，勉强摇晃着站起身子，艰难的挑上担子。
“细朋，拿几斤菜放我这边给你挑。”王土改说着。
“不用，我挑得起。拖累你了。”外公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还是如此倔强。
两个人放慢了脚步，赶到集市的时候别人都卖了一半了。外公懊恼不已，心烦意乱，头又痛又晕。
“今天不知道碰着什么g了，那么倒霉。”
“细朋，把菜卖完记得去医院。”王土改关心的叮嘱道，“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好的好的。”
结果卖完菜以后，外公却不愿意去医院了，“医院打一针等于我卖两担菜了，不打了，节约点。”外公不听劝阻。
王土改一路陪着外公步行两三个小时才回到家。外婆早就翘首相盼：“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比平时迟到几个小时？”
“今天细朋摔跤了，欧满清，我叫他去医院打针，他舍不得花钱”。王土改着急的喊着。
“呀！摔到哪里啦？”外婆看着疲惫无力的外公，赶紧把他搀扶进门。回头谢着邻居，“土改，谢谢你路上照顾，来家里吃晚饭吧。”
“不了，你们好好照顾细朋，一定要去医院打针啊！”
一家大小望着难受的外公，心疼不已，赶紧忙碌起来，把外公搀扶到床上躺着。外婆找来了珍藏着的一小瓶红花油给外公涂抹后脑勺的肿块，外公强忍住疼痛，皱着眉头，憋着嘴巴，一声不吭！
“感觉怎么样啊？在镇上就应该去打一针消炎针啊”。外婆心疼的埋怨着。
“没关系的，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
此时瘦高的细姨端了一碗米粥过来，“爸，还没吃饭吧，先吃一点，再好好休息一下。”
“外公，吃饭，再睡觉。”小小的我一直站在床边看着外公。
外公朝我挤出一点微笑，无力的说：“好”。吃了两口米汤，外公就睡下了。
一个晚上，家里的气氛异常沉闷。母亲下班回家的时候，外公早已昏睡。虽然很担忧，大家还是决定一切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家都起床了，外公还躺在床上，母亲轻轻揉着外公的后脑勺，柔声说：“爸，今天带你去镇上医院打针好不好，我去叫一辆拖拉机送您去。”
“不去了，花费那么贵，又麻烦。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今天好一点了，没有那么痛了，就是头晕，你们不用担心。”外公倔强的说着。
家里人干着急也没用，只能听外公的。外婆和母亲几个兄弟姐妹们轮流照看着外公，见外公气色转好，也就放心了些。
坚强的外公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下地干活。只是从此以后，外公的脑袋就留下了后遗症，经常莫名其妙的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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