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泛红
采苓打了个哆嗦,忙松开手,惊恐的背在身后。
楚乐仪本来就一心二用,一边跟他絮叨,一边还惦记着自己的灵感。
能容他打扰这么久,完全是冲着他长的好看的份上。
“你吓着她了!”楚乐仪厉声训斥。
游旭整日在军中,言行不羁,这么小的一个动作,还能吓着人?
他站起身来向公主身旁的婢女躬身致歉意,“对不住,我没有恶意的,你别害怕我。”
采苓哪受得了这一礼,当即用更重的礼数回了过去。
游旭朝婢女笑了笑,展现自己绝对的善意,又转头看向公主,
“殿下,我往常没磨过这个,我力气大,绝对不消一会就能磨好,您把这差事给我做做呗。”
“哪来的回哪去,我写的是机密。”
“我闭着眼给您磨。”
本来还有点无语的楚乐仪一听这话,直接被他逗笑了,“你当磨墨是射箭,闭着眼也能来?磨墨可是个精细活。”
“您怎么知道我闭着眼也能射箭?殿下,绝不是我吹嘘,在……”
楚乐仪出了声打断他忆往昔,“停。”
美则美矣,可惜是个话唠。
楚乐仪在砚台里又蘸了一次墨,“我现在正有要事,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游旭到这才知道好像是自己讨了嫌,他脸颊有一点热,耳朵也红了。
“好好,我走就是了,殿下,您一点都不像秋猎上那么好亲近。”
说着说着稚气的脸上显出点演绎出来的激愤,颇受伤的指控着她,
“用着我的时候叫我美人师傅,用不着了就是要我回避。太无情了!”
“您都不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上来找您。”
楚乐仪看出他夸张的演绎,不禁好笑,对于长得特别入眼的男子,她耐心总会多些,
“你找我有事也要等我把事情做完,隔壁等着去。”
游旭躬身行了礼,“那我去排队了,殿下您别忘了我。”又向采苓笑着说,“记得提醒殿下,劳烦了。”
药圃铁矿上,仅剩的一点药圃地,被栅栏圈起来留作纪念。
瑥羽坐在药圃一旁的木凳上,不顾寒风萧瑟,面庞白的像冬雪,望着大片的冬凌草出神。
每一株冬凌草的茎干都纤细,却挺直,仿佛不堪一折却又坚韧无比。
颜色青碧中带着几分冷冽的霜意,在微弱的阳光下折射出晶莹。
“青天白日的喝起酒来了。”苏淳锦拿过瑥羽手中的圆肚酒壶,在耳边晃了晃。
听见酒水撞击壶壁,发出一阵轻微的 “哐啷哐啷” 声。
瑥羽偏头伸手去拿酒壶,“只喝一点,不会误事的。”
“这可不是一点,只剩个底了。”苏淳锦不给他,仰起头,把酒隔空倒进自己嘴里。
瑥羽收回手,无心去争抢酒壶了。
继续望着眼前的冬凌草出神。
“我说,元六他们说话直,不过脑子,都是些玩笑话,你别当真。”苏淳锦用胳膊捣了瑥羽一下。
“什么话?”瑥羽茫然的转头。
“不是因为元六他们说你那什么……”既然瑥羽都没在意,他才不复述呢,苏淳锦转了个话题,
“那你是怎么了?我让大家暂歇休整,那是为了明天更有精神头,你跑来顶着寒风喝酒,你这身子,经得起这么吹吗?再得了病。”
瑥羽迷离的眼睛半阖着,“有酒暖身,不会得病。”
苏淳锦起身拉他,“你回屋子里不吹风,就不用喝酒暖身了。”
瑥羽淡淡的苦笑,眼睛没有聚焦,“寒风如刀,想让它割一割我,割的痛快。”
苏淳锦立刻松了手,像是碰见了疫病怕染上,“你到底是怎么了?”
瑥羽的鼻尖泛红。
微风轻轻拂过,几缕乌发从他的额前飘落,肆意地在他脸颊边舞动。
更衬得他面容如玉,带着一丝脆弱。
平日里总是笔挺而坚毅的身姿,此时也微微歪斜,依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将他吹倒。
张嘴说了两个字,“无事。”
好一个无事。
苏淳锦心想,绝不能看着自己的人有任何心结解不开。
这还没开工大典呢,瑥羽就一蹶不振,那怎么能行!
“唉——”苏淳锦学他,望着眼前一大片卷曲的草叶子,“不瞒你说,我也想让寒风割一割我。”
瑥羽可有可无的接了句,“为何?”
“跟你差不多的心情。”苏淳锦摇摇头,裹紧了衣衫,“咱能不能进去说,冻死我了!”
“差不多的心情?”瑥羽猛的坐直了,“你,你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以来,瑥羽或明或暗的探听过苏淳锦对公主的看法,苏淳锦言语之中都是敬仰之情,并未发现什么爱慕的意思。
可现在苏淳锦竟然说跟他是差不多的心情!
他在为赏图宴一事伤怀,苏淳锦也是吗?!
也对,苏淳锦经常与公主通信件,消息比他快得多。
说不定早就知道赏图宴。
瑥羽不禁产生一丝微妙的情绪,“你快说。”
苏淳锦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的意思,你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然后一溜烟跑了,往瑥羽的那间屋子的方向跑。
……
苏淳锦进屋先给自己倒了一壶热茶。
大厨房那边的几个大型炉灶烧的正旺,热气沿着烟道穿梭,在居息所各个屋子的火墙内循环。
不论是办公事的屋子,还是休憩的屋子,都是满室的安宁与舒泰。
这也是矿工好招的原因之一,有的平民人家冬天连炭都烧不起,更何况是取暖。
来了矿上,不仅有三餐管着,晚上还能不惧寒冬的侵袭睡个好觉,又能拿工钱。
谁会不愿意,到后来矿工的人头数都满了,还有人呜呜泱泱的从大老远赶来。
苏淳锦饮了一碗热茶,再次感叹公主大方。
像他家的玛瑙矿,传下来有一百多年了,到现在也不会给矿工的屋舍里装上火墙。
原因无他,太费钱了。
光是把热气烟道通铺到墙壁后和地板下,就是个精细工程。
居息所这么多房屋宅院呢。
再加上每日每日的在大炉灶里烧炭……烧一个冬天。
不过好处是大炉灶有人专门负责,统一管理,不像单独在房内用尽各种方式取暖的情形,容易产生火灾。
没过多久瑥羽就开门进来了,他眉目忧愁,“苏兄,我现在称你为苏兄,是想说点私人的事,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都在这里等你多时了,瑥弟。”
苏淳锦坐在椅子上捧着热茶,从袅袅的热气里看他。
瑥羽在八仙桌的另一头落了座,
“你方才说跟我是差不多的心情,是什么意思?”
“骗你的。”
“骗我?”
“对,不骗你,你怎么会跟来。”
“你!”瑥羽身上寒意未除,可现在也不能又赌气跑出去,未免像个小孩子。
他坐在椅子中,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