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听你的话
瑥羽眼神游离不定,紧闭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楚乐仪看他这样,更是认定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拷问,说不定还被威胁了。
她直接从凳子上起身,坐到了他的榻边上。
握住他抓紧被子的手。
不顾他的颤抖和挣脱,紧紧的握着。
“别害怕,你回家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受的苦讨回来,让楚乐枫付出代价。
告诉我,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
瑥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可是他完全无法平息。
怎么也无法静下来。
身上是痛的,心里更痛。
他想起她往日对他的夸赞和笑容,一点一滴,无比酸涩。
莫名的让他升起些勇气,他是差点死过一回的人,现在也不想再畏惧了。
他睁开眼睛,美丽又破碎,问她,“殿下明知道我会受苦,为什么还要把我送给她?”
“送给谁?”
“言曦公主。”
楚乐仪握紧他的手用了力,“明明是她掳走了你。我怎么可能把你送给她?谁同你胡说八道了?”
瑥羽一顿,苍白的肌肤如同细腻的瓷器,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
眼睛露出迷茫。
他回忆刚才的对话,委屈丛生。
“殿下刚才都已经认了,为什么现在又不认,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惹了您厌弃。”
他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楚乐仪感到迷茫,“我认什么了?”
“您明明说,‘怪您,让我受了苦’的。”
“是怪我,确实是怪我,铁矿一事连累了你。”楚乐仪无奈道,
“可那也不是我把你送给她受苦的,罪魁祸首明明是她,瑥羽,你烧傻了不成?
我们要同仇敌忾,团结起来对付外敌啊,你可不能糊涂!”
瑥羽愣怔。“铁矿?”
“嗯。她有没有拷问你关于铁矿的事?别害怕,不要怕敌人的威胁,我都会给你撑着的。”
楚乐仪忽闪着眼睛,真诚的看着他。
瑥羽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看见那双真挚的眼。
稀里糊涂的,心里生出另一种可能性的猜想。
“她没有问过我铁矿的事。她说,您已经腻了我,把我送给她了,她要我以后都跟着她。”
更过分的原话他没能复述出口。
楚乐仪眉头蹙起,眼里全是疑惑。
“啊?”
她声音有点大,惊得他低了头。
她也追着他低了的头去看他,“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瑥羽的泪险些就要流出来,他歪过头朝床榻里侧,不让她看见。
恍然回神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迅速的回过头对上她探究的眼,声音也起伏,
“什么就这样?这还不够吗?还要多黑暗才行?!殿下!”
声音在最后几个字里带着明显的颤抖,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无声的啜泣。
瑥羽试图掩饰自己的脆弱,但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每一阵抽泣都让他的肩膀上下起伏。
他用手背擦拭眼泪,但反而让泪水更加汹涌。
楚乐仪也终于明白过来,他被掳走,是因为楚乐枫看上他了?跟铁矿没关联???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同一天,两波祸害公主府的,一波掳走她的人,一波抢她的铁矿?
她有五句骂人的话不吐不快。
楚乐仪双手扶在他的肩上,
“别哭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当然心疼你啦,乖。”她擦着他的眼泪。
她哄着他,解释着,
“你知道我父皇叫我进宫做什么吗?也不知道是谁把铁矿的事说给他听了,他要把我的铁矿给皇兄。
我在宫里受了挫,一回来你就不见了。正常人谁会把这两件事分开想?”
瑥羽的眼泪止住了。
他担忧的问,“铁矿给太子殿下了?”
“这事儿还没定下,还有回转的余地。你快好起来,后面还有很多事要用得着你呢。”
他重新燃起希望,心里鼓胀着,“殿下您真的没把我送人?”
简直不要太荒谬,瑥羽可是她的金主、兼店铺掌柜、兼她的掮客,她笼络还来不及!
她的大业以后会有他的军功章!
更何况他长的这么好看,她也舍不得送人。
楚乐仪直呼,“我怎么舍得啊!”
瑥羽看着她瞪大了眼睛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你听听你说的这个言论多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神共愤!
这表情和话语极大的安慰了他的心。
所有的忧虑在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如同长夜后的第一缕晨光,迷失森林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小径。
瑥羽的呼吸渐渐平稳,片刻过后,
“是我误会了殿下。”
楚乐仪突然想起府医说他可能咬舌寻死过,
“她欺负你了?”
瑥羽垂下眸子,
“她想要我伺候她,我不愿,她就让人打我。”
楚乐仪问,“你寻过死?”
瑥羽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认,
“我以为您不要我了,心中无望,与其被当个物件一样送来送去,还不如自己了结了好,什么都不想在乎了。”
楚乐仪捏着他的腮,还有泪水,滑不溜手。
“傻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
瑥羽感受到了宠溺,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娇,
“人都像个物件了,如何笑得出来?”
她接话,“让坏人看看,物件居然会笑,大白天的就能活活吓死他们。”
瑥羽破涕而笑,眼里最后的那点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心里想,公主虽然说着物件的笑话,可公主的所作所为,是把他当个人看的。
楚乐仪看他又要哭,可是怕了这个漂亮宝宝了哭了,近身抱了抱他。
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乖,不哭了,好了,回家了。乖啊”
瑥羽高大的身子轻轻的贴着她,下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感受着后背一下一下的抚慰,心里麻酥酥的,起了风。
咽喉,还是心口,总之是那个位置,不上不下的,
是紧还是酸,都有一点像,又都不像。
像是乌云在瞬间被阳光撕裂的扯痛。
痛但是很想要。
想多来一点。
瑥羽下颌在她的肩窝蹭了蹭,嗅着百花的香气,伸出手也抱住了她。
一时间出了神,“殿下,别不要我,我听话的,听你的话”
楚乐仪知道这是终于捋顺了毛,心里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动非常,她真是个大师啊!
她应该去搞个心灵抚慰课堂赚钱!
一下想到了钱,她突然一阵抽搐。
她的铁矿还没着落!仇人又不知道是哪个!
“瑥羽,你也给我顺顺,我现在有点喘不上气。”楚乐仪生无可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