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发烧
今天晏北林来的时候,她曾想开口问他,是否可以让他的父亲威武侯在朝堂上站出来,支持她获得铁矿权?
却在开口之前猛然想到了答案。
现在父皇一心让皇兄接手铁矿,威武侯这时候站出来,会受到最直接的质疑。
他们家是不想支持太子,但也不会想得罪太子。
楚乐仪闭了嘴,干脆没有开口提这事。
她没有去找皇兄,皇兄也没有找她。
五天了,这就很能说明一个问题。
如果他真的不想要铁矿,像他说的那样疼她。在听到消息后就会找父皇拒绝,会赶来同她说明白。
高嬷嬷出现打断了她的沉思,“公主,宫里的消息,太子殿下被陛下禁足了。”
楚乐仪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禁足已经是两天前,我们的人刚传出来。”
她听后仰头叹了口气。
看来不是皇兄。
她又给于耀祖写了一封信让星言送去,夜色中她一身寒霜。
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早晚有一天,她要用绝对的力量粉碎束缚她的枷锁。
晏北林找到瑥羽的时候,他已经昏迷状态。
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布团,上面是干了的血渍。
身上被绳子捆着,解开的时候已经勒出了深深的红痕。
衣衫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明显的擦伤和淤青。
“畜牲!”
晏北林啐了一口,朝地上那个被打的吐血的看门狗心口上又踢了一脚。
回身让几个人小心抬着瑥羽进了马车,先把他送去公主府。
楚乐仪见到瑥羽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府医小心的拽出他嘴里的布,引起他的痛哼和皱眉。
“小心些!”
府医解释道,“殿下,瑥羽公子应是嘴里有伤,如今血已经干了,布黏着他的伤口,所以他才会痛。
在下现在把布条取出来,给他蘸上止血止痛的药,他会好受很多。”
布条取出来,府医检查过后说是伤在舌头。
他嘴唇像脸庞一样毫无血色,干涸的血渍在嘴角触目惊心。
一头如墨的长发凌乱地散落枕上。
楚乐仪不忍看,走出外间,把送他来的人唤到了另一个房间。
她看着下首的人沉声问道,“不用多礼,你起来吧。人是在哪找到的?”
那人举止恭谨,低头回道,“回殿下,我们是在回风巷子的一处民宅里找到的公子,那里面有几个护卫。
为保万全,少爷要把整个宅子搜一遍,把人都绑走,所以还没有来。”
“那处民宅的主人是谁?”
“这殿下,小人实在不敢说,请您责罚。”
这种事,涉及皇族秘辛,少爷没来之前,他绝不能先开口。
楚乐仪无奈,也不问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人。
只好等着晏北林上门。
“殿下,瑥羽遭逢此等灾祸,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内情,但我和他同窗一场,不忍心看他下场惨烈。
殿下把他交给我吧?”
瑥羽是永朝公主的面首,如今陷在言曦公主的私宅受了欺辱,之后的日子恐怕难过。
晏北林满身煞气。
楚乐仪摸不着头脑。
“我问你的府兵,那处民宅的主人是谁,你的府兵不敢说,现在没有其他人,晏大哥可以告诉我吗?”
晏北林咬牙切齿,“那是言曦公主的私宅,后来在柴房里还发现了远儿,里面的护卫都绑起来带到我的地方关起来了。
这件事我绝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皇家的体面也会保住。殿下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远儿我也会一并带走。”
言曦公主?!
楚乐仪对言曦公主这个称号并不陌生,这几天她还盘过她那些仇人事迹。
其中就有言曦公主楚乐枫。
高嬷嬷说她们在宫里的时候很不对付,后来她开了府,楚乐枫成婚,交集才变少。
这几天的推断一瞬间全都被打散,混乱无序。她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她想了片刻,理不出头绪。
看到怒气值很高,等着她回答的晏北林。
她大概能明白他的气从何来,晏北林特意强调了皇家的体面,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她的体面。
两个公主,一个面首。
谁不会多想这里面有什么事?总而言之瑥羽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楚乐仪一字一句的说,“晏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情,可瑥羽是我的人,他受了罪,我会替他讨回来。”
晏北林听了这话心里的阻塞烦闷之感才好了一点,但还有顾忌。
“恕我多嘴,那可是你姐。你能怎么样?”
楚乐仪眼底迸射冷意。“我与她素来不和,早就看她不惯了。瑥羽这笔账,还有别的事,我都会一并跟她清算。”
瑥羽到了夜里发起高烧,府医给他喝药也喝不进去。
无奈只能禀报公主。
楚乐仪本来就没什么睡意,今天听府医说瑥羽受的是皮外伤,养养就能好,也就没在芝兰院继续待着。
可现在半夜里突然得知,瑥羽紧咬着牙不开口喝药,像是存了死志。
她急忙赶到他跟前。
这人烧的迷糊,身上换的干爽衣服已经被他揉乱,脸颊很红,眼尾也是红的,眼角一直流着眼泪。
嘴里还在呓语。
楚乐仪仔细去听,他牙齿扣的很紧,听不清他说什么。
让人把瑥羽扶起来,靠在后面。
她坐到他身旁揽住他,伸出手,“药给我。”
一碗黑色的药汁端过来。
楚乐仪端着药想喂给他,喂撒了两碗都没能进他的嘴。
他身子很烫,表情痛苦而脆弱。
牙关死死的扣着。
“听话!给我把药喝了!”楚乐仪不信邪,又让人端来一碗。
“你的钱还捏在我手里,本都没收回来,你就要走?”
“我的珍宝阁还要你来打理呢,你答应过我,今年绝不赤字,可你现在闭着眼不喝药,只知道发烧,珍宝阁谁来管?”
“玉章学府的同窗还等着你,对了,晏北林今天竟然想跟我抢你,他做梦!我回绝了。你说,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
“他们派人去庄子上勘探了,想必会比我找的人勘探的更准确,计划书肯定要改。你再不醒,谁给我写字誊抄?让我自己一个人累死吗?”
“我让你把公主府当自己家,你回了自己家也不知道喊人,也不知道叫姐姐。”
“我还想听那首《渐衿小调》,你快醒过来给我吹笛子!”
楚乐仪滔滔不绝的说,车轱辘话来回绕。
瑥羽皱着眉,原本精致如画的面庞此刻有病态的潮红。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胸口微弱地起伏,
牙关松开,
沙哑的嗓子发出一点清晰的声音,
“姐姐”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发出更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