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为公主守贞操
楚乐仪闻言转过头,脑门瞬间被一个微凉的东西轻轻的怼了。
公主转头太快,采苓没来得及阻止,痛心疾首,面目狰狞。
又不敢吓着她,生怕绿衣印歪了,更难以收场。
“殿下,这是奴婢刻的牡丹花。”绿衣神色淡淡,目光却很明亮,手里拿着个玉白的印章。
楚乐仪多少有点惊疑不定,回了身看镜子。
她额头上比刚才多了一朵绽开的,红艳艳、极饱满的牡丹。
她以为,通常这种东西,都是用专门的毛笔一点点画上去的。
绿衣这是,给她脑门上盖了个戳?这么快捷?
她又从镜子里看了看绿衣手里已经在擦拭的那枚小章子。
绿衣是这样的,时常一板一眼,偶尔行动惊人。
不同于采苓是个话唠,绿衣是人个狠话不多的。
楚乐仪转过头,“干了吗?”
“回殿下,干了。”
好家伙还是速干的。
采苓听得公主没生气,深深的舒了口气,在镜子看不到的地方,朝着绿衣挤眉弄眼。
绿衣看见了也似没看见,用眼神示意她。
那分明是学的高嬷嬷的眼神,满眼睛里都是两个字,
“端谨。”
采苓无语问苍天。
这个小章子,绿衣只在私下给她看过,说是可以很快的给公主上一个花钿。
采苓没多在意她的异想天开,没想到今天她直接就用上了!
若是公主不喜欢呢,平白惹了殿下不高兴怎么办。
真是真是,真是!早晚有一天要被绿衣吓出病来。
楚乐仪前脚一去却山寺,高嬷嬷后脚就和贺嬷嬷来了芝兰院。
“瑥羽公子,公主这几日去却山寺祈福,不在府中,你这几日不必去朝见。”
瑥羽颔首,“谢嬷嬷告知。”
远儿悄悄看高嬷嬷身边那位,眼生的很,但和高嬷嬷一样都端庄肃立。
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都保持着距离。
出于多年当下人的直觉,这位也不好惹。
高嬷嬷发了话,“这位是以前在长公主身前侍奉的贺嬷嬷。”
瑥羽垂眸,“见过贺嬷嬷。”
远儿也赶忙跟着见礼。
高嬷嬷打量这主仆二人,利落的赶人,
“远儿,你去忙你的吧,这么大个院子,一间一间扫洒也需要干个三五日,这里没你的事了。”
远儿听着她掷地有声的吩咐,缩了缩脖子,微微朝郎君看了一眼。
“听高嬷嬷的话。”瑥羽目光温和。
远儿带着一腔的焦虑担忧出了房门,来者不善,来者不善,这可怎么是好?
偏他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得一边打扫房间一边祈祷诸天神佛能帮帮郎君。
郎君整日在书阁里,也没做什么错事啊!
这厢高嬷嬷直接开门见山,
“你来公主府这阵子,行止有度,跟着你的侍童,你也管教的很安分,看来你把府里的规矩都放在心上了,做的极好。”
“只是有一点,公主年幼,身体贵重,你需得专门学习如何侍奉公主。”
“贺嬷嬷曾经伺候长公主二十余载,于此事上经验颇丰。此中要点也不繁杂,不过些许提点罢了。”
“今日你若无事,便从今日起开始学吧。”
高嬷嬷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瑥羽听明白了高嬷嬷的话,脸上有些热,还有一点窘迫,怔了怔。
以色侍人,侍奉公主是他绕不开的话题。
可是公主明明两次都放过他了,让他去念书,让他去做事。
现在突然又打回原点。
他心里苦笑,人在这里苟活,身后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家族,他能如何?
他父亲想的什么,他很清楚,最好是能在皇家讨得一星半点的好处。
若讨不到好处,他也不能连累了族里。
最可笑的是他明明不甘,明明懂得亲生父亲那般势利无情,也仍然狠不下心去放纵自己的行为去任性。
家族中还有他的兄弟姊妹,他们是无辜的。
他咬住嘴里面的唇肉,颔首应了。
贺嬷嬷本不想插手公主府的事,老了只愿意享个清闲。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辅助高嬷嬷来教人,也容易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以前长公主府上的面首就极难对付,虽然面首的身份同样是伺候公主的奴婢。
可一旦受宠,行事与主子也没什么分别,更别提他们蜜里调油的时候那些个耳边风。
得亏她那时威信重,镇得住,长公主那时也信赖她。
要不是高嬷嬷又一次给她去信说,这事太子殿下也是同意的,她原本是打算装病的。
牵涉到太子,那便是旨意了,哪有不从的。
贺嬷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不在家养老了,揽下了这差事。
初秋午后,书香满室。
瑥羽面前摆着三本手札,是贺嬷嬷刚刚交给他的,他大致看了一眼。
第一本外封上写着《洁身自好篇》,有些新奇,但他并不意外。
手移开这本,看到下一本,《雅趣解语篇》,“解语”两个字缓缓绕过他心间。
瑥羽想起自己一对上公主就那般无措,“解语”好像恰好对了他的症。
可多年学习孔孟之道、治国之理的他,还是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羞意和别扭。
拿开了第二本,才真正让他耳朵红的像是要滴血。
第三本外封上端端正正的五个字:《琴瑟调和篇》。
绝不是他有意想歪了,第二本说的雅趣里面可能就含着书画音律之类,第三本何苦再摘出来单说琴瑟呢?
这琴瑟调和说的是什么?
瑥羽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贺嬷嬷没给他多长时间适应当下,从第一本《洁身自好篇》开始讲起。
除了日常清洁、香薰、面容、装束这些细枝末节的,还讲到了作为面首,从身到心都要为公主守着贞操的严律。
高嬷嬷在一旁听,时不时的皱着一双眉毛慎重点头。
瑥羽爱洁,但总归是由男子侍奉长大,还是稍显粗略简单了些。
如今听了贺嬷嬷的话,着实开了眼界。
至于后半篇,从身到心为公主守贞操
瑥羽从未对女子动过心,更不用说与他人有什么不当之举。
他在心中默默想,自己守的是个人的操守,是君子之风,并非是为了公主。
半日下来,这本已经说的差不多,贺嬷嬷不打算再啰嗦。
“余下的你自己先翻看着,明日我会再来,到时我会先考校你第一本书上的内容,你务必仔细。”
瑥羽谢了贺嬷嬷和高嬷嬷教诲,把两人送到书阁外。
目送她们走远了,他才卸下一身的疲乏,无声叹了口气。
远儿捧了食盒回来,在厅中布好饭菜,便去书阁寻郎君,
“郎君,我来的路上正好遇上高嬷嬷和贺嬷嬷,远远的听她们说什么‘他应该是听进去了’之类的。她们让您听什么啊?这好半天的。”
他看郎君桌案上多了几本册子,眼巴巴的凑头过去。
瑥羽察觉远儿的视线,慌乱的将手札堆叠在一起,捂住封面,“没什么。”
下意识的,他不愿意让远儿看见,他听的是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