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之所向
瑥羽着急,“不是,不是的,殿下切莫自轻。”
她委屈言语,终于挣脱开了他的手,
“不是什么?你就是他逼着来的,我明白了,他逼着你来,讨嫌的却成了我。”
“太子殿下没有逼我。”瑥羽又乱了,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
“哼,你太坏了,你骗我,皇兄也骗我,你们男人都是坏心眼。”
她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我的面首竟如此嫌弃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呜”
瑥羽慌了神,从袖子中找出一方锦帕递过去,却被她打掉了。
他慌乱的,又跪在了榻前地上,只不过这次没有那么远,目光澄澈的看着公主,
“殿下,瑥羽绝无半分敢嫌弃您的心。”
楚乐仪吸了吸鼻子,鼻头泛红,眼眶也红着。
比之先前张扬明艳的姿态,现在多了点娇俏。
“你要是骗我”她扁了嘴又要哭。
瑥羽连忙安她的心,他衣襟松乱也顾不上整理,露出一小片白皙。
“绝不骗您。我一路行来,其中多有曲折。”
“起初,我父亲对我说,要我去侍奉太子殿下左右,我性子散漫,不喜拘束,便没应下。”
“那天,我和书童远儿昏睡了许久,醒来就是在太子殿下回程的船上了,父亲有亲笔书信,让我顾全家族。
太子殿下告诉我,他并没有向父亲讨要过我,是我父亲将我献给他的。”
“太子殿下说,现下也不能再把我送回家去,免得我父亲以为我没侍奉好,回去也会吃苦头。
个中缘由,他也需承了我父亲的拳拳忠心。便把我留下了。”
“一个多月辗转到了惠京,太子殿下又将我带给了您。”
“瑥羽对您没有半分嫌弃之意,只是初来接受面首这个身份还没能适应。”
“公主殿下,您莫要难过了,是瑥羽言行失当,请您恕罪。”
言辞切切。
楚乐仪这才止了抽搭,细细品着他说的每一句。
倒是也有私下盛传的,说太子哥哥一直不肯纳妃,是因为好男风,喜娈童。
流言蜚蜚,竟有人真的信了,还把自己儿子献上来。
这父亲当的,实在是,无毒不丈夫。
太子哥哥竟然还收了他。
这不就是坐实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吗。
楚乐仪心里谜团解了一个又加上好几个,那些真的是传闻吗?
万一,太子哥哥已经用过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明亮而无辜的眼睛,越想越宽,开口问道,
“那你伺候过我皇兄了吗?”
“一路行来,太子殿下身旁都有专人服侍,从未用上我。”
太子哥哥把人送给她,看起来真的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本古朴的《静川》上,瑥羽手不释卷。
应该是个好读书的,若非命运弄人,被他父亲献上来,说不定能有一番自己的前程。
成了面首,便注定了与当今的朝堂无缘。
她也无意为他另造身份,重写命运。
既然踏入了公主府,享用着她的庇护和供养,就理当回报她。
未来她筹划的事,需要一批忠心耿耿的人来用。
至于此人能不能用,以后多的是考验。
楚乐仪脸上已经不见丝毫小女儿家哀伤的情态,嘴角轻轻上扬,笑容中藏着几分柔和。
“玉章学府,听过吗?”
瑥羽有些懵,随即恭敬答道,“听过。”
玉章学府的名气很大,是天下学子心之所向。
传闻中,学府内藏书万卷,几乎囊括了天下的学问。
先生们也是博古通今,才学横溢。
公主怎么突然说起玉章学府?随后听到的话,更是让他愕然了。
“过些日子,你去玉章学府吧,那里的藏书可比这儿多,有不解的,还能向先生们请教。”
瑥羽缓缓抬起脸庞,唇角微微张开。
睫毛像扇动的蝶翼轻轻颤着,衬的那双湿漉漉的眼更纯真了,
“我去玉章学府?”
楚乐仪看着他。
真是个妖精,他眼底明澈的如山间清泉。
眼尾却微勾着,浮现淡粉色的痕迹。
露出的脖颈上,黏着几缕垂落的发丝,专注的等她的答案。
姿态惹人怜爱。
她叹息的闭上眼,遭不住啊遭不住!
这幅样子落入瑥羽的眼中,他以为又惹公主不快了,连忙胡乱应下,
“去,我听殿下的。”
他设想过千万种处境,唯独没想到是这一种,思绪纷乱。
室内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楚乐仪睁开眼睛眨了眨,歪着身子,寻了个懒散的姿势。
带起一阵窸窣和环佩叮响,靠在床帷上。
正事做完,该做一些今天白日里惹的她心痒痒的事了。
“叫声姐姐来听听。”
瑥羽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一时霸道张扬,一时骄纵委屈,就算静下来了,也一个惊讶接着一个惊讶的给。
去学府读书的事他还没消化完,这会又命他叫她姐姐。
白日里白日里不是被高嬷嬷说过了吗。
他哑声,“殿下瑥羽不能如此。”
“我18岁了,比你大。”
这哪是比他大比他小的事,“殿下,您金尊玉贵,瑥羽不敢僭越。”
“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只有我们知道,如何?”
惊世骇俗,瑥羽呼吸乱了,“可”
楚乐仪不乐意了,用脚踢了他跪在地上的腿,“瑥羽,本宫让你叫姐姐,这是本宫的命令。”
她就是有本事把本来已经缓和的气氛变得紧张。
瑥羽即便再觉得不能如此,此时也不想违背公主的意思来,她有心让自己去学府读书,已经是莫大的好意。
先前的防备也消融了几分。
“姐姐。”他磕绊。
“好好的说,结巴什么。”
他低了头,慢慢吐出那两个字,“姐姐。”
“我不好看吗?低着头做什么?”
瑥羽急忙抬了头,辩白,“好看的。”
“继续啊,软乎一点。”
怎么软?他尝试放低了声音,“姐姐。”
“乖,别停。”
“姐姐。”瑥羽被她注视的心跳很快,音调不高,尽力使声音可以平缓地流淌出来。
“嗯。”
公主没说继续,但他从她眼睛里看出那层意思,她没让他停下来。
他糯糯的开口,“姐姐。”
“真好听,好乖。”
怎么可以说他好乖,他不是三岁小儿,耻意爬上他的脊背,他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