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恶
而那天发生的事, 何朝歌本没有打算与他解释的意思,因为有些东西越解释,便越描越黑, 甚至被判定为心虚。
可若是不解释, 说不定那件事就会变成扎在他肉里的一根刺, 直到腐烂流脓的那天来临。
等晨起她推门走出书房时, 便看见了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就连发梢与衣摆处都染上少许霜重的刘语茶。
“趁着瑾玉与年糕现在还没醒, 子川与我一同出去买早点回来可好。”
男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从嘴里吐出的,也就只有一个“好”字。
随着一缕浅金穿透云层,纷纷扬扬洒在岚烟未散的黛青山峦,薄雾未走的青荷红芙蕖间。
街道上走动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不过皆是买上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的匆匆而行者,若是有空闲或是时间还早的人, 则会叫上一碗馄饨或是拉面与小笼包, 再佐以从隔壁摊面上买来的卷大蒜芝麻羊肉酱香饼。
因为时间还早, 何朝歌与刘语茶二人便一人点了一碗馄饨和一笼小笼包。
隔着鲜汤白雾间,何朝歌见他唇瓣蠕|动许久,却久不见下筷时, 方才羽睫轻颤道:“我和瑾玉之间并没有什么,而且我还没有禽兽到连自己小叔子都下手的地步。”
“我知道妻主不是这种人,只要是妻主说的我都相信。”她都已经对他解释了,那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反倒是这馄饨要是再不吃,等下放凉了后可就不好吃了。”
“嗯。”
当何朝歌看着漂浮在乳白汤汁上的,圆滚滚一颗的馄饨与那碧绿色葱花,颜色鲜艳的红辣椒段与金黄色的炸黄豆时, 突然出声道:“等下吃完饭后,我和你买点礼物回娘家。”
即便他有错,可若是她不同意又怎会任由他赖上自己,其实此事归根结底,有一半的过错都应该归结于她。
刘语茶听后,内心不见半分喜意,有的只是苦涩蔓延心口,就连捏着白瓷勺的力度也陡然加重几分,“好,不过妻主不用买什么礼物过去的,我爹爹和娘亲他们说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这是你嫁给我后,我第一次拜访,又怎好意思两手空空而去。”而此次前去,她也想要与锦绣道个别。
只因为再过不久,她就会离开这里,到一个新的地方从头开始。
在这短暂的一个多月中,也正好和所有人做一个道别。
即便刘语茶前面一直不让她买东西,可她还是买了点上好的茶叶,酒和一些吃食。
并且她在付钱的时候,一个眉眼生得清秀的书童突然撞了她一下,随后嘴里说了声“抱歉”后,就匆忙离开。
在他离开后,何朝歌的手心中还多出了一张纸条,即便她没有打开,也能猜得出是谁送给她的。
果然,她就知道那一百两银子不会好赚,特别还是那种刚开过荤没有多久的世家小郎君。
手上提着一篮子鸡蛋的刘语茶见她望着某一处发呆许久,有些担忧道:“妻主,怎么了?”
“并无,反倒是我们先去岳母家先。”
只是今天的刘锦绣并未在家,未免令她多了几分失落,并且在吃完午饭后便借口有事离开,并往纸上说的牡丹园中走去。
与此同时,何府中。
今天早起的赵瑾玉在没有看见嫂子与那个老男人时,略一思索就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当即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小,小叔叔,娘亲怎么不在家。”刚睡醒,顶着一头乱发,并揉了揉眼睛的年糕在没有看见娘亲时,便扯了扯少年的衣袂。
“因为你娘亲被那个老男人给勾走了魂,现在都不要我们两个人了,要不然怎么会一大清早就没有看见他们。”即便是对待年糕,赵瑾玉仍是咬牙切齿的扭曲事实。
“啊!娘亲,娘亲真的不要我们了吗。”听到被娘亲抛弃后,年糕的眼泪就像是那决坝的黄河之水,无论如何都难以止住,人更是一个屁股墩的坐在地上打滚。
“可是娘亲之前说过不会不要年糕的,是不是那个老男人像小叔叔说的那样,所,所以娘亲才不要年糕的。”肯定是因为这样,要不然娘亲怎么会不要她。
还有小叔叔说得对,那个男人就是个坏男人,要不是因为他,娘亲怎么会经常不在家,就连他们本来的一家三口都因为那个怀男人才会变成这样的。
等见她哭得差不多后,赵瑾玉这才用帕子帮她将眼泪擦去,并问:“之前我让年糕你说的那些话,你有和你娘亲说了吗。”
“年,年糕说了,娘亲还答,答应过年糕会把那个坏男人给赶走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的年糕老实回答。
“可是那个男人现在还在家,并且不断的挑拨年糕和娘亲之间的关系,那么年糕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才对,对吗。”有时候有些事他这个大人不方便出面,可用小孩子来,却是在合适不过。
即便到时候谎言被拆穿,也能用一句“童言无忌,你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我家孩子还小。”
“可,可是年糕应该怎么做?”停止了啜泣的年糕不解的抬手抹泪。
“年糕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晚点小叔叔带你去个隔壁的李叔叔家玩好不好。”毕竟有些恶,怎么能由他亲口说出,那不就是给其他人留下把柄了。
真正的恶,是要让对方善于学习与模仿恶,并且还能将他给摘得干干净净。
而他嘴里的那位李叔叔,可是一个欺负家中病弱妻主,又拿着家里钱风流快活的主。
随着日渐中移,人跟着树荫底下的树影转动避开暑气之时。
撑着一柄墨绿色绘兰油纸伞的何朝歌也来到了纸条上标明的牡丹园,或许因为现在是午时,就连熙熙攘攘的赏花人也皆是寻了阴凉处避暑。
当她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一抹绣着墨兰花枝的月白色衣袂,复又打开了手中纸条。
只见纸的背面,正赫然的画上了一朵兰花,并且那朵兰花与她刚才看见的衣袂花纹一模一样,当即随着衣角消失的方向走去。
等她再往前行数十米时,便有一个人从身后将她给拥入怀中,并哑着声道:“不要出声,随我过来。”
当何朝歌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清冽竹香时,当即没有多言。
宋谢临带着她来到密林深处,并将她给压在树干后,满是控诉道:“之前本公子给你递了好几次信你都不回,要是你再不来,本公子还以为你是不是又寻了哪些金主。”
“我有你一个金主便足够了,并且我之前不是曾和你说过,我不做此等营生了吗。”眉梢间带着一抹笑意的何朝歌将他的一缕发别到耳后,又伸手摩挲上了男人的红唇。
说:“你总来寻我,就不担心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你的名声怎么办,何况还是在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有人误入的林子中。”
“只要我们避着点就行,再说了你要是不来,那本公子之前花的钱不就相当于打了水漂吗。”这一百两银子,虽说对他而言不过是从指缝里流出的沙子,可他怎么也得要做回本才行。
何况这女人长得那么好看,又如此合他心意的,怎能不趁着这段时间里,好生纵情声乐一番。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所动作的宋谢临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原本他看着她绑时挺容易的,就是换成他自己的手后,无论怎么来怎么变扭,最后绑的那个结,更是丑得令人不堪入目,不过好在能用。
有些恼她不动作的宋谢临当即咬上了她的肩膀,讽刺道:“之前你没有娶夫的时候,本公子还心想着谁会有那么好的福气嫁给你,可谁知道,最后倒是被一根狗尾巴草给迷住了眼。”
“也不知道一棵都已经嫁过人的狗尾巴草有什么好的,不知道是那方面的活好,还是生的天赋异禀,要不然怎么就能勾住了你。”他嘴里虽在含糊不清,可动作却是大开大合得如在海中捕鱼。
偶然间当一阵浪花打来时,定然会将渔民头上戴的那顶竹笠打湿,就连披在身上的蓑衣也不能幸免。唯等后面风浪小了点时,这才稍微有喘口气的空隙。
眼梢晕染玫红,红唇微张的何朝歌并未咬牙抵抗脱口而出的余唱,更凑到他耳边说:“我倒是头一次从你的嘴里听到这种不符合你身份的话,不过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你可知道在你说出前面那句话的时候,我都怀疑你不是那等矜贵清高的世家子了。”
只因为他有时候的所作所为,完全同楼里的公子无二。
“你也是头一个怀疑本公子身份的人,不过我不是世家子,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是什么人。”闻言,宋谢霖差点儿气笑出声,就连那锄地的动作也狠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过好在昨天田地里新下过雨水,致使土地肥沃得倒是不怎么难锄,唯一难的就是地上偶尔会出现小水潭,导致他一不小心就会将锄头从手中飞出。
“能是什么人,不过是与我偷|情的男人。”更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
“你还真的猜对了,本公子没有什么爱好,就喜欢抢其他人的东西,之前的你还没纳妾之时本公子还觉得缺了点什么,不过现在正好。”不知为何,听到她那么说后,他竟是觉得有些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