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教训郭曦
郭曦压住怒意,厉声问道:“王臣,你到底要做甚?”
“蠢货,白活了这把年纪。”王臣直接拿金瓜锤在郭曦兜鍪上轻敲了一下,郭曦又惊又怒却不敢躲,只能仰头恨恨的看着王臣。
顿了顿,王臣才又接着说:“我在救你,救你郭家!”
“说甚?”郭曦被气笑了,“你在救我?救我郭家?郭家用你救?”
王臣没有急着回应郭曦,而是走上前逐一扶起董山、彭知悔、辛无病等人,但是并未急着解开他们身上捆着的麻绳,这都是罪证,留着还有用。
“我呸!”董山起身之后又朝着郭曦吐了一大口血痰。
结果这一口痰不偏不倚正中郭曦的衣襟,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但是郭曦也只能够忍着,这不是他的脾气突然变好了,而是他已经通过刚才的这通短暂却激烈的混战对王臣的武力有了清醒的认知:真的惹不起!
大唐素以猛将如云着称,但是猛将跟猛将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真正的猛将是像苏定方、薛仁贵那样的,也是像李嗣业、李晟那样的真正的万人敌,而眼前这个王家小郎君无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郭曦也算是能骑善射,但是跟真正的猛将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只要王臣愿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郭曦轻松锤杀在大帐之中。
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郭曦绝不会冒着被锤死的风险激怒王臣。
将董山他们搀起来,王臣才又搬了张胡凳坐到郭曦对面,哂然说:“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这么蠢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郭曦大怒,他活到三十七岁,从未有人敢这么说他。
甚至连他的阿爷也从未像王臣这般骂他,你一介王家庶子凭什么?
“就凭今天若非我王臣出手,你郭曦甚至整个郭家就完了!”王臣冷冷的说道。
“你究竟知道不知道圣人其实早就开始猜忌你阿爷?你又知道不知道鱼朝恩一直在找机会抢夺你阿爷的兵权?”
“你又知道不知道朔方军已经尾大不掉?”
“你以为圣人放任神策军坐大是防秋的?”
“不,圣人放任神策军坐大是用来防你们朔方军的!”
“你又知道不知道大唐的武臣几乎有一半是你阿爷的门生故吏?”
“你又知道不知道,你家阿爷登高一呼,天下会有多少人响应?”
“都三十七岁快奔四的人了,功高震主没有听过吗?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没有听说过吗?白起、韩信、斛律光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圣人巡陕州,急召临淮郡王前去救驾,临淮郡王为什么不敢去?你还是不知道?何其愚蠢!”
王臣说的这一席话又密又急,就像一记记的重锤猛砸在郭曦胸口,砸得他眼冒金星,血气一阵阵往上冒,后背更是惊出一身白毛汗。
郭曦一直觉得阿爷功高盖世,他们郭家更是稳如磐石。
可是经王臣一说,郭曦才猛然发现,其实郭家早已处于风口浪尖,一个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结局,一如白起、韩信以及斛律光。
“这么说你知道?”王臣哼声说道。
“你知道还敢乍到陇西就姿意妄为?”
“你知道还敢无缘无故戕害有功将士?”
“你知道还敢无故抢夺友军的军需辎重?”
“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大唐不姓李,姓郭!”
“郭曦啊郭曦,你这不是自己将刀把子往鱼朝恩手上递,你这不是自己把郭家往绝路上赶吗?你这是嫌家人过得太安逸,希望被抄家流放?”
“王臣别说了,你不要说了。”郭曦抹着冷汗说,“我已经知错了。”
“已经知错了?真的知错了?”王臣有一点意外,心说这郭三公子笨是笨了点,但是认错的态度是真不错,一如当初在邠州时被段秀实训斥。
“真的知错了。”郭曦抬起头,直视王臣,“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王臣哂然道,“认个错?我们稀罕你郭三的认错?”
“那你说。”郭曦诚恳的道,“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放过郭家?”
“不是我,是他们,是临洮的十九路豪帅!”王臣指了指董山等十九人,随即把脸一板又道,“各位豪帅也不是不讲理,你们朔方军杀了他们一位族人,行凶者必须得抓起来斩首示众,再然后每人赠送一匹好马,这事就算过了。”
“可以。”郭曦一口就应下来,“我立刻照办。”
“慢着。”王臣却道,“郭节帅,你听仔细了,是临洮的两千多民壮每人一匹好马,而不是在场的十九位豪帅每人一匹战马。”
“说甚?”郭曦大怒道,“那些低贱的田舍奴也配骑我们朔方军的好马?”
“住口!”王臣冷然说道,“你若不是生在郭家,你若不是郭老令公儿子,现在的成就未必就能及得上你口中的田舍奴!”
郭曦也没有争辩,只说道:“王臣,两千匹马太多!”
“太多?舍不得?那可就得说着说道了。”王臣哂道,“算算时间,郭老令公的大军差不多也该到了,到时候就请他老人家来定夺吧。”
“你……”郭曦怒极,但是却又不敢发作。
这事要是真闹到阿爷跟前,他肯定讨不了好。
回头阿爷恐怕又得把他绑回长安去向圣人请罪。
就像上次六弟跟公主吵架之后被绑着去向圣人请罪。
如果圣人还是轻轻放过也就罢了,怕就怕圣人借鱼朝恩之手……
想到这,郭曦激泠泠的打个冷颤,当即认怂道:“王臣,两千匹实在太多,我是真的拿不出来,两百匹,我最多能拿出两百匹。”
“两百匹?”王臣道,“打发乞索儿呢?”
郭曦怒道:“这可是上好的突厥战马,一匹价值九千钱!”
“五百匹!少一匹就让郭老令公处置!”一番言语试探,王臣就已经探明了郭家三公子的底线,这公子哥是真的不懂得隐藏心思,跟个二傻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