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形的博弈
围谷第七日。
第一批阵法师到了。
前期的阵外试探，以及凿石搬山均告一段落。
在修仙百艺中，阵法一道跟修仙者的关联并不紧密。
因为。
武道也有阵法。
甚至武道外的普通人，也能以某些手段布阵破阵。
比如。
军阵一直有流传。
因此，对拥有阵法天赋的仙奴，星罗国向来宽容一些。
召集的这批阵法师中，就有十四名炼气二层的仙奴随队，以辅助工部侍郎西门落雪破阵开路。
对此。
高太尉冷眼旁观。
随后两日，一队精锐铁卫护着阵法师靠近谷口，开始查探阵法特性，并有针对性地放置阵石和阵盘，配合着铁卫的军阵，寻求破开一处缺口。
一时间。
隆隆声不绝。
很快。
雾阵中出现了傀儡。
这些金木傀儡形态不一，神出鬼没，不断抛掷石弹、射出暗器，袭击阵外的阵法师，进而拖慢了破阵的进度。有一点奇怪，阵中的傀儡从不下死手，好像有意偏离了目标，暗器更没有喂毒。
得到下属的禀告，高太尉精神一振，连夜书写一封奏折，派快马送往国都。
第十五日。
正当攻势初见成效。
一队铁卫浩荡赶来，带来了武皇的一道密旨。
密旨是颁给武郑王的，正是这道密旨，让一切行动偃旗息鼓，玉瑕谷外重新回到围而不攻的局面。
密旨内容不详。
但帐外听到了武郑王的惊呼。
“什么！没在谷内？”
等出帐后。
武郑王下令罢攻。
哪怕高太尉在旁不断奚落挤兑，他也不呛声顶撞，满脸阴沉。
晃眼间。
围谷已持续二十日。
这日晌午。
武郑王收到了第二份密信。
正是这封密信，让堂堂王爷彻底懵了，因为内应言之凿凿，说莫国师就在谷中，这段时日从不曾外出。
很明显。
这四五日，铁卫通过某种手段，联系了谷中的内应。
恍惚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
满眼疲惫的武郑王召集了铁卫的一众统领，经过一番争论和商议，再度启动破阵。由于中途耽搁，阵法师先前的布置作废，进度重归起点。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谷内。
谷外的一切。
王浩并不知晓。
这段时间，他极少出门，修炼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炼气散管够。
体内有残余的妖力。
有这两个前提，王浩的气海逐渐充盈，刚过五日，气海内积蓄的灵力就到了修为突破的临界点。
到第七日。
大概在深夜。
就听气海深处噗地一声，王浩的修为毫不费力地晋升。
炼气三层！
历经两年三个月。
王浩终于成了炼气三层的修仙者，也到了星罗国修炼的极限。
之所以这般。
是因王浩察觉到。
修为突破的一刹那，仿佛有一股冥冥中的诡异力量降临，大肆攫取着他躯体内的生机，乏力感汹涌而起。
这代表。
他在快速失去寿元。
这过程极短。
很快，另一股稍显羸弱的力量出现，它由四肢百骸向外扩散，抵住了乏力的侵蚀和寿元的流失。
王浩非常清楚。
后一股力量来自延寿丹。
不出意外的话。
等突破的修为稳定下来，他将变得跟朱九哥一样，寿命定格在二十四五，究竟能活多久，取决于这粒延寿丹的药效。
不单是寿元的影响。
王浩还‘记’起了更多前世旧事，包括他如何来到星罗国，原来以前做的怪诞噩梦全部是真的。
前世无所谓。
他很快放平了心态。
只是有些奇怪，当他去回忆与狼共舞的那段时日，总感觉过于单调，好像除了茹毛饮血和捕猎，就没什么屌事。
天明时分。
修为稳固下来的王浩前往竹楼二层，去见了莫国师。
修为突破。
莫国师并不意外。
好像他早就知道短期内，王浩会突破到炼气三层。
而且。
施展望气术后，莫国师取出一枚早准备好的一次性玉简，再次丢给王浩。
还是老规矩——
当场查阅。
王浩贴额头一看。
玉简中记录了一门收敛修为的法诀，以及莫国师交予的任务。
收敛。
是为掩人耳目。
按照莫国师的交待，他不想让王浩早早暴露修为，以免生出波澜。
法诀后的原话如下：
【《敛息术》的品阶不高，堪堪算作玄品功法。但瞒住谷中众人，瞒住寻常的锻骨境武者，都不成问题。】
【记住。】
【非必要时，莫要暴露修为，一众学徒中，混进了一名铁卫内应，务必在月满启阵前找出他。】
【勿声张。】
【老夫暗中遣人助你。】
确定王浩没有疑问，莫国师命他退下，继续研究卷轴。
没过多久。
一道苗条的黑影也离开了竹楼，借着苍翠树林的掩饰，消失在后山。
对此。
王浩并不知晓。
……
《敛息术》不难。
回到木屋。
王浩只用了半日，就将敛息术掌握，随着法诀运转，他的修为很快被‘抑制’到炼气二层，和未突破前相似。
调查内应。
王浩全无头绪。
迄今为止，他接触最多的是九哥朱胜安，其余的‘复活八人组’，寥寥几面很难做出判断。
所以。
王浩只能从头慢慢捋。
截至目前，要接触到他们，只能多往护谷阵法附近跑。既然是内应，就必然会跟外界接触，或许那时他会露出马脚。
说干就干。
王浩带了些干粮和水，又把制作傀儡小龟的工具备齐，就跑去了后山，说辞他都想好了，美其名曰‘取材’。
这一待。
便是十日。
期间。
王浩偶遇过许多人。
比如——
老六陆离和老五苏小强。
两人抹不开面子，还邀请他去了秘密山洞。陈年老酒他喝不习惯，只是浅尝了一小口，那拉嗓子的辛辣和呛鼻的醇香差点儿涌上他的天灵盖。
又比如——
老三赵旭和老七陈平安。
这俩‘前辈’的性格挺闷，饶是他费尽了唇舌，使出了浑身解数，对方也总是默不作声，最多憋出一个嗯字。
还比如——
四姐莫玉珠。
身为莫国师的嫡女，此女温婉恬静，没半点娇生惯气。王浩主动打招呼，她就文静颔首回应。
另外。
王浩发觉。
二哥欧阳南好像对四姐有贼心，因为对方总是悄悄尾随，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鉴于欧阳南跟他从不打照面，为人秉性不明，初印象只停留在膳堂时。
顺便补一句。
之所以喊两人四姐和二哥，除了他们时常成对出现，还因为‘老四’和‘老二’的称呼不顺口，容易想偏。
说也奇怪。
大部分学徒都见过。
唯独老八司马无畏和九哥朱胜安很少来后山，也很少靠近这边的阵法。有一日趁着去膳堂取干粮，九哥倒含糊提过，他说他俩被安排在谷口。
谷口，是主攻点。
铁卫选此为破阵的突破口，这里最需要人手，道理也说得通。
提到‘破阵’。
通过九哥之口。
王浩倒对【雾锁江山】阵法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前段时间。
谷外的铁卫尝试过许多法子，譬如蛮力破坏、滑翔飞人和翻山凿洞。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雾锁江山】的防护非常周全，上天遁地根本行不通，仿佛它以神鬼莫测的能力，把此地隔绝于世。
外面的进不来。
里面的出不去。
讲到此处。
朱胜安语气低落，熬粥木勺转动慢了少许，锅底很快飘出了饭糊味。
值得庆幸的。
有一段时间非常平静。
好像谷外的铁卫停止破阵，事情渐有好转的迹象，这让朱胜安开心不少，甚至他猜测，朝堂上的盟友已经博弈发力，莫国师即将化险为夷。
然而。
世事难料。
第十九日过午。
谷外再次传来了轰鸣。
而且，它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来得猛烈，来得湍急。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枕戈待旦的朱胜安等人，马上奔赴各处守护。
不止如此。
防住第一波破阵攻势后，莫国师突然间琅琅传音，让谷中的学徒在黄昏时聚集，说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