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总督公房涮羊肉
唐寅听到这话,连忙站起身来,朝着两人一拱手,正要开口。
正堂门口,一名兵丁,走了过来,朝着三人行礼后,说道。
“三位大人,总督大人让你们去公房见他!”
马苏闻言,不由恨恨的瞪了唐寅一眼。
“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着,快步离去。
王伯安和唐寅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路来到庄墨寒的公房。
公房门口是关着的,三人都庄墨寒的徒子徒孙,没那么多讲究,朝着门口的老仆,打了声招呼,便推门走了进去。
进入公房,里面放了好几个火盆,将屋子熏烤的暖暖的。
然而,看到庄墨寒,三人不由一愣。
原本严肃的总督公房,总督大人脱掉了官服官帽,撸着袖子,正在往一个铜锅里倒羊肉。
看到庄墨寒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的形象,三人同时扯了扯嘴角。
庄墨寒见三人愣神,不由笑骂一声。
“愣着干什么?”
“快来帮忙啊,这是京城最近兴起的涮羊肉,冬日里吃,最合适不过,”
“今日伯安和唐寅回来,便当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马苏看到自己的老师这副模样,不由得呐呐说道。
“庄师,府衙重地,如此怕是不好吧?”
“被人知道了,没得弹劾到朝廷去!”
庄墨寒闻言,瞪了他一眼。
“我一向以为,你比伯安脑子要活络,怎的这般死脑筋,”
“老夫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怕什么?”
“读了一辈子书,还不让老夫享受享受?”
王伯安闻言,则是笑道。
“庄师好兴致,伯安便陪您一道!”
说着,也脱下衣帽,上前动手。
庄墨寒见状,不由哈哈一笑。
“伯安出海一趟,倒是看开了不少,不像你师兄,当官之后,越来越死心眼!”
马苏不由得脸上表情一滞,却是不敢回嘴。
庄墨寒朝着两人喝道。
“别站着了,脱了官服官帽,过来吃羊肉,”
“今日只是家宴,休要拘束!”
唐寅闻言,耸了耸肩,老家伙都不怕,自己怕什么?
当下,也学着王伯安脱了衣帽,上前就坐。
马苏见状,也不再顾忌,凑了上去。
庄墨寒似乎很是高兴,让门外的老仆取了酒来。
师徒四人,一边喝酒一边涮羊肉。
只不过,唐寅是辈分最小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给三人倒酒。
看着忙碌着,没吃上几口羊肉的唐寅,马苏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方才的气恼,也烟消云散了。
几杯酒下肚之后,庄墨寒这才让唐寅坐了下来,朝他问道。
“小子,你对吕子章怎么看?”
唐寅闻言,将嘴里的羊肉吸溜吞下去,这才眨了眨眼睛说道。
“不过是一个弃子,庄师何故问上他了?”
庄墨寒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马苏和王伯安,听的一脸莫名其妙。
“小子,吕子章好歹是吏部尚书,怎么就成弃子了?”
庄墨寒摆了摆手,解释道。
“汝二人,虽然聪慧,却是不如唐寅看的明白,”
“吕子章在太后谋逆案中,虽未牵涉其中,但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在朝中受人排挤,”
“官学乃是流芳千古的大事,一旦办成,便是青史留名,”
“如此要事,陛下却是给了老夫,朝中不少人都眼红着呢,”
“老夫上任江浙总督后,官学政策,推行下去,才短短数月,便爆发了请愿和弹劾,与朝中的官员,背后推波助澜脱不开干系,”
“陛下派钦差前来,便是向朝中的势力妥协,然而,偏偏派了吕子章过来!”
马苏闻言,脸上依旧带着迷茫。
“陛下派了吕子章过来,不是看着外面的吗?”
庄墨寒听到这话,不由摇了摇头,指了指唐寅。
“小子,你来说!”
唐寅闻言,扯了扯嘴角,这才说道。
“师伯,吕子章本就不受待见,派他来,便是背锅的,”
“若是官学推行顺利还好,一旦不顺,大可将责任推给他,”
“他一个失势的礼部尚书,多少人想要将他拉下马来!”
王伯安闻言,露出恍然之色。
“所以,庄师这才让吕子章去发布告示?”
庄墨寒见状,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伯安啊,你这海运使,倒是没白当,”
“老夫正是此意!”
王伯安闻言,不由皱起眉头。
“如此一来,岂不是陷庄师于不义?”
当面坑人,确实对庄墨寒的名声不好。
庄墨寒却是摆了摆手。
“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内阁的意思,”
“吕子章在朝廷不受重视,也乱了方寸,为了有所建树,频频抨击户部,”
“如今官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他又跳出来,大行其事,已经有取死之道,”
“陛下对他已经网开一面了!”
听到庄墨寒的话,马苏和王伯安顿时大受震撼。
两人以前,跟着庄墨寒躲在白鹿书院,直到近两年才开始为官,接触的,也不过是下面的蝇营狗苟。
朝廷之中的博弈,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残酷,充满着勾心斗角。
唐寅倒是对此毫不意外。
以前就在郑老太监那里听过天佑皇帝对吕子章不满,现在看到他来到金陵,立马就明白了这么回事。
官学可是天佑皇帝无比重视的事情,现在出了事,却派一个不喜欢的官员过来,难道是给庄墨寒添堵的?
唯一的解释,便是天佑皇帝早有处置吕子章的打算,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帮庄墨寒背个黑锅。
马苏回过神来,又问道。
“庄师,那周全呢,陛下也打算让他背黑锅?”
庄墨寒摇了摇头。
“周全此人,特立独行,做事刚正,他是陛下真正派来监督官学的!”
马苏和王伯安闻言,不由脸现担忧之色。
派人监督,便等于信任出现了裂痕。
庄墨寒见状,呵呵一笑。
“你们也不用担心,陛下授权老夫筹建官学,不会轻易更改,”
“此番下旨申叱,也不过是敲打而已,不碍事的,”
“只要官学推行下去,老夫便是死,也瞑目了!”
马苏闻言,不由哽咽道。
“庄师,您一生清誉,却遭小人诟病,学生为您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