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摩擦的痕迹
王老汉紧张的表情没有逃过警方的眼睛，包括胖警察在内的三名警察见到他的这副表情一下子就看出了一些端倪，通过王老汉的表情，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杨艳生前从事过卖淫的行为，王老汉是知情的。而且这个村子里面的大部分居民很有可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件事情罢了。
胖警察找来一张凳子，踩在凳子上后，目光刚好可以和房梁齐平，他带着手套，用手指摸了摸房梁上套绳索的部位，紧接着看了一眼手指上沾染的一层灰尘。王老汉等人已经被带离了现场，目前案发现场只剩下胖瘦两名警察、文宇和死者了。胖警察用不灵活的身体从凳子上跳下来，瘦警察还拉了他一把。
“文顾问，和你说的一模一样，这房梁上面没有摩擦的痕迹。”
文宇点头，一只手微微拖起下巴道，“这就更加证明了死者并非自杀，如果死者是自杀的，在她处于高度缺氧状态时，人体处于本能反应一定会进行挣扎，所以房梁上一定会留下绳索在死者挣扎之中留下的摩擦的痕迹，但是房梁上没有这个痕迹，就证明死者被挂在绳子上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了。”
起初，胖警察对于文宇所说的猜测还持有保留态度，虽然说文宇之前说的推理或许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依据，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胖警察对文宇的话并不会完全取信。可房梁上面的痕迹可是他亲自看的，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了房梁上面的痕迹的话，他也不敢相信死者竟然真的是被他杀的。
胖警察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这样偏僻，甚至在全国范围内都知名的贫困山区当中，所有人刚刚不用为温饱问题发愁的时候，发生了一起这样的凶杀案，这是什么性质？
胖警察将案件第一时间往上级汇报，根据文宇的提议，胖警察也觉得这个案子不能拖，一定要速战速决才行。死者目前已经死了将近三四个小时，一般来说，案发过后的六个小时之内是破案的黄金期。加上这大山里面位置偏僻，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想要找到真凶简直是难如登天。村子外面就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如果凶手想要逃跑的话，要上哪里去找呢？
“我已经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县刑警大队了，他们派出的法医和刑警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护好现场。”胖警察对文宇说道。
文宇点头。
胖警察的表情忽然犹豫起来，“文顾问，你说这凶手会不会是王大发？”
胖警察的一句话，将话题重新扯到了那个从始至终一直都消失在所有人视线当中的王大发身上，按照目前已知的线索来说，似乎目前为止最后一个见到王大发的人就是仇阳了，而且这都是两个多小时之前的事情了。文宇联想到被害人杨艳死亡时的特征，再结合到她死亡的时间来看，在仇阳见到王大发最后一面的时候，杨艳就已经处于死亡状态了。
难不成……人真的是王大发杀的吗？可是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人真的是王大发杀的，他会是出于什么目的的杀人呢？根据目前已经掌握到的零零散散的证据，文宇等人将所有零散的证据拼凑起来，已经得知了王大发做过的一些不光彩的事情。首先，杨艳的身份已经得到了王老汉和几名村民的证实，杨艳是八年前被王大发花了三万块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给儿子做老婆的。但是由于他的儿子智商低下，在娶回老婆之后又偶然发现王翰并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于是王大发又对杨艳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王大发家中的四个小孩都是王大发和杨艳所生，当然，这也只是村民们口口相传，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否如村民们口中所传达的那样，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核实才行。
虽然王老汉和杨艳之间的关系有待考证，但是有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了，那就是王老汉逼迫杨艳卖淫的事情。根据村民的供述，杨艳自从被拐卖到这里之后，王大发一直虐待她。曾经有很多次杨艳都想要跑，但是都被王老汉给抓回来，每次想要逃跑都是一顿毒打。再加上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摧残，没几年的时间杨艳就变得傻乎乎的了，经常坐在那里发呆。
王大发的腿瘸了，眼睛也瞎了一只，当年他在所在的发生事故的包工队的赔偿款很快就差不多花光了，在买回杨艳之后，杨艳又一连剩下了4个孩子，这对于本就没什么钱的王大发来说更加捉襟见肘。他的儿子王翰是个智障，四个孩子嗷嗷待哺，他必须要养活这四个孩子。但在王大发的观念里来说，似乎从来就没有把杨艳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或许在他的严重，杨艳只是自己用几万块钱所购买来的物品，只是一个用来给他繁衍后代的工具罢了。
于是他才想到用杨艳来赚钱，杨艳的神志时好时坏，再加上有王大发的控制，她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根据王大发失踪的时间来看，他的作案嫌疑的确很大。首先，他有足够的杀人事件，尸体死亡了四个小时，在四个小时之前，他一直都和他的儿子王翰呆在家里。如果说在杨艳死亡的时间段，也就只有王大发和王翰能够接触到死者本人了。而王翰是一个低能儿，就算他有杀人的力气，也绝对没有这种伪造现场的本事。
所以如果硬要在王大发和他儿子王翰当中选择出一个作为本案当中的重点嫌疑人的话，那么选择王大发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再加上王大发目前带着四个孩子不知所踪，这一点的确很像是畏罪潜逃。不过这个事情不能只做单方面的考虑，也要辩证的去看待这个问题。首先，王大发的确有着充足的作案时间，可是警方却没有他的杀人动机。
王大发为什么要杀人？他有什么理由杀死杨艳？
且不说杨艳为他们王家生了四个孩子，就算是从不人道的商业角度上来说，杨艳的生存也能给他制造不少的利益。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疑点，最主要的疑点应该是王大发的杀人手法。
这也是文宇从始至终都在纠结犹豫的疑点。
根据仇阳和王老汉的描述，王大发的一条腿是瘸的，几乎没有什么行动能力，去哪儿都是拖着一条腿在走路，而且还有一只眼睛是瞎的。这样的身体状况显而易见，就算他具备勒死杨艳的身体素质，但是在杀死杨艳之后将杨艳的尸体抱起来，站在凳子上，再将她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上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所以说，文宇的心里有了两个揣测。
要么，本案的凶手就不是目前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的王大发。
要么，参加这次杀人的人不止王大发一个。
可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应该先找到人在说，可王大发却跟人间蒸发一样不知所踪，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四个孩子。
“头儿。”一名警察推门进来道，“我已经发动了附近的村民帮忙去找了，谁也没有见过王大发。”
“那四个孩子呢？”
胖警察皱着眉头问道。
“也没有找到，主要是人手不够啊！”他吐槽一句道，“头儿，我觉得杀人的肯定就是王大发，王大发畏罪潜逃，带着四个孩子跑了，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跟上级申请抽调一些警力，围着附近搜。这附近全都是山路，王大发绝对跑不远！”
“你怎么就确定王大发是凶手？还有，你怎么就知道他肯定跑不远？王大发消失在视线里已经两个小时了，现在他没准都逃下山了。”
胖警察觉得对方一直在说废话，警力不够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这一点还用得着他说？况且他现在的本职工作并不是以破案为主，而是保护现场为主。对于他来说，只要自己能把这个案发现场保护两个小时，确定在县刑警队到来之前案发现场不被破坏就足够了。
“因为自行车还在院子里面停着啊！”
民警抬手一指道，“这村子里都是山路，如果要用走的，大半天都走不出山，就算骑车也得两个小时以上呢。可是王大发家的自行车还在大院里头停着，你说他能上哪儿去？”
小民警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文宇，他一拍手道：“对啊！自行车还在呢！”
文宇匆匆跑到门外，这自行车有些破旧，但是车的座椅和车把却擦的很干净，这表明这车的使用频率挺高的。而且村民们也说，王大发虽然有一条腿不好用，但是却是会骑自行车的，他经常骑着自行车去集市里面买菜。文宇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行车的脚蹬子，他发现有一个脚蹬子被磨得锃光瓦亮，自行车另一侧的脚蹬子却非常崭新，这证明车的确是王大发在骑，因为有一条腿残疾的原因，他都是用一种高难度的技术在单腿发力骑车，这才导致了为什么一辆自行车的两个脚蹬子的新旧程度和磨损程度相差甚大的原因。
看到停在大院当中的自行车时，文宇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杀人凶手可能并不是王大发！
原因很简单！
首先，王大发虽然具备杀人的能力，但是不具备伪造现场的能力，这一点刚才提起过；其次，杨艳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四个小时，但是两个小时之前，王大发还在村子里面寻找几个孩子的踪迹。这表明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逃跑，如果他真的想要逃跑的话，那么一定会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或者往山沟沟里面一钻，根本没有必要顾忌四个孩子的死活。而在两个小时之前，仇阳亲眼看见他去到处寻找几个孩子，而且但是的表情和神态都非常愤怒，而且还口口声声说：“你想饿死老子吗？”之类的话。
根据村民们的反映，王大发平时在村子里面横行霸道，基本上就是一个老地痞无赖，没有人愿意招惹他。虽然说这四个孩子和他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家里也没有受到什么好的待遇，年仅八岁的‘老大’，年纪很小就已经担任起砍柴做饭的活计了。家里头基本上都是这个八岁的小孩子在砍柴做饭。
通过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这几个孩子在王大发的心里地位实际上并没有多重要，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跑路之前去寻找这几个‘累赘’，直接自己往山沟沟里面一钻一走了之即可。根据仇阳所描述的王大发在寻找孩子时的神态也可以看出，王大发寻找几个孩子完全是因为到了午饭的时间，要呼唤八岁的孩子回去做饭了。
文宇几乎无法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样的饭，他揭开了灶台，看到笼屉里面摆着半碗冷粥和一碟咸菜，以及几个已经起皮、硬梆梆发黄的馒头。他又往灶台旁的角落看去，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上有几根细小的柴火，他暗自揣测，这几个孩子出门应该是砍柴去的，虽然说王朗年仅八岁就已经会做饭了，但毕竟也还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一大早就出去砍柴，一直到午饭时间还没有回来，这难免会引起王大发的愤怒。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似乎也可以说得通，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王大发的愤怒便可以解释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随之而来又会出现一个疑点，那就是死者的死亡时间。刚才已经提起过，杨艳是四个小时之前死亡的，而王大发是两个小时之前去找的孩子。如果王大发在之前一直在家的话，那么怎么能不知道杨艳已经死亡的事情？
这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