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金钱和尊严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或许除了小刘等人之外，再也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金福林那边也招了，他起初因为害怕玷污杨云云死后的名声，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实际上，他在和杨云云正式交往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些了，但是当时的金福林要靠杨明赚钱。所以在屈辱和金钱之间选择了钱，直到杨云云自杀之后，他才终于良心发现，策划了这次的报复计划。”
“良心发现？注意你的用词。”文良及时的纠正了小刘的话，“正确对待犯罪的方式是报警，而不是用一次犯罪去终结一个罪犯，明白吗？”
“嗯……反正，案子大体上就是这么回事儿。刨开工作来说，我个人觉得杨明这人该死。李德全这个人也可恨，金福林也很可恨。”
“如果李德全和金福林当中能有一个人第一时间就站出来发声的话，或许都不是今天这个境地了。”
小刘感慨道。
有人说，人的心底里同时住着佛祖和恶魔。
佛祖压着恶魔。
你既然选择推翻了佛祖，就活该你面对恶魔。
世界上一切的事情都是事在人为，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在冥冥之中存在着因果。就像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一样。就拿这个案子来说，杨明固然可恨，可为杨云云报仇的金福林就不可恨了吗？如果不是他当年的自私，在发现事情的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唯诺装傻的话，杨云云或许并不会选择自杀。
可接受杨明贿赂的李德全院长就一定也是可恨的吗？
换做是一个正常人，面对女儿重病，福利院又资金量紧缺的情况下，恐怕都会这么做。舍弃杨云云一个人，不但可以换来自己亲生女儿的一条命，更能拯救福利院几十个孩子……
这世界上似乎没有对或错，或者说对或错只是在我们主观意识上所下定的一个结论，对的事有时候换一个角度来理解就是错的；而错有时候用另外一种思路去解释又反而是对的。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纠结，也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
“剩下的事情你去做吧。”
文良把金福林案收尾的阶段全权交给了小刘后，办公室只剩下了他与文宇两个人，“怎么样？这个案子够震撼吧？”
“其实我之前猜测到了，但没想到案件的真相竟然这样不堪。”
“所以说，绝对不要轻易的去揣测一个人的人性。表面上风风光光的人，背地里指不定做了些什么勾当；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谁也不知道他当初奋斗的时候踩了多少人的尸骨上位。一个知名的音乐人也是如此，有时候被害人之所以被害，有可能是因为他生前害的人太多了，到头来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文良对文顾问说了一大堆长篇大论，但见对方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轻咳一声道了正题，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他复述了一番：“移动基站那边的确捕捉到了多个通话记录，根据线人的回忆，我们最终筛选留下了一个号码，是假身份证办理的，应该就是董海明的。”
“定位了吗？”
文良摇头道：“这个手机号码虽然锁定了，但是董海明这个人很狡猾，他使用的老款诺基亚手机并没有gps定位功能，所以我们无法通过gps对他进行定位，只能通过手机sim卡的信号进行追踪。可惜用手机卡追踪不太靠谱，只能定位到方圆10公里左右，根本不具有什么参考价值。”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进展？”
文宇拧着眉头，似有些责备。
“当然不是。”文良摇头，“我们调取了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他这个手机号只接电话，但是从来没有往外拨通过。昨天晚上跟他通话的也是一个假身份证办理的电话号码，但是现在处于关机状态，应该是机主打了一通电话就停用了。”
“你是说怀疑董海明身上还有其他的案底？”
“正是，不过根据我们对另外一个手机号码的调查，发现了一个事情。”
“什么？”
“昨天晚上给董海明打电话的那个号码，归属地是中北。”
“什么？”
文宇忽然愣住，重复一番道：“中北？大概区域在什么地方？”
“和你住的地方挺近……或者说，应该和你同城。”
隐隐的，文宇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或许……董海明真的和艾雪的失踪案有关。
“你再看看这个。”
文良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当中的视频道，“这个视频是昨天晚上我的线人在监视董海明时录下的，当时的董海明正在打电话，虽然周围的环境很嘈杂，但是经过我们技术部的降噪处理已经对董海明打电话时的声音进行了高度复原，但是电话里面的人说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你先看看在说吧。”
视频很短，只有短暂的49秒。
通过不断晃动的画面，文宇也能看出‘线人’在拍摄视频时非常困难，
随着画面渐渐稳定，文宇屏息凝神的盯着画面上的这个人。董海明身穿一件发黄的t恤，他的皮肤比照片上的黝黑几分，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邋遢，下身的牛仔裤都有些发灰白色，整体看起来十分落魄。他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拿着一小摞筹码，在原地一边讲话一边贼眉鼠眼的看着四周，生怕附近有人出现一样。
他的神态很紧张，看的出来电话那头的人让他有些忌惮。
“楠哥？”
听着被技术组刑警高度还原的录音，文宇捕捉到了这样一个名字，虽然两个人在电话中的对话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但是敏锐的文良和文宇仍然捕捉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阴三很怕这个叫楠哥的人。
第二，是楠哥让他躲起来的，而且对于董海明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出来赌博的行为，楠哥表示非常不高兴。
这个楠哥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一个电话就能让董海明收手离开赌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董海明的身上难不成还有别的案子不成？
“这个楠哥会不会是讨债的？”
文良问道，“董海明前段时间在赌场里销声匿迹会不会是去躲债了，而这个楠哥就是在这个时候向他讨债来的？”
“我看不像。”文宇阐述了自己的观点道，“如果是讨债的，那么阴三最起码会在电话里面说一下自己多长时间换钱或者让对方宽限几天的话。而且阴三在电话里面还多次提到一个叫‘老大’的人，我觉得这个叫‘楠哥’的并不是个债主，更像是一个组织里面的领导者。至于他为什么要让董海明躲起来，这一点我也很费解，有可能是董海明身上还有着什么案子吧……”
“可电话是从中北打过来的。”文良见缝插针的提醒道。
中北……
难道……
文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随后摇了摇头道，“难不成是冲着我来的？”
“应该不可能吧？如果艾雪的失踪跟董海明有关系的话，他又是怎么知道你来西北找他了呢？我觉得这只是巧合。”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找到董海明在说。”文宇道，“监控录像里面还没有发现吗？”
“我的乖乖，赌场附近有几十个监控摄像头，要把这些监控录像全部调取出来可是个大工程，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想都别想。不过你放心吧，这次董海明的已经浮现出我们的视野了，只要把监控录像调查完，我们就能推测出他的大概居住范围。到时候直接收网，有什么想问的你就可以直接去问了。”
“好的。”
文宇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五年了，艾雪失踪了整整五年，而他自己也寻找了整整五年。他很清楚自己这五年以来过的都是怎么样的日子，几乎没有一个晚上睡过安稳觉，刚刚三十出头的他，头上就已经生出了几十根白头发了，他明白，这都是因为艾雪的事情发愁造成的结果。而今天他追到了西北，案子的眉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从五年时间里的无从下手到今天有了一个准确的目标，他对于艾雪的案子更有希望了。
三天后。
在得知董海明有下落的这段时间里，文宇每天的精神都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吃不好也睡不好，他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每天给文良打一个电话都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文良都被他整的不耐烦了，一直告诉他这个案子自己正在追查，监控录像还没有调查完，如果调查出结果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他回复，他这一天一个电话打的比自己媳妇都勤快。
文宇放下手中的手机，没有了刑警的身份之后做事的确有诸多不便，虽然说自己现在还有一个所谓的刑侦顾问的头衔笼罩自己，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头衔只是个虚名，根本没有实质性的特权。所以面对董海明这个案子，他自己也只能在宾馆默默等文良的好消息。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月。
在这一天，文宇接到了两个电话。
一个电话是看守所打过来的，他们说仇阳已经拘留期间已满，可以回家了，让他过来签个字。
第二个电话是姚薇的，姚薇在电话里面跟他扯了一大堆没有用的，他心不在焉的和姚薇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姚薇打电话究竟要干什么。
“我工作刚刚不忙了，找你闲聊几句都不行吗？文大侦探架子不小啊。”
姚薇见文宇在电话那头敷衍又心不在焉的语气，酸溜溜的说道。
文宇这才苦笑一声，“姚总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里来的架子？”
“我看你是贵人多忘事吧？前阵子你说要请我吃饭，我可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呢，可是这一晃半个月都过去了，你这顿饭还请不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