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无神论者
姚薇早就料到文宇会这么说，她既然把对方约出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番措辞：“文顾问，你是做刑侦工作的，而我也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想对于世界上是否有鬼这个问题，咱们两个的观点应该是一致的。”
文宇没说话，只是很随意的把手搭在桌子上，聆听着姚薇的话。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或者说——我不相信我旗下管理的酒店房间会闹鬼。南龙分店迄今为止已经开业十年了，如果说里面有鬼的话，为什么十年的时间里都相安无事，偏偏在重新装修之后就开始闹鬼了呢？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导致了这些情况，你觉得呢？”
文宇喝了一口咖啡，眼睛直视着姚薇这双漂亮的眸子，他很喜欢和美女聊天，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享受：“我的确认同这个观点，虽然我没有去你这个酒店看过，但我估计应该跟重新装修有一些关系，譬如装潢的设计是否合理、通风口的位置是否规则，都有可能导致一些看起来灵异的情况发生。其实对于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通过正当途径报警处理，我想他们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处理结果的。”
还没等姚薇说话，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钱江开口了，“文顾问，你说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根本就不管用。我们报警了两次，派出所的民警都是无神论，他们在现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就说是房客的错觉。第二次发生这种情况后，我们又报警了，可是人家民警根本来都不屑来——当然，我并不是对警务部门有什么偏见，只是这种灵异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儿，通过正当途径是很难解决的。”
“文顾问，你不要拒绝的这么早。说实话，其实你给廉律师打了电话要他去给孙鹏做辩护律师这件事情，我起初是非常难以理解的。因为这个案子是你一手侦办的，说你是亲手把孙鹏送上法庭的人也不为过。但正是这么一个亲手将他送上法庭的人，却会在案子结束之后想尽办法的帮他减刑，这种行为十分让我费解。不过当我了解到案子里面的一些细节的时候，我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文宇哈哈一笑，反问道。
“我想，可能是因为孙鹏对他女友的那份感情吧。”姚薇叹了一口气，道：“按照原则来说，孙鹏在职期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对我们公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在这种事情上，我们公司没有去追究孙鹏的责任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是既然文顾问你开口了，我会让廉律师帮下这个忙，但是我希望，你也可以帮我这个忙。”
文宇明白，这是一个交易。
“如果我不帮呢？”
他故作轻巧的反问道。
“那廉律师也照帮不误。我愿意交下你这个朋友。”
如果硬要文宇对姚薇做出一番评价的话，说她是锦帛英雄恐怕都有些不及了。这个长相漂亮的女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她的处事风格和作风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女子应该具备的。如果拿她和自己所知晓的一些名人做一些比较的话，那么姚薇就像是一个翻版的‘董明珠’，活脱脱一个女强人。
昨天在接待室，他并没有和姚薇有过什么深入的交流，今天坐下来详谈一番，他觉得姚薇是一个办事风格很干练，同时也非常有魄力的女人。
“行，既然姚总对文某人这么抬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这种案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不能给你调查出个所以然来，我可不能保证。”文宇把丑话说在前面。
“那我们，合作愉快？”
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姚薇养成了一种谈话结束时伸出手与对方握手的习惯，她抬起手微笑着看着文宇。面对姚薇的这个举动，文宇愣然一下，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从来没有过和女人握手的习惯，别看他平时表面上装作一副大大咧咧、臭不要脸的样子，但他的骨子里却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尤其是在艾雪莫名其妙的失踪之后，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和其他女人保持着距离，就像是古代的女子在夫君出征后守身如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样。
文宇愣了有两秒钟，并没有伸出手，反而是端起了咖啡杯道：“我来时没洗手，握手就算了，合作愉快。”
他端起杯子，悬停在半空，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
文宇的举动也让姚薇有些措手不及，且不提自己的经济能力之类的外在因素，姚薇对自己的长相还是颇为自信的。也正是因为她这副美人坯子的脸孔，很多的商务洽谈都颇为顺利，说句不谦虚的话，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巴不得握一下自己的手呢。可自己这个举动却被文宇给拒绝了，这个细节虽然让她觉得有些被驳了面子，可她的内心却因为这个细节对文宇增添了两分好感。
“行，干杯。”姚薇觉得文宇的很多行为确实很新奇，活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用咖啡和人干杯的人。
撂下咖啡杯后，文宇一抹嘴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钱店长，你今天有时间的话可以带我去酒店看看。”
“好！文顾问真是雷厉风行。”钱江也放下杯子道。
“正好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情，就失陪一下了。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和钱店长说，关于孙鹏的事情，他开庭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这段时间廉律师会整理一下文件，然后找个时间去和当事人见面，这些廉律师后续会和你联系的。”
“那就……谢谢姚总了？”
“客气了。”姚薇抿嘴一笑。
与此同时，仇阳所住的酒店内。
四四方方的落地窗前被全遮光的窗帘挡住，明明是大白天，房间里面却像傍晚一样的昏暗。仇阳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他在没有事情的时候，更多的时间都选择独处。说的好听一些是内向，但实际上，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心理学上专门为这种情况发明了一个名词——自闭。
他坐在房间的办公桌前，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成了房间内唯一一个散发着的光源，他的桌子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个zippo打火机，一包刚开封的中华烟，一个印有酒店logo的水晶玻璃烟灰缸，一个空烟盒，以及一杯速溶咖啡。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快堆满了，他来到西北这几天没少抽烟。他大学时选修的就是医学，毕业后更是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如果说吸烟有害身体的话，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焦油和一氧化碳对于人体的危害了。但自从五年前的那天下午之后，他便开始沉迷尼古丁，对烟草无法自拔了。
除了仇阳之外，或许没有人知道五年前的艾雪失踪的当天发生了什么……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始终无法抹去五年前艾雪被人强行掳上那台金杯车时挣扎的样子，以及她朝着自己不断求救的眼神。他的内心中十分忏悔，这已经成了他内心中无法解开的心结，他不知道艾雪被人掳走之后到底遭遇了什么。如果自己当初不喝那么多的酒，或许艾雪就不会遭遇到那样的不测了吧？他不断的质问着自己，也不断寻找着艾雪，和那台没有牌照的金杯车。
从那以后，他戒掉了酒，却迷上了烟。
他始终背负着心理上的负担，五年的时间里，每天都要依靠右左匹隆入睡……
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这块14英寸的电脑屏幕15英寸的mac book pro的电脑屏幕，25k的高清屏幕也没能让屏幕中播放的监控录像清晰丝毫。
结案之后，文良差人从交管大队那里调来了三天前——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应该是一个星期之前了的监控录像了。这几个u盘里分别储存着一个星期之前长湖商务酒店附近所有街道全天的监控录像，受到储存空间的影响，这些监控画面十分模糊。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一直都端坐在这里，追查着那台金杯车的线索。
咖啡喝的头昏脑胀，速溶黑咖啡的口感虽然远不如现磨的咖啡豆，但提神效果还是很不错的。速溶黑咖啡除了在颜色上和美式咖啡不同之外，可以说在口感上和美式咖啡的那种苦涩感十分接近，所以提神效果算是速溶咖啡当中的佼佼者了。
他拿起咖啡杯，刚要喝一口，却忽然在屏幕当中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车影！
是那台金杯！
他瞳孔猛缩，猛地伸出手要按下暂停案件。
“嘶……”
因为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原因，当他看到那台金杯车之后，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手上还有一杯滚烫的咖啡，咖啡在剧烈摇晃之下从杯中洒出来，这种灼热的烫感让他急忙从椅子上坐起来。黑色的液体染透了他白色的体恤衫，但好在没有把电脑打湿，低声咒骂一声后，他干脆直接把衬衫脱掉，露出了那筋肉分明的身躯。
回放！
暂停！
当他看到金杯车上这串虚假的车牌号后，他确定这台金杯车就是几天前自己从长湖商务酒店的监控硬盘中看到的那辆。根据艾雪微信登录的ip地址和时间来看，这台金杯车出现的时间，和艾雪利用长湖商务酒店的无线网登录微信的时间如出一辙，也就是说，在没有找到任何看到艾雪的目击者的情况下，这台金杯车身上的疑点很大。
甚至，他觉得艾雪当时就坐在这台车上！
他试图从这段监控中透过车窗去看车内的情景，可是这台金杯车的三面窗户都贴了隐私玻璃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车内的情况。
他之所以这么执着于查找金杯车的下落，是因为五年前他亲眼见到掳走艾雪的车也是一台白色的金杯，虽然画面中的这台金杯车的款式和五年前的那台并不一样，但他却仍然冥冥之中对于金杯这个车系怀有一丝芥蒂。
一台金杯车，竟然贴了隐私玻璃膜？
疑点的确很大。
虽然说他无法透过车窗看向车内的情景，但这段监控录像却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他在一个截取的画面当中看到了驾驶员的脸。
驾驶员是一个男人，虽然画面比较模糊，但经过他利用修图软件对画面做了锐化处理之后，较高程度的还原了驾驶员的五官，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看模样大概有三十五、六岁。和大多数油腻的中年男人一样，头上的发量少是他很显著的外貌特征，除此之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嘴唇右侧的一颗黑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