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回首江湖远
在一阵铿然的声音过后，伽摩和谷月轩的身形交错而过。
谷月轩手中的杀生戒断裂成了两半，伽摩的胸口，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不远处的其他五贼，身形开始慢慢的风化。
谷月轩的最后一招，重创了伽摩的同时，也让他们遭到了天魔六通的反噬，肉身承受不住，开始风化了。
“你败了。”
谷月轩的语气非常的平静，不掺杂任何的情感。
伽摩半跪在了地上，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解脱之色：“我败了……也累了。”
“你是该歇歇了，其实我能感觉到，你活得很累。你将自己剥离到了这尘世之外，却从未亲身体会过，无人理解你的孤独，以及你的痛苦，连我也做不到。”
谷月轩强撑着受伤的身躯，站起了身子，看着渐渐失去了生机的伽摩，心里头也是五味杂陈。
其实，他没有资格评判任何人，因为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同。
都说他们不该伤害无辜的人，可真让自己处在他们所生活的环境里，也许未必会比他们做的更好吧？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大义凛然的说点什么，批判我一番，彰显你的胜利吗？”
伽摩有些不解。
“谷月轩从不为了是非对错，只是不希望，再有人在你的手中流血牺牲，那不是我喜欢的世界。”
“你对人性的解读没错，但一个天下，有人会写成苍生，有人会写成霸业，也有人会写成浩劫。一如人，可以引导向善，引导向恶，全看自己怎么想。”
“如果你将自己的内心，始终放在阴暗的一面，即便处处欢声笑语，你也听不到。如果你将自己的内心，放在阳光下，哪怕脚下遍地荆棘，也是鲜花一片。”
“所以如果有来生，要好好的想一想，该将自己的心放在哪一面，或许你会活得更轻松一些。”
谷月轩说完，向着天佛窟的方向而去，那里还有他需要保护的人在。
看着谷月轩的背影，伽摩无奈的笑了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真是，败给你了。”
……
河阳城终究被大火吞噬殆尽，宁国最后的象征不复存在。
但天启国也莫名其妙的退了兵，只知道是被一兵解入道的剑神拖住了脚步，再之后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
谷月轩回到了天佛窟，正巧看到了风吹雪也在这里。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看到了伤痕累累的谷月轩，还是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徒儿，还真是狼狈。”
“师父，你貌似也没强到哪里去吧？”
谷月轩白了风吹雪一眼，语气却放轻了许多：“是你跟着白唯一，挡住了天启国大军吧？谢谢你，师父。”
“啧啧啧，教你武功，养你成人，你都没说一句谢谢。”
风吹雪冷哼了一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顿了顿，她又向谷月轩问道：“此间事了，但你应该不会随我回桃花山吧？”
“……”
谷月轩有些犹豫。
他知道，风吹雪是真的希望自己能随她回去，安安稳稳的在山中度过一生。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心已不在那座山中，他活不成风吹雪想要的模样。
“早知你心中所想，又何必多此一问。”
风吹雪苦笑了一声：“罢了……缘法至此，徒然迁延又有何益。”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放在角落的几个箱子：“为师将桃花山中所珍藏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希望能于你有用。”
“师父，徒儿真的很幸运，踏入这江湖之前，遇到的第一眼是你。”
谷月轩的语气难得郑重：“因为是你，所以不论以后，在这世上遇到多少多少丑恶，周边人物如何低级，山上的桃花永远在我心间，于是江湖就在那里。”
“会说你就多说一点。”
“不说了，我要去圆满前面两位师兄的遗憾，好好活下去。”
谷月轩深深的看了风吹雪一眼。
自己光明磊落，跟她在桃花山上生活了那么多年，当真别无他念？
错了，他只是不想自己的江湖梦，沾染了别样的痕迹。
谷月轩看向天边，柳梢枝头，圆月悠悠。
风吹雪闭上双眼，倾城一笑。
“去吧，天地辽阔，再走上一遭！”
“飞鸟终有归巢之时，待我回来，再侍奉于师父左右。”
谷月轩说着，带着宁国残存的百姓，前往北海灵州，打算再那里，再建立一片独属于他的净土。
天风翻云起，一步别今古。
当时青山重，回首江湖远。
前路茫茫数十年，蓦然回首，已踏入了人间。
看着谷月轩带着众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风吹雪长长的出了口气，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徒儿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该是你了，幕后的操纵者！”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扭曲的空间。
显然，那个人也在等待着跟自己做出一场了断。
只见风吹雪的身形一闪，在那空间即将消失之前，冲入了缝隙当中。
再回过神来，她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房间当中。
这房间里的一切布局，都非常的陌生，一个发型跟穿着都非常怪异，满脸都是病容的青年，正坐在一个闪烁着画面的大脑袋怪物前，上面显示的文字，字体虽然有些奇怪，但风吹雪认得，正是自她出生以来到现在的一切生平。
“我们终于见面了。”
风吹雪直视着纪明，眼中浮现出一抹愤怒，可看到他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又觉得心头这股怒火，发泄在眼前这人的身上，着实有些没意思。
一种丧气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
“我让你来到这里，就是想要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我见证了白唯一，见证了你，也见证了谷月轩，他们反抗了我给他们编排的剧情，和我赋予的意志。这很好，我已经心满意足，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纪明的脸上，同样带着一抹解脱似的笑容，跟被谷月轩击杀的伽摩一模一样。
“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你身上要没点故事，我都不相信。”
风吹雪只是说出了这句话，身形便已经出现在了纪明的面前，右手并指成剑，点在了纪明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