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秦晋河曲之战（上）
赵盾必须先要完成晋国六卿组阁，根据现有的各大家族人才，赵盾宣布了六卿新的领导班子：
中军帅赵盾，我们一直在讲赵盾，便不多说了。
中军佐荀林父。荀林父的家族渊源我们在晋文公时讲得很详细了，其祖上应该是荀息。
荀息的后代在晋国形成了晋国后来四大家族：荀氏、智氏、程氏、中行氏。
荀林父在晋文公时代曾经担任过晋文公的车右，然后担任了晋国的中行将。
后来在晋襄公时代担任了下军佐，先蔑流亡到秦国后提拔为上军佐。此时被提拔为中军佐。
上军帅郤缺，这位牛人我们也介绍多次了，这里便不再多讲。
上军佐臾骈，臾骈本是赵氏家族的家臣。当年狐射姑流亡到翟国时，赵盾派了臾骈护送狐射姑的妻儿及财物至翟国。
那一次，是臾骈第一次亮相春秋江湖。
臾骈最大的特点是不失信，在接下来的晋国风云中会有他的表现。
臾骈作为赵氏家臣，此时居然一跃而成晋国六卿之一，且排名第四，这令人议论纷纷。
赵盾也知道很多人不服，他对大家道：“请大家勿多心。臾骈为上军佐只是暂时的，他是代先谷临时担任此职。待先谷长大成人，他会主动让位的。”
先谷，就是先克之子，先且居之孙。
先克是在权力斗争中被杀的，死时还年轻。其子先谷更是小屁孩一个，所以赵盾为他保留了这个职位。
但由于前方战事吃紧，赵盾便让臾骈暂领上军佐一职。
下军帅栾盾。栾盾是栾枝之子，栾氏家族宗主，这也是栾盾首次亮相春秋江湖。
赵盾所不知道的是，他提拔了栾盾，但这位栾盾先生却不待见赵盾，以后我们会讲到。
下军佐胥甲。胥甲是晋国胥臣之子，胥氏家族宗主。这是他首次在亮相春秋江湖。
就这样，赵盾勉强完成了新班子组阁。
赵盾看到了国际形势发生的急剧变化，他不能再任由秦、楚等国胡作非为下去了。
赵盾需要亮剑，必须要将秦国给打趴下！
但没等赵盾用兵，秦康公又动手了。
公元前615年12月，秦康公亲自率秦军讨伐晋国。
秦军攻势很猛，直接攻占了晋国的羁马城，即今山西省永济县南。
赵盾大怒，亲率三军迎敌。双方相持于河曲。
我们先交待一下在这场战役中春秋留名的那些牛人。
晋军，中军帅赵盾，上军佐臾骈，下军佐胥甲，军中司马韩厥，上军大夫赵穿。
秦军，秦国国君秦康公，秦国大夫士会。
河曲，就在今天的山西省运城市永济市南。由于黄河由此处折向东，形成一道大弯，故被称为河曲。
摊开春秋时期晋秦战略形势图，我们就会发现，河曲离晋国近，完全属于晋国领土。离秦国远，秦国这次是主动入侵晋国。
赵盾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两年来，一会儿秦国佬，一会儿楚国佬，把晋国折腾得够呛，导致中原诸侯纷纷离心。
不在这里把你秦国佬给收拾了，自己这个中军元帅怕是要当到头了。
赵盾这次是三军全出，秦康公那边也是秦军尽出，晋秦双方在河曲对峙。
看来，春秋时期晋秦之间规模与当年韩原之战相当的大战就要爆发了。
直接开打？现在尚不知秦军虚实，万一战败怎么办？
那，后撤一舍以避其锋芒？但大军刚到河曲便后撤，那会大大挫伤士气。
显然，打仗这种事，赵盾是外行。比起曾经的中军元帅先轸来讲，赵盾只配给先轸提提鞋。
看着赵盾一筹莫展，刚被赵盾提拔为上军佐的臾骈对赵盾说：“元帅，秦军远道而来，粮草辎重必不能济。
我军以逸待劳，加强防守，用不了多久，秦军缺粮而必撤。
我军可在秦军后撤之时，趁他们拥挤在黄河边时全线出击，定获全胜。”
赵盾大喜，传下令去：高筑壁垒，全军坚守，禁止与秦军交战！
臾骈这一招坚壁清野以守为攻果真厉害，一眼看出了秦军劣势。发挥晋军优势，专攻敌人劣势，上策啊。
晋秦两军在河曲对峙了数日，秦康公坐不住了，这样耗下去，秦军很快断粮，军中无粮那是要出大事的。
秦康公决定不顾危险，准备命令全军与晋军决战。
大夫士会劝阻道：“主公，此次晋军不恃强而主动攻击，采取以守为攻战法。
臣估计，这肯定是刚提拔为上军佐的臾骈之计，目的就是疲惫我军，待我粮草耗尽，再择机而攻。
此人有勇有谋，不好对付。晋军强悍，晋此次三军尽出，两军决战，真刀真枪干起来，我军不一定取胜。
与其冒险与晋三军决战，不如想办法择其一军而战。以我全军对晋一军，定能取胜。”
秦康公听后连连点头，但择晋军哪一军而战呢？
士会道：“当然是晋上军，因为晋上军有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叫赵穿，乃晋先君襄公女婿，很受晋侯宠爱。
此人不学无术，空有一副好卖相，平时好勇斗狠，率性而为，自以为是。
赵穿总认为自己早就有资格成为晋国六卿之一了，所以对晋上军佐臾骈十分不满。
臾骈根本无法约束他，连晋上军帅郤缺，也因其父亲曾经有罪，所以为人十分低调，对赵穿的狂妄自大无可奈何。
如果我们能够激怒赵穿，赵穿一定率本部兵马前来追击。
赵穿兵马一动，晋上军只好跟着动。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围歼晋上军的最佳时机。”
秦康公大喜，于是命一支由秦国勇士组成的数百人敢死队，带足弓弩，悄悄向着晋上军营进发。
敢死队一到晋上军军营，便朝晋军营放火箭，并高声呐喊，给人一种秦军发起了突袭的感觉。
晋上军不少营帐着火，但因主帅有令，不得出击。所以一时分不清秦军虚实，只顾着在军营救火。
晋军大夫赵穿大怒，立即率本部兵马追击。
秦军部队袭扰了一阵后，见晋军追来，便迅速向秦大本营撤退。
赵穿以为自己的兵马一动，那整个晋上军便跟着他追击敌人了，于是冲得很快。
结果追了一阵，眼见秦军逃走了，自己这边除了本部兵马外，上军其他将士谁也没来！
晋上军由郤缺和臾骈统领，他俩均严格遵守了赵盾的不得与晋军交战军令。
这下把赵穿给气坏了，直冲到帅佐营帐便是一顿炮轰：“我们兵精粮广，士气高昂，将士勇猛，难道还怕了秦国佬？
为什么不干干脆脆决战呢？也不知是谁出这馊主意，让元帅下这种命令。
大家天天在这里吃吃喝喝耗日子，筑什么壁垒！
眼见敌人打过来了也不敢还击，敌人逃跑了也不敢追击，这是打仗吗？这是惧敌！”
臾骈知道赵穿是冲着他来的，心想老子才不与你这种浅薄之人计较，于是也不多话。
郤缺拍拍赵穿的肩安慰道：“将军神勇，将士皆知。但军令如山，既然元帅命令不得出击，那我们还是听元帅的统一调遣和命令吧。”
赵穿怒道：“要当怕死鬼，那你们去当！我赵穿虽不才，但愿意为国君为国家而血洒疆场！”
说着，转身而出，命令自己本部兵马直接寻晋军决战！
郤缺、臾骈吓得脸都白了，你赵穿再神勇，但就带着这点本部兵马去渡河与秦军决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两人都知道劝阻不了这个二百五，便立即派人向赵盾报告。
赵盾大吃一惊，赵穿不但是他的亲信和堂兄弟，更是先君襄公的女婿。
此时虽为晋国上军大夫，但其身份绝对不亚于晋国任何一位卿大夫。
如果赵穿有失，不但是他赵盾的重大损失，而且晋国颜面不存，这是晋国的重大损失！
自己率三军与秦军作战，绝对接受不了赵穿有失的结果。
赵盾无奈，只好下令，全军立即渡河出击。
秦康公需要的是晋上军前来挑战，没想到仅仅来了一个赵穿。
虽然赵穿本部兵马实在很少，有些遗憾，那就聚而歼之吧。
秦康公正欲下令围歼赵穿部，突然得报说晋三军悉数出动，已经渡过黄河来救赵穿了！
“什么，晋三军为了一个赵穿而冒险渡河？”秦康公没想到，连士会也没想到，这次他们失算了。
因为他们一心想着引诱晋上军来战，所以没有将主力部署在黄河边，对晋军实施半渡而击。
现在晋军已经渡河，已经不可能采取什么半渡而击的战术了，那就混战？
但晋军谁也不想轻易开战！
赵盾不想，他只想着给赵穿壮胆并救回赵穿。
而赵穿刚抵秦军前沿阵地，发现秦军威武雄壮，绝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一接触就要逃跑的那种，早就把肠子都悔青了。
此时见晋三军前来，赵穿一溜烟跑回自己的上军队列里了。
赵穿一回来，赵盾立即命令收兵。
赵盾不敢轻易发动决战，毕竟这种级别的大规模决战风险太大。作为主帅，他不能把全部家当押上。
秦康公也不敢轻易开战，他准备了一桌给晋上军的菜，结果客人来了晋中军、晋上军、晋下军。
秦康公的胃口没这么大，既然硬碰硬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那就避其锋芒吧。秦康公命令收兵。
就这样，两军小规模接触了一下，没有决战。
这就如同拳击场上两位选手，互相出了个虚招，试探性地点解了一下对方后，继续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