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等你真正学会怎么爱一个人
容姜到霍家的时候,刚好就看见霍斯延跪在地上抱住阿梨的脚哀哀恳求,哭得涕泗横流,和从前对着母亲时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脸截然不同。
阿梨皱紧了眉头,眼中情绪复杂,一旁的霍韫年则是望着儿子满是忧心,他一会儿看儿子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妻子,开口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温洛逍坐在一家三口对面,脸色凝重。
“母亲,我求求您了,您帮帮我,阿染喜欢您,她说就是因为您才没有和我同归于尽,您帮我求她把孩子生下来,流产的话,阿染的身体会受不住的,好不好?”
“母亲,我求求您了,要是孩子没了,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只要孩子生下来了,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断的。”
“母亲,您帮帮我这一次吧,啊——啊——”
……
霍斯延死死抱着母亲的腿不肯撒手,哭声痛彻心扉扰得阿梨心神南宁,她是真的想一巴掌抽死长子,之前她说过那么多次他半句都没听进去,现在走投无路又来利用母子的关系逼迫她。
霍韫年已经不一样了,他虽然心疼长子,但是也无能为力,阿梨已经决定要放阿染离开,他若插手,只会让阿染成为当年的阿梨,这是错误的。
温洛逍听着大外甥的哀求终究于心不忍,他最疼他,“二姐,斯延说了,这两个孩子是意外得来的,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这两人之间最大的矛盾是那个叫章鲸的摄影师,《国家地理》的总主编是你高中同学,着名的生态摄影家,还是章鲸的偶像,你可以让你同学收他为学生,至于抄袭的事我会派人澄清的。”
阿梨冷冷地看了弟弟一眼,“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他在《国家地理》发布的作品还是我发给我同学看的,我已经让人去澄清了。”
阿梨摸了摸长子许久未打理过的潦草的头发,“我早就与你说过,不要伤害她在乎的人。”
霍斯延听出了母亲的心软,连忙哀求:“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伤害阿染身边的人了。”
“霍斯延,阿染和孩子,你都想要是不是?”
“嗯。”
“你觉得可能嘛?”
阿梨觉得长子无法理喻,别过脸去,黑的可怕。
霍韫年突然开口点醒了长子:“斯延,你手中筹码不够,你舅舅说的只能达成一件事。”
霍韫年话音刚落,阿梨一巴掌抽在他的大腿上,不有点疼,“你不要说话。”
“欧。”
霍斯延脸色惨白,垂头丧气,与那个高傲不凡睥睨一切的霍公子似乎没有半点关系,他不能再用强迫的法子,阿染如今要静养,那他还能怎么办呢?
“我有另外一个筹码。”
四人齐刷刷看向容姜,目光好奇。
“陈矜北是陈鹤行与我小姑姑的孩子,崔温染十分在乎这个挚友,就用那两个孩子的命换陈矜北的命,用温姨的恩情给斯延求一个可能的机会。”
四人都变了脸色,温洛逍嘴唇打了个哆嗦:“陈鹤行是沈昭翎与陈仲铭的长子?”容姜点头。
霍斯延不解地看向霍韫年:“父亲,您当年是漏了他吗?”
霍韫年阴沉着脸望向容姜:“难怪当年我派的人怎么找找不到那对母子,原来是容家人。”
来的路上,容姜通过家族老人查到了他的小姑父是谁,然后顺藤摸瓜也怕当年的恩怨情仇了结得差不多了,“小姑姑嫁给小姑父的时候,爷爷便将她驱逐出容家了,后来爷爷也许是怕被霍家迁怒,又或是顾念父女情分,便逼着小姑姑离了婚,把小姑姑和陈矜北抹去身份藏了起来。这些事情我父亲与我都不知情,爷爷临终前才告诉我父亲,我也是刚查出来的。”
“我替我爷爷向霍家道歉。”
容父本不允许容姜说出来这件事,但他明白,纸包不住火,万一哪天被霍家查出来了,更加严重,这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迟早要爆,倒不如由他直接说出来,免得后患之忧。
霍韫年满眼不悦地看着眼前的后辈,还是自己同意的未来女婿,要是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温洛逍嘴角抽了抽,眸中情绪翻涌直至平息,最后才暗骂了句:“真tm的狗血。”
容姜弯腰扶起霍斯延,“哥,我来之前,韫思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如果想要嫂嫂留在你的身边,就要听嫂嫂的话,用心倾听,不要让她流泪。’”
霍斯延若有所思,不断咀嚼消化着这句话,他懂了一点,又好像还是不懂。
……
阿梨提了一瓶鸡汤来到医院看望阿染,流产手术已经约定在一周之后了。
阿染十分喜欢阿梨,并未因为霍斯延的事情迁怒于她,接过香喷喷地鸡汤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阿梨望着女孩微微隆起的腹部,表情微妙,这竟然是她的孙儿,感觉有点荒谬。
“温姨,您来是想劝我留下孩子吗?”
“我同医生仔细咨询过了,如果是流产,会有大出血风险,很大可能你以后便无法再怀孕了,就算是意外,他们也不是你期待的孩子,如果生下来,只怕又会重蹈覆辙。”
阿染摸了摸肚子,笑容凄然,“其实我挺喜欢孩子的,但却是我与我爱人的孩子。”
“很抱歉,斯延给你和你的朋友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章鲸抄袭的事情我已经处理了,他偶像《国家地理》的总主编也已经收他为学生了,他的前程会很好的。他和他的家人,都不会再受到打扰的。”
“真的嘛?”阿染高兴地握住了阿梨的手,“温姨,谢谢您!”
“不用谢,这本就是我的孩子做错了事。”阿梨笑了笑,话锋一转,“阿染,你们来参加斯延的成人宴之前,靳言这孩子没有和你们说过,那场晚宴其实是给斯延挑选未婚妻的嘛?所有受邀参与的女眷们,我都在请帖中告知了,但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带人来。”
“没有,他只是说去参加一场生日会,栀子说可以看看眼界,我就跟着去了。”
“那天你的装扮都是他安排的吗?”
“嗯嗯。”
阿梨话说到这里,阿染也反应过来了,“他是故意的?”
阿梨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知道姜玥瑶吧?”
“呸——白靳言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薄情寡义,口头上说喜欢栀子,还要把其他女孩当成替身。”
“白靳言对这个女孩还挺好的,你买的那套大平层往上三套,都是他送给她的,他回国后喜欢赛车,他姐说不准他也不听,后来还是因为这个女孩被吓哭才不玩的,之前他跟着斯延去参加拍卖会,花了几个亿拍了一串佛珠给这个女孩。”阿梨表情有些讽刺,“确实是薄情寡义,那个女孩直接被他逼去国外发展了。”
阿染真是搞不懂白靳言是怎么想的。
“喜欢的时候对她好得不行,不喜欢了一点情面都不留,你就不担心万一哪一天他不喜欢了苏栀怎么办?毕竟如今苏栀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白靳言的爱上面的。”
阿染表示同意,目露担忧,她一点都不信白靳言,所以那套大平层她特意写上了栀子的名字。
“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便是有那一天,苏栀也永远会闪耀在聚光灯下。”
阿染不傻,她脸色沉重地望向阿梨,“温姨,我很感谢您的承诺,但是我不明白,又或者说,您想要什么?”
阿梨微微一笑,“一个机会。”
“嗯?”
“如果斯延和在综艺上的那一个月一样,温柔体贴,进退有力,尊重你的意见,假如没有章鲸,你会考虑给斯延一个机会吗?”
阿染闻言一怔,眼神犹豫不决,思忖片刻随后坦然一笑,“温姨,你的孩子继承了你的美貌,不得不说,霍斯延这个疯子是真的生得好,如果没有遇到过斯延,而他也像综艺上的一样,我猜我会喜欢的,但是没有假如,我也不会喜欢一个疯子。”
“我会送你去f国的,六年后,斯延才会去找你,你给他一次机会,至于你同不同意这是你的决定,而他那个时候也已经学会尊重二字了,这个机会用我上述说的话来交换,可以吗?”
阿梨语气平静,没有威胁意味。
阿染想拒绝,却忍不住好奇道:“为何是六年?”
“我的身体最多撑六年,我在便能拦住斯延去找你,但是如果我不在了,他想做什么,没有人能管束他的。”
阿染觉得惊讶,她观察眼前人的神色并不太差啊,虽然头发全白,眼睛看起来有点哀伤,“您的身体还好吗?”
“斯延与他的父亲是一样的,有过之而不及。”
阿染回忆了一下,“可是那日看起来,您与霍先生的关系挺好的呀?”
“那是因为我们彼此折磨了十年,都伤痕累累,我也注定活不过五十岁。”
阿染眼眸被一层雨雾淹没,“那你为什么还要我给他一个机会呢?”
阿梨说的无奈也残忍,“斯延不会放过你的,他们这样的人,大概只能是至死方休吧。”
“……”
“好,温姨,我答应您。”
“阿染,我同你说说我与斯延父亲的故事吧。”
……
不为外人知晓的豪门秘辛,尽数被阿梨缓缓说了出来,阿染眼睛一点点瞪大,也渐渐多了些许动容,那是一个寻常人对于发生的悲剧而自然流露出的同情与悲悯。
“阿染,如果你是斯延父亲,你会将沈家人赶尽杀绝吗?”
阿染回答地毫不犹豫:“我会的。”
“难怪霍斯延会这么疯,半点不像温姨您,他的疯批偏执都不是我害的,可是我与我身边的人却都因此受到了伤害。”阿染追悔莫及,偏偏招惹了这样一个人。
“陈矜北对你来说很重要嘛?”
“啊?!”
“如果他死了,你会如何?”
阿染被吓到飞快抓紧阿梨的手,声音惊恐:“是他要伤害矜北嘛?不,不可以——”
阿梨连忙安慰:“不是,不是。”
阿染才稍稍冷静下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母亲去世,我与父亲断绝关系只身一人到了京城,饿得不行,他是面包店服务员,看我不忍心就给了我一块面包与一杯牛奶,还带我回了家收留了我,他很好,非常好。”
阿梨没再隐瞒:“陈矜北的外婆便是我刚与你说的故事里的沈昭翎,他的父亲听说是一个性情儒雅的男子,可也并不无辜,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他们一家人却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她十八岁的时候割腕一点点死在我的怀里,他的姑母被我戳瞎了一只眼睛,他们一家人尽数不得好死,只剩下他了。”
阿梨看起来十分平静,没有哭,眼中无泪,瞳孔空洞。
阿染已经被巨大的信息量惊讶到脑子负载冒烟了,挚友的身世竟然比她还要乱上三分,血债血偿,斩草除根,他们都是隐姓埋名,可如今被仇人发现,也难免一死。
她在脑海里飞速运转,逐渐觉察过味来,语气小心试探:“是可以放过矜北的,对嘛?”
“可以,但你要拿东西来换他的命。”
阿染彻底明白了,松开手,精神气一下子泄了,“所以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要我留下肚中的孩子。”
“是的,这是交易,你可以选择拒绝。”
等阿染再次抬起头望向阿梨时,眼神变得很是陌生,“生日宴会后,我特意了解过你,矜北当时不过三四岁,他没有做过错事,甚至他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跟着母亲吃尽苦头,如果只是你,你是不会杀他的,其实是霍家想杀他,却让你来与我迂回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逼我留下孩子。”
“是你说的,赶尽杀绝无错。”
“……”
阿染沉默了许久,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坚定,“我答应这笔交易,孩子我会生下来的,但是他们只是我的孩子,会跟我姓崔,我会带他们离开,当然如果六年之后,霍斯延真的和你说的变成了正常人,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是谁。”
阿梨见达到目的便起身准备离开,可后面却换来阿染的轻笑声,“温姨,如果你最好的朋友还活着,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肯定会很难过。”
阿梨没有回头,不明所以问了句“为什么?”
“看着挚友面目全非,再认不出当初模样,怎么会不难过呢?你与霍斯延又有何区别?一个简单粗暴,一个图穷匕现。”
阿梨眨了眨眼,仔细思考阿染的话,却发现脑海里柒月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模糊了,她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
又有谁在经历那些事情后会不变呢?阿梨上完卫生间,洗手时看着镜子里的人,她都已经快认不出来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为了她的孩子,那个她讨厌的亏欠的偏执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孩子,这也是她为他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但愿来生莫再相见,不亏不欠。
阿染骨子里是坚韧的,爱人前程恢复,两个挚友平安喜乐,深恨的父亲原来也是爱她的,阿梨待她的好她记得,两人的交易她也会遵守,她慢慢地说服自己接受了两个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父亲,她,她的孩子,祖孙三代。
阿染留在了1208里待产,崔大川请了几个可靠的人照顾女儿,并派了心腹保护,而他则因事回了南方。
霍斯延倒像是真的变了,每天还是照常会从天台跑过来看望阿染和孩子们,说话温声细语,听话得很,阿染并不排斥他的出现,把他准备的专门孕妇餐全都吃完了,似是一家和乐。
余下的几个月,霍斯延慢慢把自己的东西堆满了1208,还赖在1208赶都赶不走,阿染身子重了起来也懒得和他计较,她的妥协与无可奈何的纵容,竟让他以为她真的已经接受他了。
十月怀胎,阿染顺利地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大的是哥哥,长得像父亲,小的是妹妹,长得像母亲。
霍家。
崔昭崇捏了捏阿染怀里白嫩嫩的女儿,往襁褓里塞了一块沉甸甸的金锁,和蔼地笑道:“还是你父亲找到我,我才知道原来文染小妹妹还有个女儿在,你长得很像你外公,这些年,受苦了,我们一起回f国吧。”
阿染望着眼前年近古稀的老人,尽管父亲早已发来消息进行了身份介绍,她还是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惊讶之情,犹豫着喊出了那句“舅父”。
霍斯延抱着儿子哭得稀里哗啦,他以为她原谅他了,但其实没有,她还是要走,带着他们的女儿一起走,把长得像他的儿子毫无眷恋地留了下来,“阿染,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嘛?”
阿染无情地白了他一眼,“我答应温姨的第一个交易完成了,孩子平安降生,还剩下一个,是给你一次机会,这七八个月你装的非常好,我都差点要被你骗了,霍斯延,等你真正学会爱一个人的时候,再带着孩子来f国找我吧。”
等阿染一行人离开后,霍斯延抱着儿子坐在地上,父子俩哇哇大哭,霍韫年与阿梨牵着彼此的手站在二楼,目睹了楼下发生的一切。
“阿梨,你说他们会比我们幸福嘛?”
“一定会的。”
阿梨想起那日阿染晕倒被推进急救室,当医生出来告诉众人阿染怀了双生子的时候,她以为是长子强迫了阿染,不等人解释便两巴掌扇在长子的脸上,一边一个。
在等待阿染醒来的过程中,病房的走廊上,她同长子说:“你再逼她,逼死她,你就满意了,是吗?你要是不想你爱的人和你母亲一样早死,活不过五十岁,你大可以再逼她。”
许是那句话刺激到了霍斯延,他竟然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本性,认识到了因为自己的偏执给阿染造成的伤害,此后再未有过疯批之举。
从阿染开始计时起,舅父除了在电脑面前捣鼓股票赚钱养家,就是看着那两块一大一小的木灵牌,目不转睛,灵牌上并未写字,而是画了一个女子与小孩的简单轮廓。
舅父同她说过他还很年轻的时候就有过妻子与孩子,经历了一段短暂的幸福之后便都失去了,此后便守着回忆过日,感情枯萎,度过残生。
阿染的母亲是名校大学生,父亲却是个文化不高的糙汉,天晓得两人是怎么看对眼,还火速完成闪婚怀孕生子一条龙,崔父崔母很相爱但是并不合适,崔母爱好古典诗词,说话有点文邹邹,崔父勉强认得字,最讨厌语文,两人总是吵架,吵到最后干脆撕破了脸皮,一个骂你假清高,一个骂你乡下土包子,最后大打出手离了婚。
那是,崔父的事业遭遇滑铁卢,在事业婚姻双重打击下,他选择了远赴异国打拼事业,一直都是一个人,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赚的钱大把大把往国内汇,他仍旧牵挂着妻子和女儿,但他就是不肯回国。
崔母本就是哥哥宠大的,性格单纯娇纵,在离婚后一蹶不振,被人故意算计走上了错路,染上了赌瘾,阿染舅父离世后,她更是肆无忌惮,反正哥哥给她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以及崔父一直会汇钱来,可是再多钱也经不住一个赌鬼。
崔母从未苛待过女人,阿染从小到大用的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所以她长大后面对霍斯延送的华服珠宝并未有太大感觉,到阿染十六岁,崔母把钱也差不多输光了,她一直没找过其他人,但也始终不肯联系崔父,这一僵持就是十余年。
崔母去世,崔父回国,他发现阿染一直都不上学,而是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后勃然大怒,他讨厌语文,厌恶文学,一怒之下烧了阿染从小写到大的一大箱子笔稿,逼着阿染去贵族高中上学。
阿染本就处于丧母之痛悲伤至极,又被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毁掉多年心血,后来还要被逼着上学,忍无可忍,怀揣家里最后剩的几万现金坐上了去往京城的火车,她托人弄的假身份证,崔父一直没找到她,很不幸的是钱被人骗走了。
阿染见到的三位大人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是结为了夫妻就是一辈子,要是半路出事就干脆耗尽一生,所以她的内心深处对待身体、感情与婚姻都是保守的,是古旧派,是夫妻才能在一起,或者说在一起了就是夫妻,是夫妻就是一辈子,至死方休。
阿染信奉立业成家,那几年她几乎把所有心血都花费在了那本几百万字的小说创作上,阅读写作修改再修改,还要打零工维持生活,所有她虽然与章鲸彼此有意但没有想过要在一起,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发乎于情止于礼。
如果是霍斯延强迫的或是设计的,阿染能够将他给废了,但是偏偏不是,她看过那晚客厅的监控,只能说是非常离谱凑巧的意外,因着骨子里守旧的观念,所以那三个月她才会在打骂都不管用后默许了霍斯延的出现。
阿染无法接受霍斯延,最根本就是他为了一己之私随意毁了章鲸的前程,她无比愤恨,甚至都不只是因为章鲸是她的爱人,而是一个人努力拼搏多年凭借自己得来的前程就这么毁了,凭什么,她见证了章鲸一路走来的付出与心血,所以她无法原谅霍斯延,无法原谅他高高在上的轻蔑与肆意妄为的薄凉与自私。
还有一点令阿染深深恐惧的是她很清楚,以霍斯延的偏执和强烈占有欲,如果两人在一起,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禁锢她的自由,折断她的羽翼,强迫她受困在只有他的狭小世界里,还美名其曰那是爱,呸——
“不自由,毋宁死。”
人活着是要为了梦想拼搏,要是成为了禁脔,还不如直接死去,没有自由的人生,不能按自己心意活着,她宁愿不要,十六岁的她就可以放弃亿万富翁父亲,孤身北上,被抢钱差点饿死也不低头回去找父亲,又怎么可能会向一个疯子屈服呢。
她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但是除非他知道何为尊重二字,以及怎样去爱一个人,只有那样,他们才有可能有未来,她留下一个孩子,便是希望他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