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远的香近的臭
中午二姐许安夏没回来，母子四个煮了白面条，许姣姣开了一罐带回来的带鱼罐头，两小老弟吃得嗷嗷香，欢腾的小模样叫万红霞心头的愁苦都仿佛少了。
老七老八已经自个能吃饭了，就是筷子使的不太利索，面条总掉桌上。
小孩子不讲究，掉了再拿手捡起来放嘴里，照样吃的香喷喷。
小老七最调皮，嘿嘿笑着伸出小爪子就往老八碗里捞。
许姣姣嫌弃的不要不要的，“你手欠啊！”
老七俨然忘了刚才谁给他肉干，完全扭头不睬她。
老八嘴一瘪，他也不是好惹的，也有样学样，伸手过去捞老七的碗，他还扒拉老七的嘴，似乎想把他嘴里的面条抠出来。
两小兄弟，好起来搂一块亲香个没完，不好的时候，为一口面条也是能干架的。
这不，两人闹着闹着就又打又哭了。
震耳欲聋的哭声，吵得许姣姣头疼，“妈，你管管你两个儿子！”
万红霞虎着脸敲敲碗：“不准闹你们姐！光吃面不喝汤，噎不死你俩臭小子。”
老七老八一齐朝许姣姣吐舌头：“四姐坏，告状！”
许姣姣笑得露出一口森森大白牙。
“就告，谁让你俩讨嫌得很。再闹，你俩就别吃了，啃桌腿去。”
老七、老八直接气哭：“哇哇哇！妈！”
一人抱着万红霞一条腿，似乎在控诉亲姐的霸道。
老母亲心眼偏得没边，冷酷无情一抖腿，道：“喊妈也没用，吃白面条都能闹，回头顿顿红薯伺候，我看你俩小崽子咋闹！”
两小屁孩没想到亲姐和亲妈都这么狠心，吓得抽噎着不敢哭了。
乖乖的爬到凳子上坐好，继续吃饭。
老七皱紧小眉头：“妈，不吃红薯，闹心。”
“你还知道闹心？我看见你俩才闹心呢。”
想到又不着家的老五老六，万红霞碗筷一推，气得跟许姣姣吐槽。
“你爸也就是死的早！他要还活着，老娘指定不叫他好过！崽子一窝一窝生，他眼一闭走了，老娘伺候他老许家的根，凭啥！”
见她妈突然情绪爆发，眼睛瞧着都有点红，许姣姣知道恐怕是大哥今天的事让万红霞同志有点破防了。
她连忙说：“就是！我爸就是管生不管养，凭啥啊，这样，妈你回头给小老七老八改姓，这俩都跟你姓，咱不给老许家养，咱给老万家养！”
万红霞‘噗呲’没忍住笑了，她轻拍了闺女小胳膊一巴掌，“说啥呢！你几个舅舅呢，老万家可不差孙子！”
许姣姣：“我说的是跟妈你的‘万’姓，跟我姥爷、舅舅有啥关系啊。妈你生我们几个多辛苦啊，让孩子跟当妈的姓，就是告诉他，别忘了最疼你最爱你的就是你妈，要感恩！”
“就你歪理一套一套的。”不过说实话，万红霞对这建议真有点心动。
“哪是歪理，要不我也改名得了，我也想跟妈姓呢，万姣姣，一听就知道是万红霞闺女！”
许姣姣哄起她妈来，绝对真情实感，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把万红霞感动的，面条都不吸溜了，张开手臂：“哎呦我老闺女哦，来，妈抱一个，咱家啊，最贴心的就是你了。”
许姣姣乳燕归林般，一点不害臊的跟她妈抱了一个。
“妈——”撒娇的小颤音那叫一个婉转。
平时嘴上骂的凶，打这个骂那个的，也没真见她妈真甩了他们这帮拖油瓶改嫁，就她妈这条件，要是愿意改嫁，多的是男人要，不改嫁还不是因为舍不得孩子。
这辈子能有这样的母亲，许姣姣可知足了。
“妈，你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妈妈！”她有感而发。
万红霞脸红地推开小闺女：“滚滚滚，肉麻死了。”
许姣姣：啧，她妈就是脸皮薄。
一旁的老七老八瞪着这母女俩，好好吃着饭呢突然抱一个，俩小家伙一脸没眼看的嫌弃样瞅着许姣姣。
两人还小声蛐蛐：“四姐不害臊，这么大了还要妈抱！”
老七眼疾手快地捂着弟弟的嘴，“嘘，叫她听见，让咱俩啃桌腿！”
许姣姣嘴角抽了抽。
“说我坏话呢是吧，奶糖没了。”
俩臭小子，不给他俩颜色看看，压根认不清谁是这家里的衣食父母！
……老七老八如遭雷劈。
万红霞不管孩子闹腾，她也觉得俩小的欠收拾。
“老四啊，现在咱家最省心的就是你了，你瞅瞅你姐，再瞅瞅你哥，你哥这事就甭提了，仓库那么些人就他好心收了仓库钥匙，一点防人之心没有！
再说你姐，人家领导要给她介绍对象，她愣是给闷不吭声的回了，要不是我去她们厂办事撞上，人家领导给我说了，我还被蒙在鼓里，你说她不谈对象不结婚想干啥！”
许姣姣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听她妈絮叨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大小事。
热得一头汗，她擦了擦，放下碗，空空如也的肚子总算舒坦了。
“妈，我姐有自己的打算，她既然不跟你讲，肯定是觉得不合适，人领导说啥你就听啥，跟今天李二强诬陷我哥偷尼龙绳有啥区别？”
许姣姣上辈子就是大龄被人催婚，知道这里头的痛苦，她当然站她二姐那头。
万红霞被一噎，筷子唰的就放下来，“你拿你妈跟李二强比啊？！他害你哥进局子，我们老许家跟他这仇结大了！”
刚还觉得贴心的小闺女又来气她，果然孩子生多了都是讨债鬼！
许姣姣吃饱了，也有心思仔细琢磨她哥这事。
她问：“妈，你好好跟我讲讲，我哥这到底咋回事，100斤尼龙绳一夜就没了？李二强还说有人看见是我哥偷的，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关乎大儿子能不能出来的大事，万红霞哪还顾得上闺女愿不愿意相看对象的事，她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后果给小闺女讲了遍，跟雪梅婶子她男人告诉许姣姣的差不多。
不过提到那个证人，万红霞也不咋认识。
眯着眼想了会，她说：“好像也是仓库扛大包的小伙子，听你哥以前提过一嘴，好像姓刘，对了，吴慧琴他男人应该认识，是他那小组的！”
万红霞说得一脸笃定，因为她记得儿子说过，那个叫小刘据说还是吴慧琴男人介绍进仓库的。
许姣姣听了若有所思：“待会吃完饭我去问问雪梅婶子。”
许姣姣给她妈讲了她去省城出差的一些趣事，带领单位参赛队拿奖，还有人航空公司招揽她，她昂着下巴骄傲的小模样，瞅得万红霞一个劲夸还是她家老闺女有能耐。
“那啥时候去报道啊？”万红霞浑身振奋，连待会咋跟左邻右舍炫耀的词都想好了。
她闺女可是被航空公司招揽呢，谁家闺女有这本事啊！
许姣姣眨了眨眼：“我没答应啊。”
万红霞：“你傻啊你！”
她朝着小闺女不客气的咆哮，气得想抽人，“人航空公司那么好的单位招你，你不去，我万红霞咋生了你这么蠢的闺女？”
许姣姣不乐意了，“妈，你刚才还说我贴心呢。”
万红霞：“呸！你贴心个屁，最讨嫌的就是你！”
许姣姣：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瞪了眼两个朝她做鬼脸的小老弟，许姣姣小心翼翼说：“妈，我有自个的职业规划，供销社是最适合我发展的地方，良禽择木而栖，我肯定选对自个有利的啊，你看我现在已经调到后台，上有领导器重，下有同事拥护，未来事业一片坦途，多好啊！”
总之先在她妈面前炫起来，老母亲一怒她屁股可是真要遭殃的。
听闺女把她工作说的这么好，万红霞气消了不少，但脸还是冷着的。
航空公司那么好的单位也敢拒绝，还不跟家里头商量就自己做主，她必须给这丫头点脸色看看，让她以后知道轻重。
许姣姣只得拿出杀手锏，她蹬蹬蹬跑到房里拿了东西，递给她妈，哄道：“呶，你看，这是领导奖给我的自行车票，咱家不是一直缺一辆自行车嘛”
自行车票一拿出来，万红霞最后那点火气也没了。
她脸上的喜色绷不住，把自行车票翻来覆去的看，“你们领导说，这票真给咱家啊？”
供销社真是好单位啊，皮鞋厂别说发自行车票了，平时过年过节发二斤肉票就顶天了。
果然还得去好单位，这福利真不错！
总算把人哄好，见她妈喜滋滋的，许姣姣狠狠松了口气，哎哟，早知道刚才她就不多嘴了，都怪一张嘴秃噜的太快。
许姣姣今天不上班，本来准备在家躺躺补觉的，现在出了她哥这档子事，她哪还睡得着。
吴慧琴男人也是在仓库扛大包的，不过不像许姣姣她哥，人家是正式工，虽然干着辛苦活，但每个月到手的工资福利加上加班费，有时候倒是比车间那些工人要高。
就是他家里头只有他挣钱拿工资，每个月他的工资不但养老婆孩子和老娘，还得给乡下的大哥小弟一家寄点，这也是为啥吴慧琴平时抠搜又爱占小便宜的原因。
白天吴慧琴男人上班，只有吴慧琴和她婆婆还有他们的儿子豌豆在家，许姣姣拎着东西敲门，是吴慧琴婆婆开的门。
“婆婆，我找慧琴婶子，这不，我去省城出差，给她带了点麻花、馓子，感谢她经常把您家的自行车借给我骑，蛮过意不去呢。”
“姣姣啊，快进来坐！”
吴慧琴婆婆老人家腿脚不好，她是扶着板凳给许姣姣开门的，动作艰难，但见到许姣姣态度很热情。
“你这孩子，上门就上门，咋还带这些精贵东西，不就是借个自行车，哪用得着这么客气，你平时不要票给咱带个肥皂、火柴啥的，咱都占了你不老少便宜呢！”
许姣姣放下东西：“都是些瑕疵货，没人买也是扔了，说啥占便宜呢。”
“好孩子。”吴慧琴婆婆笑得见牙不见眼。
姣姣这闺女就是实诚，百货商店的肥皂、火柴哪有卖不出去的，别看那些肥皂碎块多，但不妨碍家里用，是顶顶的好东西，亏得以前她媳妇那么欺负许家，这闺女还能不计前嫌的拉拔她们家一把，多好的孩子啊。
也就她那个猪脑子的儿媳妇以前被人当枪使，蠢的没边，哎不想了，越想越来火。
“慧琴！慧琴！姣姣来找你了！慧琴？！这混蛋玩意，又躲房里偷吃东西呢？你个馋嘴婆娘，你儿子那点口粮你都贪，要死啊你，赶紧的出来，哎哟喂，娶了你这么个东西，我们老刘家真是造孽哦！”
吴慧琴婆婆身残志坚，愣是扶着小板凳把偷吃儿子饼干的吴慧琴给薅了出来，边搡边骂，直接是上手掐，一副恶婆婆的样。
“妈疼疼疼，我就是肚子饿了嘛，吃一点咋了，小宝又吃不完那些。”
吴慧琴捂着吃痛的耳朵躲，嘴角还残留着饼干碎，浑不吝的模样，实在叫人看不上眼。
吴慧琴婆婆被气得胸口疼，拿起拐杖朝她身上招呼。
“咋有你这么狠心的妈，家里短你一口吃的了？连孩子的口粮都偷，不是东西的玩意，我打死你！”
吴慧琴显然不是那种站着任人打的乖媳妇，她左跳右窜，看见许姣姣眼睛一亮，像看见救星似的，直接躲到了她身后。
忙朝她婆婆喊，“妈，家里有客人，你多少给我点面子！”
许姣姣深恨自个上门的不是时候，这吴慧琴也太不要脸了，小孩的口粮都偷吃，不愧是何春凤以前的狗腿子，人品简直堪忧！
或许是看在许姣姣这个客人的面子上，也有可能吴慧琴婆婆打累了，总之老太太黑着脸放过了吴慧琴。
许姣姣不想掺和她们的家事，一心想着问完事赶紧走，好叫吴慧琴婆婆能好好收拾吴慧琴一通。
“婶子、婆婆，是这样的，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也是后勤仓库的，姓刘，听说他当时还是刘叔给介绍进仓库的，我就想问问他住在哪，家里头是个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