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的荣幸
黎甄到了锦城，回了一趟薛家。
薛家人本就多，她一回来更是热闹。
四年前，她想带爷爷走，爷爷却想要留在锦城，薛衡便想让黎老爷子，留在薛家。
这两年，薛衡已经退休，将薛家交给了大伯他们。
薛衡和黎老爷子两个小老头，则天天一起出去钓鱼，日子过得太潇洒。
宏海这一次的代言活动是在商场。
商场一楼的大厅挑高到五层，中间搭起临时的高台，背景板是黎甄戴着新款珠宝的巨幅海报。
从商场一楼的大厅，到楼上所有的走廊上，全都已经人满为患。
晚上八点，商场门口，无数摄像机，镁光灯在红毯边架满。
摄像机后，是看不见边的粉丝们。
商务车缓缓靠近。
车门打开。
一双高定皮鞋踩实地面，挺括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迈出。
气质矜贵温润的男人，站下车外。
粉丝们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姐夫！”
“陆家太子爷竟然连这种小活动都陪同？你小子对老婆别太宠！”
“amos！”
“啊啊啊啊！姐夫这腰，这腿！”
“近距离看简直杀我！”
“甄姐好性福！”
“甄姐！甄姐！”
陆宴明伸手朝车内，一只纤长的手搭上他。
紧接着，银色高跟鞋迈出，同色系长裙裙尾拖地。
陆宴明一手垫在车门上方，一手扶着她的手，将人带出了车外。
黎甄一身银色长裙，在镁光灯的光线下，反射出绝世美艳的光，如同穿了一身耀眼的星河，璀璨生辉。
现场刹那爆发出更澎湃的高呼。
那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陆宴明转而扶着黎甄的腰，陪同她走向红毯。
走动间，黎甄散发出强大而温柔的气场，缓缓向粉丝们致意，姿态高贵优雅。
从四周而来的崇拜和爱意，在黎甄耳畔萦绕不绝。
锦城。
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她从不敢想，有一天，能以万众瞩目的身份荣归故里。
黎甄笑笑，眼眶突然湿润，轻声道：“陆先生，谢谢……”
谢谢这几年，他做的一切。
两人默契已久，陆宴明只一秒便察觉她心中的动容。
在人声如潮中，黎甄听见陆宴明低沉好听的声线。
“甄甄，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圆满……”
－
路边的车里。
郁盛深邃的黑眸，从车窗看出，平静地落在镁光灯最亮处。
直到那双依偎的身影，走进商场内，他才收回目光。
喧闹的人群全往商场里涌去，商场门口瞬间寂静下来。
郁盛拿出一支烟。
“啪嗒。”
火苗从打火机里蹿出。
冬季的深夜很冷，车窗大开，寒风朝车里肆虐。
可郁盛却毫无知觉。
他将烟伸出窗外，抖了抖。
“哎呀！”
一声软糯的低呼在车外响起。
郁盛眉头微皱，车外没人。
直到软萌的小女娃奶音又响起，“叔叔，烟灰弹我鞋上啦！”
郁盛这才将头伸了一点，看见了车窗下矮矮的一小团。
木木仰头，嘟着小嘴，可怜道：“这是舅舅刚刚才给我买的新鞋。”
没想到出来想看看妈咪，结果回去找舅舅的路上，路过这辆车，鞋鞋就脏了……
郁盛只扫了一眼，便冷漠的收回目光。
从钱包拿出一沓钱，塞进车外小女孩的怀里。
木木看着怀里的钱，气得将小脚一跺，“叔叔，你……”
可面前的坏叔叔已经关上车窗，启动了车。
扬长而去。
木木眼眶一红，顿时想哭。
但下一秒。
那车又倒了回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坏叔叔那张脸，“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很坏，但是叔叔长得挺帅。
木木喜欢长得好看的叔叔，她轻轻抽泣着回答，“陆慕璃。”
木木仰头看车里的坏叔叔。
坏叔叔脸色突然变得好奇怪。
她小声道：“叔叔是没听清吗？我叫陆慕璃，倾慕的慕，琉璃的璃。”
陆慕璃。
陆家长孙，出生那年陆家长辈在世界各地广建慈善小学，以此给陆家长孙女集善缘，求善福。
她是集万年宠爱于一身的陆家长孙女，是人人羡慕的欧洲财阀小千金。
没人不知，没人不晓。
坏叔叔目光沉沉看着她。
那神色很复杂。
木木看不懂。
“叔叔，不用赔，我走啦……”她努力踮着脚尖，将小手里握不完的钱，放到坏叔叔的手上。
郁盛打开车门，下了车，“喂。”
“嗯？”木木回头。
懵懂的大眼睛，亮如星月。
一双和黎甄很像的眼睛。
郁盛静静地看着她，心脏缓慢地跳动，一声一声很沉。
他走到了小女孩面前，单膝跪地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
“你小小年纪，一个人在街头做什么？”
叔叔下车，木木才发现这叔叔长得好高，腿好长，好帅。
颜控木木没有了一丝防备心，“叔叔，我刚刚偷偷溜出来，看我妈咪的，我现在要回去找我舅舅啦。”
“你舅舅在哪儿？”
“舅舅在前面那条街的酒店里。”
“我送你。”
“好的啊，叔叔！”木木开心地扑进蹲着的郁盛怀里。
郁盛被小小的一团，扑了满怀。
他怔了一瞬。
从没抱过小孩儿的他，手足无措。
“叔叔，抱……”木木小手勾着他的脖颈。
郁盛手指微颤。
他抬起手。
动作像是慢放般，轻而又缓。
将软软糯糯地一小团，郑重地抱住。
木木奇怪地眨眨眼，小手捧着叔叔帅气的一张脸，“叔叔，你眼眶怎么红了？”
“没什么。”郁盛将木木抱起，在冷清的街道缓缓向前。
他们两人正好路过地铁口。
一个男孩将女孩送到地铁口，在周围几个大男生朋友的推搡下，突然跪下告白。
从怀里拿出了戒指。
“我们已经在一起六年了。”
“你嫁给我吧……”
“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就像那位大叔，以后事业有成，也会顾家……”
“照顾好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女孩顺着男孩子的目光，看向街道上。
一个气质冷冽的高大男人，穿着价值不菲的黑色风衣，在冬夜的街头，抱着一个软糯又漂亮的小女孩。
帅气的奶爸。
乖萌的女儿。
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女孩儿被男朋友的表白击中内心，接下戒指，两人深情相拥。
郁盛朝两人看了一眼，心中一片荒凉。
年少时总以为，有爱就能一辈子。
却不知世事易改。
等闲变却故人心。
可笑，可怜。
郁盛手中不自觉加重了力，修长的手，已现出泛白的骨节。
“叔叔，你抱疼我了……”木木皱眉，委屈道。
“对不起，叔叔没有抱过小朋友。”
“这样啊……叔叔你多少岁了呢？”
“叔叔今年三十。”
木木歪着脑袋，好奇问：“我出生那年，我爹地也是和叔叔一样的年纪，叔叔为什么没有宝宝呢？”
木木等着叔叔回答。
可叔叔却一直沉默，只将她抱得更紧。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
薛峭早已急得满头大汗，实在找不到人的他，正准备给陆宴明打电话，却看见了不远处，街灯下缓缓而来的人影。
“舅舅……”
薛峭听清是谁的声音，心头狂跳。
再看一眼抱着外甥女的人……
薛峭差点原地去世！
他立马飞奔过去，一把将木木抱了过来，“郁盛，你……”
木木赶紧用小手捂住薛峭的嘴，“舅舅，我路上遇见叔叔，叔叔担心我遇见坏人，才送我回来的。”
薛峭愣住，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岔了。
他咳了咳，“那个……盛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郁盛俊眸冷漠，神色平静。
两个以前大学的好兄弟。
在此刻，因身份的转变，竟一时沉默。
过了几秒，郁盛突然缓慢出声，像是从胸腔中挤出这几个字，“她，在陆家……还好吗？”
薛峭见他这神色，内心实在有些不忍，“盛哥，甄甄她一切都好，你……你忘了她，找个人重新开始吧。”
郁盛点点头，只道：“她一切都好，就好。”
这是薛峭曾经的好兄弟，更是庞大郁氏的掌权人，也是多少千金名媛的意中人。却为他妹妹单身一直到今天，薛峭心头也不是滋味，叹声气，却再说不出劝他的话。
郁盛转身朝黑暗中走去。
可走了几步，他终究没忍住，回身，沉默两秒后，哑着嗓音问，“她的小名，叫什么……”
薛峭不明白，郁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却也回道：“木木。”
锦城是个冬季少雪的城市。
可这时，天上突然飘下雪花，细细飞扬。
扑簌着落在郁盛挺拔的肩头，重如千钧。
压在了他心头。
让他停了呼吸，停了心跳，也停了最后一点念想。
郁盛身形晃了晃，声线哑如碎弦，“木木……”
不是清清。
不是清清啊。
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他只想要她的孩子叫一声清清，也终究不可得。
原来从来没有清清。
她骗了他。
她骗了他……
“盛哥，雪下大了，你快回去吧……”薛峭见郁盛神色不对，心里担心。
郁盛没应，只一步步继续往前，肩头微微下榻，仿佛一瞬间老去几岁。
“叔叔……”
身后软软糯糯的声音，在雪夜里清透极了。
“叔叔，你不问我的英文名字吗？”
“我英文名叫phoebe……”
郁盛脚步猛地顿住。
“叔叔，你知道这四年，冲到全球市值前五的郁氏吗？”
“他们做的三维交互系统，超牛的，创始人给这系统命名，也叫phoebe呀。”
“我的英文名，就和那个一样哦。”
郁盛回头，女孩儿在薛峭怀里，乖乖巧巧笑着。
雪骤然大了几分，迎面扑在郁盛脸上。
郁盛脸上有了水痕，不知是雪花融化，还是其他，“叔叔知道，它的含义是清澈纯净。”
木木瞬间高兴起来，“对啊，所以我还有个小名哦。”
“叫清清……”
黎甄兑现了承诺。
清清。
她叫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