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阴影
十月份的榕城已经彻底的入秋了,小小的谢京溪一个人坐在别墅的沙发上。
寂静的房间里面,只能听到电视机里动画片播放的声音——
“我灰太狼大王一定会回来的”
小谢京溪听着最后一句台词,视线落在墙壁上的挂着的时钟,她低低地呢喃着,轻声地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
别墅大门的房间吱呀一声被打开。
她欢快地跑到谢媛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伸出双手:“妈妈!抱!”
跟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谢媛并没有像是此前任何一次一样伸出手去回应小谢京溪的拥抱。
她面容憔悴,缓缓蹲下身子,怜爱的抚摸着谢京溪的脑袋,疲惫地笑着:“嘻嘻,今天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听话啊?”
小谢京溪认真地点了点头:“嘻嘻听话。”
她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主动地闯入了谢媛的怀里:“嘻嘻乖,妈妈抱。”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颗滚烫的泪水落在了小小的谢京溪的手上,她慌乱地替母亲擦去眼角的泪珠,声音稚气又软糯:“妈妈不哭,嘻嘻乖。”
她的手被谢媛拉起来,只听到眼前人认真地开口说道:“嘻嘻,妈妈爸爸离婚了。”
直到这个时候,小谢京溪才看到,那个被自己母亲藏在怀里的,离婚证。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离婚这个词,从前没有人告诉她,那个时候小小的她也不知道什么叫离婚,但是,从此以后,谢京溪被送到了外公家,她变成了别人口中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们都有爸爸妈妈,谢京溪为什么没有?”
“她爸爸妈妈离婚了!不要她了!”
那个时候,总会有人逗她说:“嘻嘻啊,妈妈有弟弟了,以后你就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弟弟哦。”
“不要!”小小的谢京溪第一次将碗筷甩在了地上,眼泪含在眼中,倔强地开口:“我不要弟弟!我要妈妈。”
她哭得很大声,谁都哄不好:“我想要我的妈妈爸爸,我要我的爸爸,我不要新爸爸,也不要弟弟,我都不要,为什么要生弟弟?为什么。”
直到很久很久,谢老爷子回到家,哭闹的小谢京溪才被人给哄好。
她五岁以前是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但很遗憾,谢媛并没有给她一个很美好的童年,季诚家暴让谢媛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伤口,小小的谢京溪就护在妈妈的身前,让她少受一点痛苦。
直到那年,谢媛成功离开,带着谢京溪回到了谢家。
谢京溪是谢老爷子的心肝宝贝,是谢家的小公主。
小时候那些不好的回忆像是一场不断循环的电影,谢京溪被困在这部电影里走不出来。
她眼眶逐渐湿润,一句一句低声呢喃着:“妈妈,妈妈你不要丢下我”
“妈妈,别丢下我,我会很乖的,我想你了,你带我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好吗?”
谢京溪被困在一个黑暗的牢笼里,挣脱不开,小时候的记忆是困住她的牢笼。
她从梦中惊醒,整个人被冷汗打湿。
房间里昏暗无比,只有不远处的一盏黄色的小灯亮着,她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床榻上,她将自己裹得很严实,似乎只有这样,心中的悲伤才能够得到缓解。
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一点升起,直到阳光照耀在整个房间里。
“砰砰砰。”
房间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谢京溪嗓音沙哑,低声说了句话。
夏晴端着水走了进来,见谢京溪脸色不是很好,她心中的警铃顿时响了起来。
“你做噩梦了?”夏晴看着她,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
只见谢京溪轻轻地扯了扯唇角,然后低声应了句是,她接过夏晴递过来的温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温热的水顺着喉咙咽下,谢京溪才觉得整个人舒适一些。
“谢谢。”谢京溪低声地说。
夏晴抿着唇,试探性地开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之前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又开始做噩梦了?”
谢京溪没吭声,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夏晴的好意:“没事儿,都是老毛病了。”
“要不还是去看看得好。”夏晴还是有些担忧。
可谢京溪却只是缩进被窝里,低声开始赶人:“我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佯装着闭上眼睛,夏晴看她现在这副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无奈叹了一口气,替她拉上窗帘。
谢京溪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夏晴去公司开会了,她拖着有些酸涩的身体走到客厅。
一出房间,就与顾清越撞了个满怀。
谢京溪愣住。
她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幻觉:“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男人的嗓音温和,说话之后大概是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他尴尬的张了张唇解释说道:“是夏晴说你状态不是很好,我有些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
这说辞似乎还能听得过去,谢京溪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挺好的,你要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走了。”
谢京溪的语气疏离,顾清越看着她,异常沉默。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顾清越的低头:“抱歉。”
他说了两个字,却又觉得不够。
“如果是因为我之前越界的行为给你带来的困扰,那我很抱歉。”
顾清越又一次的道歉,谢京溪只觉得有一点点的头疼,她捏了捏有些酸涩的太阳穴:“顾清越,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她这话说得很无奈,顾清越错愕地抬眸,眼底闪现出一丝诧异。
“你”
谢京溪皱着眉:“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你,你给我点时间,不要着急。”
她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样哄着顾清越:“等我看清楚我心里想法了,我再来跟你说好吗?”
明明听起来像是拒绝的话,从谢京溪的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