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仔细的杀人
那天，在众人眼中，当时不可一世的唐玄很像是贵族豪阀。
唐玄身材高大，长相也颇为过得去，尽管皮肤有些黑，但是牛头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年轻人一定没有受过什么风吹雨打，没有吃过什么苦。
牛头当然不知道唐玄躺在棺材里十几年，就算想受风霜也没有机会，至于吃苦，刚刚才单飞的唐玄唯一受得苦可能就是那差点要了他命的一剑，可惜剑伤牛头又看不见。
所以牛头认定唐玄来头不小，所以尽管丢了脸面，也没有当场发难。
但是事后生气是免不了的，在打碎了一些盆盆罐罐之后，牛头越发觉得自己不太像个爷们儿，难道是和贪官污吏打交道久了，只顾得钱财，连脸面都觉得不重要了？
看到老大过了一夜仍然抑郁，喽啰们也觉得愤恨难平，几十个兄弟居然被一个毛儿还没长齐的小子给吓住，如果此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还如何去各个村中索取钱粮？
想到这里，借着酒劲的山贼们纷纷向牛头进言，如不砍了那个小子的脑袋，再给谷头村添几座新坟，以后就没法在这一带混下去了。
牛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这件丢脸的事情传出去，自己一伙人肯定会被附近几个村的村民看不起，而对于看不起的人，是没人愿意继续孝敬的，到那个时候别说再捞不到好处，几个村的青壮聚在一起，灭了自己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牛头决定从善如流，尊重兄弟们的意见，今晚大吃大喝来个一醉方休，明天聚齐人马去教训谷头村，杀了黑小子。
这个决定一经宣布，山贼们都觉得心怀大畅，当即点起篝火，闹哄哄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只等明日刀剑饮血。
如果这些快乐满足的山贼知道，就在他们燃起篝火驱走黑暗的时候，唐玄已经摸到了山上，那么他们一定会后悔用火光给唐玄引路。
他们刚计划好要去杀人，已经有人准备先下手为强。
唐玄静静的藏在树上，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按照地图，唐玄找到了牛头一伙占据的山头，于是唐玄小心的一个人上山，但他没有把阿黄拴在树上。
这样做的原因是，首先阿黄不是乱跑乱跳的蠢畜生，第二，万一自己有什么意外，阿黄也好去自寻生路。
摸黑上山的唐玄尽可能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知道，山贼们对于巢穴的防范是相当严密的，明岗暗哨是少不了的。
可是他一路上山，直到看到篝火，听到山贼们的笑声，也没有发现有人放哨，甚至连简单的机关陷阱都没有。
这只能说是唐玄运气好。
虽然是不成气候的小股山贼，但是牛头也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平日里多少都会有几个人巡山放哨的。
不过今天特殊，为了明天血洗谷头村，牛头决定带上全部人马，既然所有人都要去，那今晚类似壮行的酒宴当然所有人都要参加。
就连被安排去放哨的几个喽啰也兴高采烈的酒来碗干，放水倒是去了几次，放哨的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男人们在一起吃吃喝喝，谈谈漂亮的姑娘，开开彼此的玩笑，这是一件非常惬意舒服高兴的事情。
山贼们愈发的高兴，愈发的吵闹。
但他们的快乐和别人无关，比如唐玄，现在就没有高兴的理由。
秋天虽然蚊虫少了很多，但并没有到绝迹的程度，更何况是在山上的树林中。
唐玄不知道身上已经被叮了几个包，也不清楚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小虫有多少种有多少只。
让人恼火的是，他的肚子也开始造起反来，咕噜咕噜的喊饿。
尤其是看到有人在面前胡吃海塞，这饿意便更加的强烈起来，好像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开始撕心裂肺的喊着要吃要吃。
唐玄有些后悔，不该故作潇洒的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应该备些干粮之类的带着才好。
如今只能蜷伏在树上，忍着饥饿的折磨蚊虫的叮咬，只盼这帮王八蛋快些吃好喝好去睡觉。
单人匹马，直冲上山然后大开杀戒，杀他个日月无光血染半边天-------这样固然很威风，很彪悍，但这可不是唐玄的打算。
因为，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以他现在的程度，如果直接挑上这帮山贼，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乱刀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的策略是等夜深人静，山贼们都陷入沉睡的时候再下手。
从某种角度来讲，睡着的人和死人没有太大区别，杀死人当然要容易得多。
唐玄的煎熬持续了很久，好在他坚持了下来。
醉眼朦胧的山贼们开始各自回去休息，负责放哨的那几个并不比其他同伴清醒多少，各自拿了个毯子，随便一裹找棵树下就沉沉睡去。
不得不说，这帮家伙虽然醉得不能履行放哨的职责，但至少睡在了岗位上，多少也算得上是勤勉了。
勤勉的人会先成功，但是今晚，勤勉的人会先死。
唐玄蹑手蹑脚的下了树，直奔那几个哨兵而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斩落了几条人命。
听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身体多少会有些不良的反应，比如颤抖，呕吐。
但是唐玄好像没有经历过那种状况，杀死那个游侠的时候他没有因为见到血而呕吐，现在也没有因为连杀了几个山贼而恶心。
或许是换了身体之后，连神经都粗大了好多，唐玄只能这样认为，因为他不想觉得自己变得冷血无情。
尽管实际上对于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唐玄不抱有任何感情。那些人对他来说，就像是电脑游戏里的人物，虽然会说会动，但是对唐玄来说没有意义。
因为对于这个世界还缺乏归属感和认同感，所以唐玄杀起人来毫无顾忌。
解决了几个根本无法通风报信示警的哨兵之后，唐玄开始接近山贼们的营寨。
所谓营寨也不过是用儿臂粗的木桩围成一圈，圈中是大小的十来间房屋，简陋的大门就算上了锁，也不能阻止唐玄轻松的从缝隙中钻进去。
营寨中的篝火还没有熄灭，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已经开始了合奏，这让唐玄的心中更加安稳。
在树上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营寨中除了牛头和几个头目有单独的房屋之外，其他的喽啰们只能挤在两间很大的木屋之内。
每个屋内大概能有三十来人，根据木屋外形的大小来看，那么多人睡在里面，应该不会很舒适。
唐玄慢慢的潜入进一间大木屋，刚一进去，就差点被里面难闻的气味熏个跟头。
他不得不佩服这群贼人的适应能力，在这种臭气熏天的空气中还能咧着大嘴幸福的睡觉，实在是定力惊人。
屋内只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三十几个睡的正香的大汉。
唐玄按下捏住鼻子的冲动，慢慢的走过去，举起游侠长剑，毫不犹豫的刺下。
有人说过，如果想让一个人第一时间死去，攻击他的心脏绝不是最好的办法，正确的目标应该是他的眉心。
心脏碎掉的人还有几秒钟时间让他有所反应，而一旦从眉心摧毁进去，那绝对是瞬间的死翘翘。
唐玄没有时间和心情挨个去找山贼们的眉心，在他看来，所谓攻击眉心就是攻击大脑的中枢，既然如此，无论从哪个角度刺进去，只要是剑身穿过大脑，那么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实践证明，效果果然是一样的。三十几个再也打不出呼噜的死人证明了唐玄的判断。
擦了擦额头的汗，唐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间屋子，他需要清新的空气来洗涤自己受到折磨的肺。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夜风吹过唐玄的身体，很舒服。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做出一夜杀死这么多人的事情，但是当长剑从最后一个人的脑袋里拔出的时候，唐玄想，自己以后也许会杀的更多。
不过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活着，至于杀掉多少人，也许有人会在乎，但是唐玄可并不关心。
清理完一间大屋之后，唐玄如法炮制的让另一间大木屋内的可怜虫永远的陷入了梦乡。
这时候他已经有些累了。
并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一边要避免惊醒别人，一边要尽量减小声音但又要力量足够的杀人方法实在劳心。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太饿了。
血腥味并不能影响唐玄的食欲，他现在简直能吃下一头牛。
算一算，目前山寨里活着的除了老大牛头，还有三个头目，一共只有四个人。
就算这几个人发现自己，然后一起并肩子上也未必能把自己怎么样，唐玄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危机感，于是他还是寻找食物。
找吃的很容易，篝火旁就有山贼吃剩下的烤肉。虽然有些嫌弃，但是唐玄还是皱着眉头吃了个饱，然后喝上一大口酒，立刻觉得神清气爽。
他掂了掂手中的长剑，上面血迹斑斑。
现在的状态正好，于是他决定立刻去杀了剩下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