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死鬼
季雪茹眼神一怔，下意识的将准备转动车钥匙的手指搁在方向盘上。
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起来。
“陆建，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占我的便宜？”
一边说着，一边尽力的将自己职业套裙的裙摆往上提了一些。
虽然尽力掩饰，可还是能让人察觉到身上拒人于 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
陆建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放在她的身上，而是透过车窗，望向了三楼高书记的办公室窗口。
百叶窗往上拉了一些，依稀能看到窗前站着一个人影，在陆建抬眼的瞬间，又往后躲闪了一下。
“季秘书，你认为我一个资历尚浅的编外人员，突然上了你的车，那些办公室里的人不会多想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多了，我可以替你抗下部分舆论的压力，来替你争取反击的时间，但时间有限，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任何的偏见。”
季雪茹有这道反应，正是因为今天差点贞洁尽失，眼下正是心理防线最为薄弱的时候，不怪她会多想一些。
听陆建的这番说辞如此诚恳，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陆建是故意这么做的，好让大家把舆论的重心转接到他的身上。
或许过了今日，根本不会有人记得厉云今天在打印房里对她做了什么，只会传出一些她和陆建的绯闻。
相比于那些流言蜚语，这种绯闻的杀伤力显然要低级的多。
“好。”
季雪茹转动车钥匙，车身摇摇晃晃的驶出停车场，向着威海市的内三环开去。
一般市委办公室的公职人员都住在家属公寓里，但身为高干子女，季雪茹一方面要保护自己的隐私，另外一方面，则是不喜欢处理家属公寓里的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所以她自己单独在外面租了一间房，是在内三环的一处高档小区里。
汽车刚驶进小区的大门，保安就在门卫处探出了一个脑袋，冲着季雪茹打了一声招呼。
像这样风华正茂的年轻女性，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陆建下意识的将车窗拉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保安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虽然不会影响到他们谈事，可一想到季雪茹的背景，心里难免自卑。
季雪茹也注意到了，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后，轻描淡写的说道：“这里面不会有监控，而且，就算是有监控，也不会有人因为你和我一道出现在监控里，就去调查你的背景。”
这可说不准……
季建明前世时和他有多次接触，脾气秉性也算是有一点了解。
他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比一般的人要谨小慎微多了。
这人实在，但也有官僚的风气，以及一些长辈的臭毛病。
沉思之间，季雪茹已经下车了，陆建只好快步跟上。
……
乘上电梯，季雪茹紧张的神色才稍稍舒缓了一些，提着包，不时的打量着陆建。
他和一般家世相同的那些男人不同，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五官，原本应该是锋芒毕露，看上去却是老实本分。
光从面相上判断，毫无进攻性。
可他的眼神却又异常坚韧，特别是在思考时，目光更为坚定。
和这样的人共事，不用担心出什么乱子，安全感十足。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莫名的观感，季雪茹早已经将早上看到他时，那顶显眼凸起的帐篷抛之脑后。
这里是一梯一户的房型，出了电梯便是玄关。
季雪茹一边换下高跟鞋，一边转动钥匙开门。
随即又先一步进门，片刻后，才丢了一双一次性拖鞋出来。
“我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没有准备男士拖鞋，你先穿着一次性拖鞋对付一下。”
难为她还特意解释一下。
陆建扶着玄关将自己的皮鞋换下，稍稍思索了一下，又主动将自己的皮鞋放在了高跟鞋的另外一侧，两不挨着，各放一处。
等他进去的时候，季雪茹已经倒好了两杯温水，搁在桌子的两边。
陆建坐在她的对面，喝了口水后，率先开口说道：“今天打印房里的事，很快就会传到厉正书的耳朵里，接下来，这位身居要职的官员会设法把厉云撇清干系。”
“市委和省委的做派很不同，前者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例如高书记，会先想办法把市委办公室的影响降到最低，同时，保证不会影响到基层的那些领导班子。”
“但省委，只会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把错误的裁决认定判至最低，这方面，基本上和我以及高书记的看法相同。”
“等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后，这场风纪错误的认定，会归结于厉云本身的为人处世上，我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推出来当挡箭牌。”
季雪茹不傻，路上的时候已经想通了这里面的干系。
陆建在市委办公室没有建树，又是编外人员，要对付起来，显然比她这个威海市市长的女儿要轻松的多。
而且，有些东西也不会全然都摆在台面上。
这个时间点，说不定厉正书已经和季建明通过电话了。
接下来，季建明会在医院和厉正书碰面，共同商讨这种风纪问题的处置方案。
两人同在官场，暗流涌动的交锋最终都会归于仕途。
季建明得罪不起这样的大人物，最好的办法确实如陆建所说，先把他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事态只要不进一步扩大，打人违纪跟私人作风问题都不会放在台面上。
可陆建现在主动说出来了，明显是有不死不休的想法。
季雪茹对厉云还泛着恶心，此事也因她而起，自然也是愿意与陆建站在一边。
“对你甚至都不需要处分，连正职岗位都没有，随时都可以让你卷铺盖走人，而且，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接近这个阶层，对吗？”
季雪茹看着陆建，捧着水杯问道。
陆建点了点头。
“这是最麻烦的事，要搞坏厉云的名声很简单，把视频发布到网上，利用舆论的压力都能把他们一家子压垮。”
“可与之对等的，是你和你的父亲，威海市的市长，也同样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季雪茹眼眸一闪，先前她已经注意到，陆建好像对自己的背景很熟悉。
但这种事，连高书记都是才知道不久，他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