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面试在行政大楼三层的社团活动办公室举行,参加面试的男女大概是四比六的样子。明德的学生看起来长得都很端正,外表出众的也大有人在,我好像有些明白李真为什么那么想加入学生会了。
女孩子们个个都打扮的很漂亮,什么风格都有,清一色的短裙和短裤,有的还穿着黑丝加高跟鞋。与她们相比,我简直穿得就像冬天来教室装空调的修理工,或者码头上扛大米的伙夫。我借由胡思乱想的工夫,来屏蔽心里的烦乱和周围人若有若无刺眼的打量。
一阵来自女生的尖叫声响起,然后是一涌而上的嬉笑,我猜是f4来了。果不其然,f4里竟来了三个,他们都穿着考究的套装,那个道明寺依旧留着菠萝头,他穿的那个西装领外套,我无数次听小优说过那个牌子,好像还是限量款。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我错过了f3投来的眼光,这不知又为我引起多少嫉恨,这里暂且不谈。五人为一组,届时面试官会进行随机提问。似乎问什么的都有,因为我偶尔能听到办公室里传出女孩子银铃般的娇笑声,所以,可能…真的什么都有可能问到吧。
面试为五进二待一,同学们都抢着要和我同组,不知是不是觉得我铁定会被淘汰。一个负责组织秩序的学长见状,干脆就将我安排在了最后。果然死亡不可怕,等待凌迟的过程才令人揪心。
等候区的人逐渐减少,也有人面试完还等着见f3‘最后一面’。我默默地过了遍准备好的面试技巧和套话,只希望一会儿自己不要‘死’的太难看。
终于到我了,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和我同组的女生各个貌若天仙,而我穿得像是给她们端洗脚水的侍女。我心里愈加无奈,硬着头皮走进去,选择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道明寺无聊到快睡着了。往常这种面试招新的工作都是西门在管,今天是听说那个董杉菜要来,他才跟过来的。可没想到,那个董杉菜刚才在面对他‘鄙夷’的眼神时竟一脸呆样,而且和其他人一比,她穿得就像一个来应聘体力活的中学生。长得丑还素面朝天,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已经想了好多碾压她的问题,过会儿一定要让那个董杉菜跪在他腿边认错求饶。
面试的第一个环节是简要作自我介绍。前面四个女生的声音甜美动人,而且长得都很漂亮。我前面的那位在说结束语时还顺带撩了一下她波浪般的长卷发,发根至脖颈溢出的香水味令我喉头发痒,我极力克制才没让自己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来。
到我了,房间里一片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f3那几个更是满眼揶揄,感觉那个道明寺甚至已经在心里练习怎么吐槽我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了。我顿了一下,想到小优那张可爱的笑脸,再试着把前面坐着的人都当成活泼善良的小优来看待:“我的名字是董杉菜,是食品安全专业大一的学生,课业之余会和朋友一起做兼职和出去玩。我会烧菜、调奶茶和做甜品,做家务也很擅长…我没想到自己能入选,能进行到这里觉得很开心。”我一口气说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
那个戴眼镜的西门率先笑了出来,直道:“杉菜同学是来面试厨娘的吗?怎么擅长的都是和食物相关的?”
我感到有些羞愧,因为其他的姑娘们说的都是跳舞、钢琴、游泳之类的,这样一对比,我的简直令人无法直视。我只诚实道:“我妈妈是做私厨的,因为我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帮忙打下手,所以学了很多烧菜和做家务有关的内容。”
那个道明寺终于开口了:“你刚才提到了朋友,不知你对自己被选上而朋友落选有什么想法?”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暗自咬牙,道:“真正的朋友应该会为对方的成就而感到开心,尤其是遭人蓄意挑拨的时候。”道明寺不屑地撇了撇嘴,我知道他在指什么,但就是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悔恨的样子,何况我确实…不后悔。
这回轮到美作了:“我知道杉菜同学是以‘特长生’的名额入学明德的,可是刚才在自我介绍时却没有提及这个事情,你能具体和大家讲讲这件事吗?”这个男生的语气温和又礼貌,简直让人无法抗拒。可是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是针对我的,不用转头我也能感受到其他人眼里的怨埋。我斟酌着,尽量简略道:“我中学时练过一段时间的铅球,高三时去参加了市里的铅球自主招生,拿了名次,才被明德录取。刚才没说,是因为不想显得太…特别。”
我说出‘铅球’这个词时,房间里的人仿佛在看怪物一样看向我,每个人都露出了笑意,就连我的‘死对头’道明寺那张不可一世的菠萝脸也变得有些扭曲,仿佛是想笑又强行忍着。
最后一关,是先根据问题自由讨论,最后依次答辩的环节。问题是道明寺提出的:“试着用奥卡姆的威廉主张唯名论解释英国新经济政策的利弊,限时五分钟。”
他话音刚落,另外四个女孩就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讨论,我勉强地加了进去,只听见她们一会儿说“剃刀”,一会儿聊“撒切尔”,还谈到什么“最惠民保障”……我满头雾水,看着她们一个个就像一个油桶一样,巴不得将自己肚子里的油水全漏出来。当我礼貌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时,四个姑娘统一以眼刀杀向我,仿佛在警示我一会儿不要照搬她们的答案。我心里无奈,只期盼这场煎熬赶紧结束。
她们四个一个赛一个积极,说完自己的还不忘补充别人遗漏和错误的地方,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女团霎时变成了一个修罗场,个个针锋相对。太害怕左边的姑娘站起来扯右边姑娘头皮时会波及到中间的我,在硬着头皮说完“因为不了解经济学和英国历史,所以我不知道。”后,我就赶紧退到了角落。
她们的‘战争’被戴眼镜的西门及时打断,总结完陈词后,就让我们就从房间退了出来。终于结束了,我顾不上和其他人讨论结果,飞一般地向食堂冲去。我实在太饿了,至于刚才起身时那个道明寺诡异的眼神,我才懒得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