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甄明轩进屋的时候,云修正在认真画图纸。
认真的男人最性感,更何况才情高超、清越脱俗的云修本就是谪仙一样的人物,连甄明轩看了都有些移不开眼,不由得心中暗道:若九儿先与云修结识,不知他们三人又会有怎样一番际遇。
“云兄,在画什么?这么专注。”
“甄兄什么时候来的?都怪我太疏忽,站半天了吧?快坐。”云修抬头看到甄明轩似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样子,忙让人进屋。
“也是刚进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何来打扰一说?我在帮豆子设计花楼,画草图而已。”
“知道云兄一向博学,却不知道你还精通建筑,真乃人中龙凤!”甄明轩真心夸赞。
“甄兄谬赞了,若说博学,我反不及豆子。你猜才她今天要我帮忙设计的时候说了什么?”
云修为人一向淡然低调,很少会主动谈及什么话题,即便是胡云豆的事情,他也始终一副清淡疏离的态度,只在她涉险的时候才会有所不同。而眼前的这个兴致勃勃又急欲与自己分享的云修,他还是头回见,自然也来了兴趣:“哦?能让云兄如此激动,可是她又闯了什么祸事或者闹了什么天大笑话?”
“非也,非也。豆子平素虽多有不靠谱的荒诞离经,但大是大非上她从未让人失望过。”
甄明轩乐了:“你越这么说,我这心里越觉得没谱了!”
云修把胡云豆建花楼的目的告诉给甄明轩,后者听了半天没言语,端着茶盏放在嘴边动也不动。实际上,甄明轩面若平湖,却胸有惊雷平地而起!他知道胡云豆武学造诣颇深,却不曾想她在这方面也有如此大才,觉得自己越来越配不上她了。
“我初时听到她的想法,也吓了一跳,继而为她的观点所折服赞叹。她若是男儿,恐怕这大燕朝的福祚怕是要多出数百年不止。”
甄明轩叹了口气,说:“如果真是那样,你我二人只能望其项背吧。”心里补了一句,幸而是女子不是男儿,否则也没太子什么事儿了吧。
“是啊,对着她,我总是觉得差得太多太远……”
甄明轩苦笑,他又何尝不是?所谓英雄惜英雄,知己交心肠,二人连夜秉烛研究花楼设计画稿,直至东方微曜方才各自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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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最大的难题交给云修之前,胡云豆就给飞天楼妈妈传了消息,要她务必选出五名花魁及五名资质绝佳的女孩儿到漠北城。妈妈接到消息,心里佩服得不行,她知道主人要把花楼开遍大燕朝,却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不过只要有花楼开,就说明有钱赚,她最爱钱了,哪怕路途遥远、辛苦异常,只要能给儿子攒够未来所需,她高兴还来不及。不日,她就挑选打点完毕,请了清秋门最好的镖师押镖护送,启程奔向漠北城。
单康早被胡云豆点给画儿做保镖兼侍从,他虽不情愿可也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跟着画儿。画儿聪慧,自然领会胡云豆的意思,从不肯对单康颐指气使,反倒客气有礼,把他当做贵客般对待。这让单康心里舒服了不少,也心安理得地接受。
这日,胡云豆带着众人到城中仅存的高档酒楼吃酒看戏。雅间之内,胡云豆看单康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又起了坏水。她坐在椅子上,单手敲桌子冲和她并桌而坐的单康嚷:“我说广隶,你自己啥身份不知道么?”
单康一愣,看着胡云豆有些不明所以,每次出行大家不是一直就这样坐么?这个死女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想到这里,立刻警惕起来:“你待怎样?”
“怎样?你好像是我家画少爷的仆从吧?你看我家画公子现在干啥呢?”她用嘴向正给单康倒茶上点心的画儿努了努嘴。
单康扭头看了画儿一眼,画儿冲他微微一笑,说:“广公子,茶略烫,您先吃口点心吧。”
回过头,单康说:“她做她该做的事儿,有甚不对?”
“嚯!你忘了你俩谁该坐着,谁该站着了吧?”胡云豆向空中丢了个花生,用嘴接了边嚼边说。
“你!”
“怎么?不乐意?”胡云豆笑呵呵地看着单康,一脸挑衅。
单康憋了半天,面皮紫涨却无可奈何,伸手一提画儿,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到座位前强行按在椅子上,又把茶水和果子重重往她旁边一推,洒了满桌子都是。
画儿无奈地摇摇头,忙起身喊小二过来收拾。她一边蹲在地上捡东西,一边无奈地摇头,胡云豆隔三差五就这样逗弄人家,每每单康找回皇亲国戚的状态,胡云豆就立刻打压,一定要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两个人成天介鸡飞狗跳,闹腾得不行。
想单康堂堂一国皇子身在异国他乡,虽锦衣玉食,但毕竟落魄凤凰不如鸡,成天被人戏弄,不但要伏低做小,还发作不得,身边又没个自己人,也是可怜。画儿知道单康的重要性,于是对他的照顾更加细心尊敬,从不僭越。
甄明轩每天忙得像陀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儿。因为甄明轩虽不喜单康,但只要见面,就把他奉为座上宾,待之彬彬有礼,所以在甄明轩面前,胡云豆也对单康也十分客气,从无不尊挑衅。
单康对胡云豆又恨又气,但却不得不服。这些日子,胡云豆虽然总找茬欺负他,但他看得出来,她并无恶意,而且还带着他开了不少眼界、学了不少东西,让他对中原文化和人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和看法。
当他知道莫桑为了古乔背叛自己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莫桑,但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莫桑了,倒是常常看到古乔缠着青民,心里倒替莫桑觉得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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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二青正在练剑,胡云豆和单康两个老神在在地坐在旁边喝茶吃点心观战。
胡云豆撇了一眼单康,见他看得入神,问:“哎,广隶,你能打过他俩不?”
单康瞪了一眼胡云豆,没吱声。他明白,说得越多,胡云豆就越有无数讥讽等着他。
“记得当日在荆棘坡,你带着那么多人都没打过他俩,啧啧,你这第一武士的名头,仗着皇子身份得来的吧?”
啪,单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盏果盘跳了两跳。
胡云豆作势护住杯盘,夸张地说:“我说中了?”
“你这个魔鬼!我们打一场!”
“还想让我拿马桶刷子抽你屁股?”胡云豆摇头晃脑地说。
那次经历,单康可谓记忆犹深,下意识地两手捂住屁股,又觉不妥,尴尬地撤掉手,指着胡云豆:“我打不过你,不等于我打不过他俩!”
“哟,那要不比一比?”
“比就比!”
“来来,你俩谁愿意接受广隶公子的挑战?”
青民不语,青众向前一步冲单康抱拳:“广隶,我愿与你一战!”
单康看了胡云豆一眼,胡云豆喊画儿把他的鞭子和弯刀拿来。
金鞭在手,弯刀掖腰,单康作为靺鞨第一武士那份自信和气息再现。
他在长廊,青众在院,目光相交,杀气迸射。
风和日丽,青草却无风自动。
一撩袍,单康跳进院中。金鞭一甩,带着凌厉内力,奔向青众面门。
足尖一点,身子一侧,躲过金鞭的同时,青众手里的月寒长剑一挑,刺向单康肋下。
“好身手!”胡云豆在旁边看得这个起劲儿,身后的青民抱剑而立,依旧面无表情。
单康一心要报翻云覆雨手的仇,青众也要为心爱之人出气。两个人招招凌厉要命,越打越拼命。
胡云豆越看越不对劲儿,场内二人各自都见了血,那仇敌相间分外眼红的状态可绝不是比试而已。
刚要出手阻止,一抹银光从远处射来,“叮”的一声打偏青众刺向单康喉咙的剑锋。剑锋擦着单康的脖子滑过,留下一道血痕。
画儿惊叫一声,忙跑过去查看,见单康脖子上流了血,回头想要埋怨青众,却发现他胸前的衣服不知何时被金鞭抽破,露出血糊糊的皮肉,忙又跑过去看。
单康一把扯回画儿,怒道:“先给我看!”
上前一步,青众扯住画儿另一手,盯着单康说:“先给我看!”
画儿在中间被扯来扯去,哭丧着脸看胡云豆:“您看他们俩呀,扯疼我了。”
一把扇子突然出现,在青众和单康的手腕上一敲,二人吃疼松开手,看向来人刚想发作,就见云修轻摇纸扇,温和地看着他们俩。
青众忙执剑报手向云修行礼:“副盟主。”
“嗯。去上药换身衣服,顶碗马步两个时辰。”递给给青众一个小瓷瓶后,他向单康走过去。
“广公子,是在下管束不当,给您添麻烦了,还请您大人大量,勿要和他计较。这里有凝露药膏一盒,有消肿止血的奇效,对刀剑伤很好用。”云修谦逊地双手递上药膏。
“哼。”单康对着云修怎么也发不出来火。
画儿赶紧接过来打开给单康涂上。
胡云豆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说:“别说,你还真有两下子,我还很少见众这么吃瘪呢。”
“你这个女人,很讨厌!”
“广隶公子,这么说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讨厌,可是你是我的仆从,那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岂不也是个讨厌到了极点的人?”
“你!”单康气得只瞪眼睛。
云修用扇子敲了胡云豆头一下,责怪道:“身为盟主,成天调皮捣蛋。”
“啊!疼。又打这?你换个地方行不行?”胡云豆抱怨。
“哈哈,该!你们中原的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你少得意。”
“我得意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