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可怕的经验
超深这一声‘小心，’道尽了人世间多少的卑微，当一个人的生存权只能寄望在敌人取胜上才能得以保留，那是一件多么令人窒息的事情。这人的前半生该有多失败不好说，但起码他的双眼已经完全被钱蒙蔽，分不清身旁什么人可以信赖。
阿彪攻势凌厉，但凌小三反应却奇快。他没有招架，更没有后退，因为都没用。这一年不断的生死战斗在他身上早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大脑只需作出判断，身体就会自动作出反应。这就是经验，用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
在阿彪出手到一半，招式不再有变快的一刹那凌小三动了，他不退反进，侧身向前跨了半步后快速扑向地面，堪堪避过了阿彪那凌厉的两刀。
紧接着凌小三一个前滚翻，从阿彪右腿边滚过，同时右手反握着的三棱军刺顺势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划过。锋利无比的三棱军刺把阿彪大腿的皮肉割开了一大片，翻出白花花的筋肉，深及骨髓。不过白色的伤口很快就被鲜红的血水填满，然后鲜血就不断地从巨大的伤口往外流。阿彪惨叫一声，右腿立即产生应激反应跪倒在地。
一个回合，高下立见。
阿彪当年可是杀猪的屠夫，绝对的硬汉子，不服输的心理支撑着他绝不能跪下。阿彪忍着剧烈的痛楚重新站起来，慢慢转过身来再次面对着凌小三。
“你输了。”凌小三脸上平静地说道。
“对，我输了。”阿彪不得不承认。此时大腿上的伤口别说面对恶鬼这种高手，恐怕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轻易地把他击倒！
“还打吗？”凌小三问他。
阿彪凄凉地笑了一下，意兴阑珊地说道：“恶鬼，果然是可以同时杀死我们六个杀手的恶鬼，我心服口服。不打了，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没意义了。”
凌小三没有作声，而阿彪因为大腿上的伤口失血过快，脸色和嘴唇开始变得苍白。他的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尤其是受伤的右腿，抖动得特别厉害，但阿彪依然倔强地站着。
“藏参的地址真实，我们所有恩怨取消，祸不及家人，你要遵守自己作出的承诺。”阿彪努力瞪着双眼盯着凌小三，狠狠地说道。
“一定。”凌小三点头郑重作出承诺。
“哈哈哈，好。我这一生快意恩仇，过得值了，死又有何惧？唯一可惜是没有交上你这样的朋友！”
阿彪狂笑着说完，右手剔骨刀往自己脖子上用力一拉，随着脖子上喷涌而出的鲜血，阿彪身体晃了几下，终于还是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死亡只是生命的重新开始，没有死亡就没有新生。”
凌小三一边魔怔地喃喃说着话，一边走到放在地上的背囊前，拿出了装着小梅骨灰的瓶子，指着阿彪的尸体低声地说道：“小梅，所有的仇我替你报了，你可以闭眼了，放心转生吧。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说出了凌小三心中的悔恨，他总是觉得如果没有自己，小梅就不会死。殊不知生死难料，一切皆是命，没有人可以掌握，过多的自责只会徒增背负的枷锁，于事无补。幸好凌小三还年轻，让时间冲淡他心中的悔疚吧。
收好小梅的骨灰，凌小三找来一块布细细地把三棱军刺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才把绑着超深的绳子挑断。
“你失业了，重新找工作吧。”凌小三对他说。
“对，不过失业也比失去生命好。”超深揉着有点酸痛的手臂说道。
“走吧，离开芽村，离开明龙。我会杀光明龙的人，下次再被我看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凌小三一边走向房门一边跟超深说道。
“是是是，我这就走。”超深马上回答说。
凌小三背着背囊走出了死鬼阿彪的房间，得益于房子在装修时良好的隔音材料，所以房子的主人死在里面，外面的人还完全收不到一点消息。
等凌小三走到一楼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阿南。阿南也不错眼珠地看着楼梯，等看到凌小三下来，他当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并向凌小三迎了上来。
“恭喜。”阿南说。
“走，吃瓦片烤肉去。”凌小三轻松地说道。
于是两人开着阿南开过来小梅原来的摩托车开回了北江镇。
大彻大悟的阿南能洗底重新做人，很大程度得益于他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脚头不好。才刚加入明龙的北江镇分会，就被凌小三团灭，全部人就死剩下他。他的黑涩会资历尚浅，资料海哥甚至都还没上报到明龙总部，所以他洗底非常容易，只要自己决定重新做人，就可以脱离黑涩会，做回普通人。
但超深不行，他跟了阿彪十几年，不是想离开就离开的。更何况，他也早已习惯了混黑涩会钱来的快，受人尊重的生活。一旦要他离开芽村，脱离这种安逸的日子隐姓埋名做人，超深做不到。
况且，刑堂老大死了，正是重新洗牌，一众小弟出头的好机会。超深觉得自己在明龙的资历非常深，而且还是阿彪的二马，替他掌管着羽生茶楼，管理经验丰富。现在连小泉也死了，刑堂老大的位置自己非常有机会坐上，他更加不舍得离开。
对于权力的渴望，是所有人的原罪，凡夫俗子的超深自然也摆脱不了。
于是，当凌小三离开后他并没有选择逃离芽村，而是跑到三楼，叫来了那几名保镖，跟着自己跑到明龙的总部，求见坤哥。
正如凌小三所说，坤哥是一个从港岛跑路的人，跟大部分港岛人一样，低调且不张扬，只是闷声发财。本来像超深这种二打六，坤哥平时是根本连鸟都不鸟他的，可当他得知刑堂老大阿彪被杀死后，就不得不破例接见了超深。
“阿彪被杀，你在现场？”
坤哥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叔，满头白发，但面色红润。他等超深坐下后，才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