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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个人前传--安德森·彼得洛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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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萨斯首都,圣骏堡的中城区中,刺杀乌萨斯君王费奥尔多未遂,重伤的安德森正在这里游荡,一面躲避城中军警的搜捕,一面寻找藏身之所。

    他出现在这里,算是有目的的。乌萨斯虽然对感染者压迫得非常狠厉,但凡事总有例外,即便是在圣骏堡内,也是有一些感染者的藏身之所的。

    来到一所孤儿院门前,安德森敲响了这所孤儿院的大门,随后,一名衣冠华丽却姿态倾颓的黎博利老者打开了孤儿院的大门。

    “老夫不是说了,这里没有···安德森?!你怎么敢来这里的?!”

    认出来者身份的瞬间,老者的语气由疲惫变成的惊疑与愤怒。他下意识地想要关门,却被安德森掰住了大门。

    “拜托了,克拉托夫爵士,我需要一个藏身之所,一处休息的地方。现如今,整个圣骏堡内的军警都在追捕我,我所想到的,能接纳我的地方,恐怕也只有您的这所,感染者孤儿院了。”

    “接纳你?老夫为什么要接纳你?!你这家伙,居然敢对陛下行刺!老夫的孤儿院,为什么要庇护你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呢?!”

    “···爵士,我之所以要对那个狗皇帝发起刺杀,也是为了给感染者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算我恳求您,放我进去吧,我不会停留太久的,最多几个小时,能让我缓解一下疲惫感,让我休息到能逃出圣骏堡的程度,我就会离开,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面对安德森的‘请求’,克拉托夫爵士本想拒绝,但不管他再怎么用力,他那老迈孱弱的身躯,也无法让他关上这扇被安德森死死撑住的大门。

    “唉···罢了,进来吧,要是再对峙下去,被人注意到,老夫就真的要面临大麻烦了···”

    最终,克拉托夫爵士还是将安德森放了进来,带着他穿过庭中的花园,进入到孤儿院的一间宿舍当中。

    作为感染者军官,安德森曾经也来过克拉托夫爵士的这所感染者孤儿院当中。他记得,不论何时,中庭当中,总会有不计其数的感染者孩童在这里玩耍打闹,但今天···他只看到了,寥寥几个孩子,坐在草坪之上,安安静静地看书。而且···看他们的脸色也不太好,像是没吃饱或是没睡好的样子···

    “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现在外面的军警一直在搜捕你,老夫也不清楚他们多久后就会搜到这里来。能躲一会是一会,若是真的有军警来搜查,我会弄出点动静来通知你的,以你的身手,从窗户之类的地方潜逃出去应该不难。”

    “我知道,谢谢你,克拉托夫爵士。”

    “说来,我有注意到,孤儿院内的孩子们···少了很多,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

    听闻此言,克拉托夫爵士一怔,随后暴跳如雷,大骂起安德森来:

    “还不是你这个白痴!莽夫!你怎么敢,怎么敢去刺杀费奥尔多陛下的?!”

    “不论你能不能成功,有没有对费奥尔多陛下造成伤害。最终,都只会给圣骏堡的感染者们,带去灭顶之灾!”

    “要不是你,亚历山大也不会带走我的那些孩子们!你这个莽夫,蠢货,白痴!”

    老爵士一边怒骂,一边用在宿舍内捡起的厚重词典,捶打着安德森的头部。但这力度实在是太弱小了些,安德森只用一只手,就护住了自己头部,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挥动几下重物,老爵士就变得气喘连连,直到他再也无力挥动那本厚厚的词典,将其丢在地上,气冲冲地离开了宿舍,将门摔了上去。

    这一摔,甚至都没有将门摔得关上。

    “······”

    安德森伸出两根手指,捻着词典厚厚的封面,将词典提了起来,放在手中。

    他有记得,当年随乌萨斯先帝,参与四皇会战的时候,这位老爵士,是如何的意气风发,骁勇善战,强大,且无畏。

    作为乌萨斯感染者部队的统帅,那时的克拉托夫爵士,几乎可以说是乌萨斯军人中,战力最强大的个体之一。任何阻拦他前进脚步的敌人,都会被他强大的源石技艺摧毁。

    那时,老爵士的肉体力量,甚至可以和当时的爱国者匹敌一二,他的源石技艺,可以压制任何一名内卫。在乌萨斯的军队当中,能和他对抗的人屈指可数,可能也只有率领温迪戈军团的爱国者,以及那几名内卫统领了吧。

    那时的安德森,也在这名老爵士的手下效过力,也曾做过老爵士的对练。他记得对练的时候,自己基本上在老爵士的手上走不过三招,就会被老爵士制服击败。

    然而,几十年过去,那个堪称无人能敌的感染者将官,已经连一本词典,都挥不动了···

    甚至于,克拉托夫爵士的身体,似乎也因为当年战斗的各种暗伤,和过分地透支身体与源石技艺,而萎缩得相当严重。昔日两米有余,上百公斤重的强壮战士,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骨瘦如柴,身躯不到一米六的佝偻老人了···

    “真是···忘恩负义···”

    “···不···我没有资格,说这个话···”

    求助的时候,险些被克拉托夫爵士拒绝。进来之后,自己一句关心的问候,反而被克拉托夫指着鼻子辱骂。安德森的内心存在着不小的怨气,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跑去刺杀费奥尔多,不就是想让这个对感染者严苛的狗皇帝偿命下台,为感染者搏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就算没做成,这些感染者,也不该对自己如此怨怒才对。甚至于,若不是这些感染者过于懦弱,不敢与自己一起掀起反抗的大旗,说不定感染者已经推翻了费奥尔多的统治,为感染者同胞们在乌萨斯内,争得一席之地了。

    不过,当他回想起,当年在军队当中,克拉托夫将军每战必先,拼命死斗的理由,他又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批判任何一个感染者没有尽力为自己的同胞付出,却唯独没有资格,去指责这名年迈的乌萨斯伯爵。

    “总是冲锋在前的原因?很简单啊,安德森,我杀得敌人越多,越快地击溃敌军,就能更多地保护军队里的感染者士卒,让他们不至于,为这场战争,而丧了性命。”

    “安德森啊,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唠叨,或是自作多情。但作为感染者军人中的悍将,我们拥有更大的力量,也要为他们多出一份力才是。只有我们奋勇作战,为乌萨斯扫清一切强敌,立下巨大的战功,我们才有能力,在未来,为乌萨斯的感染者们,争夺更多的生存空间。”

    “你知道的,安德森,在来到乌萨斯之前,我曾是伊比利亚人。伊比利亚的黄金时代,想必你也有所耳闻。然而,即便是辉煌的黄金时代,感染者依旧是整个伊比利亚社会中地位最低的畜牲。那些被流放的感染者们,境况都不好,总是会受这样那样的问题所困扰,有些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生存,都会是一个问题。”

    “我不希望乌萨斯的感染者们,未来也是那个下场,所以,为了感染者,我必须拼命挣取军功才是。”

    当下,看看克拉托夫老将军的境况,安德森的心中,涌出一阵浓浓地讽刺感来。

    现如今,乌萨斯感染者的境况,别说不如昔日伊比利亚的感染者们了,整个泰拉大陆之上,就找不出对感染者,比乌萨斯还要苛刻的国家了···

    在乌萨斯,别说活得不好,感染者就连活着的权力···都没有···

    回忆至此,安德森的心中,又涌出无穷无尽的怒火,以及几分对费奥尔多的恨意来。

    正当安德森怨愤之际,宿舍的门又被推开来,一名在孤儿院内工作的仆从推门而入,将一份餐点,端给了安德森。

    “克拉托夫伯爵让在下送来的,他说先生在外躲藏逃窜了数日,想必已经饥肠辘辘。吃些东西,恢复些体力吧。”

    “替我感谢老爵士。”

    安德森恭敬地接过餐盘,餐盘当中是一个已经开封只剩一半的军警供肉罐头,还有一支乌萨斯大列巴。

    很简陋的食品,但安德森之前就有过猜测,当下的孤儿院可能已经陷入到了物资短缺的困境当中,所以···他也不想挑剔了。

    “抱歉,最近孤儿院内食物也有些紧缺,所以···”

    “没事没事,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们,非常感谢···”

    仆从点了点头,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克拉托夫爵士想得没错,安德森的确已经三四天没吃过一点东西了。不过即便饥饿至此,安德森也没有狼吞虎咽,甚至吃得非常小心谨慎——他可不想因为肚子太空又塞得太快,从而闹肚子或是惹出更严重的问题来。自己随时都可能要再次踏上逃亡之路,可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吃完餐点,感觉体能恢复了不少,身上的伤痛虽因肾上腺素的减少而剧烈起来,但对于安德森这种人来说,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躲在房间里也有些无聊,安德森推开房门,想出去看看,孤儿院的境况。

    他想知道,自己没来过的半年多时间里,孤儿院,究竟被带走了多少孩子。

    看看钟表,安德森知道现在该是下午上课的时间。这里虽然名义上是孤儿院,但实际的规模却不小。克拉托夫爵士花费了生涯的大半积蓄,才在圣骏堡的中城区盘下了这一块大地皮,里面除了宿舍外,还有学校,以及其他的房屋设施存在。

    原本有些熙攘的学校,现如今,已经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学生了。甚至连老师都走光了,只剩下克拉托夫爵士,还在一个大教室当中,给剩下的感染者孩童们授课。

    半年前,自己来这里,看望老爵士的时候,老爵士至少还吃得下好几碗饭,显得老当益壮。整个孤儿院,也可以说是乌萨斯内极其少见的,属于感染者孩童们的天堂。

    现如今,一路走来,昔日的天堂已经不复存在,目光所及之处,只剩破败。

    突然,安德森的心中,涌现出了浓浓的愧疚心理。

    他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可能真的太过鲁莽了。

    要不是自己做出那样的莽撞事来,这所孤儿院,或许也不会是当下的光景···

    带着复杂的心情,安德森又去了孤儿所内的厨房与仓库。如他所想,整个孤儿院内的物资,已经相当匮乏了。按他之前看到的人数来计算的话,即便省吃俭用, 他们剩下的粮食,估计也撑不过一个星期了。

    ‘或许···克拉托夫将军,会允许那些军警将自己的孩子们抓捕走,也是因为物资的匮乏吧···’

    离开仓库,回宿舍的路上,眼见的安德森,发现孤儿院的大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群乌萨斯的军警。趁着那些军警还没发现他,他忙潜入到了身旁树林的阴影中去。

    “克拉托夫爵士,劳烦您开门,配合在下完成一项搜捕任务!”

    为首的警官显得相当客气,一面敲着铁门,一面用相对温和的嗓门,向孤儿院内喊道。

    “什么搜捕任务!你来这里干什么,亚历山大!”

    克拉托夫爵士,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孤儿院的大门前,对门外的警官质问道。

    “搜捕一名罪大恶极的罪犯,尊敬的伯爵大人。搜捕的对象,乃是前乌萨斯第三集团军的军官,安德森,是一名佩洛。就在前天早上十一点的乌萨斯阅兵大会现场,无耻的叛国恶徒安德森,对陛下发动了刺杀。作为圣骏堡的军警,我们必须将这个恶徒捉拿归案。”

    “那你们也不该来老夫的孤儿院内!亚历山大,老夫可是乌萨斯的伯爵,你们还没这个资格来搜索我的孤儿院,我的府邸!”克拉托夫爵士涨红着脸,气愤地说道。

    “而且,老夫忠于陛下,为乌萨斯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这样的我,断无理由去庇护一个犯下如此罪行的恶徒!你这样做,可是在侮辱老夫的荣誉!”

    面对克拉托夫的抵抗,为首的警官正欲继续劝说这位老伯爵,他身边的一名属官,却是已经按捺不住了。

    “什么伯爵,什么贵族?都是扯淡!你这个该死的感染者,没被处死,已经是帝国最大的宽容了!现在,赶紧把路给老子让开,不然老子现在,就会宰了···呜呜呜!!!”

    威胁的话语才刚刚出口,为首的警官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用膝盖狠狠地踢了下那名属官的腘窝,责骂道:

    “收敛一点,斯捷潘!老爵士可是乌萨斯的传奇,为乌萨斯立下过汗马功劳。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对这位老前辈大呼小叫!”

    看着和军警们对峙的克拉托夫,安德森也开始担心起这名老爵士的安危来。他发动了匿息的源石技艺,借着树丛的掩护,来到了大门附近。

    “···看您的表现,我也大概能猜到,您确实窝藏了安德森那个恶徒。伯爵大人,但我也要告诉您,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将那家伙捉拿归案,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

    “亚历山大,你可知诽谤一名乌萨斯伯爵的罪名,有多大吗?!”

    “···不必如此,伯爵大人,家父虽没有受封爵位,但也是乌萨斯的将官,我也算有点背景,还不至于被您恐吓住。”

    “而且,是不是诽谤,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安德森那个恶徒,是从皇城内,阅兵广场的下水道中走脱的。考虑到他被内卫重伤,行动能力有限,两天的时间,他最多也就只能逃窜到中城区当中,还到不了外城区。”

    “而若是他到了中城区,中城区内唯一能给一个被通缉的感染者提供庇护的地方,也就只有您这里了。加上您曾经也是安德森的上级,他肯定会来您这里,寻求帮助的。”

    “而若是您拒绝了他,你完全不会阻拦我们进去搜索。所以,您当下的阻拦,就是安德森在这里的,最好的证明···”

    “拜托,伯爵大人···我不知道是何种理由,让您选择了收留那个恶徒···但您也看到了,这些日子里,您的这所孤儿院,也受到了他恶行的严重牵连。”

    “即便他是一名感染者,您也不应该同情他,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罪犯,不管是对陛下,对健康的乌萨斯平民,或是对乌萨斯的感染者而言,他都应该,被当作敌人。”

    “您与您的孤儿院中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不应该为他一个恶徒提供保护,他根本不值得你们为他那么做。”

    “无辜?!你也好意思说,我和我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既然你们明明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带走他们,为什么啊?!他们犯了什么错?!就仅仅因为他们是感染者?!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还回来啊?!”

    被戳到痛处的老爵士变得癫狂起来,他冲出大门,伸手掐住亚历山大的脖子,剧烈地摇晃起来。而被他掐住的亚历山大,不仅没有伸手去掰这名老爵士孱弱的双手,还用自己的双手,扶住了这名老爵士剧烈摇晃的身体,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下去。

    “你这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活腻了!”

    之前那名出言不逊的属官斯捷潘,直接抽出自己的弯刀,向克拉托夫爵士砍去。这一个瞬间,亚历山大眼疾手快,将老爵士抱在怀里,转过身体,用自己的左背,结结实实地为老爵士挨下了这一刀。

    “斯捷潘,攻伤同僚!来人,将他给我抓起来,关进警署的监狱,等待审判!”

    亚历山大一声怒吼,他的几名心腹直接冲上前来摁住了斯捷潘。

    “亚历山大,你这‘乌萨斯粗口’!我回去之后,定要向父亲和上级军官举报你违背律法,庇护那个感染者老头,还有这孤儿院的感染者儿童的罪行!”

    “乌萨斯律法中有规定!因军功受封的贵族,或是被认定为烈士的乌萨斯士兵的直系后代,即便是感染者,也不会受感染者法案的审判,只是行动上会受限而已!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符合乌萨斯的律法!”

    “比起在这里当个法律白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托你父亲,为你自己开罪吧,斯捷潘!攻伤同僚,甚至对方还是自己的上级,按照乌萨斯的律法,你可是要被流放到雪原矿场上去的!”

    斯捷潘被拖着离开了这里,叫骂声不断。在这个间隙中,亚历山大脱下自己的衣物,喊来队伍内的医疗兵,给自己包扎起后背上的伤口来。

    “抱歉,伯爵大人,斯潘捷的父亲,是上城区的一名富商,他是被他父亲弄了些关系,才安排进我的警署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办法,把这个与我作对的家伙从警署里踢出去,所以才把他带到了这里,利用他对感染者扭曲的偏见和仇视,激他犯错,将他赶出我的团队。”

    说完这话,亚历山大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和克拉托夫爵士说道:

    “您有怨气,我完全理解,伯爵大人。不过您也清楚,我之所要将那些孩子们抓走,也是因为安德森行刺一事,给圣骏堡,乃至整个乌萨斯,带来了太过恶劣的影响了。”

    “圣骏堡内的风声实在是太紧,任何一个贵族,有的是为了给陛下献媚,有的是为了自身利益,都开始在城中大肆搜捕感染者。伯爵大人的威名或许可以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但面对比您还要大一级的侯爵,乃至于公爵们,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与其被他们强行闯入您的孤儿院中,将那些并非烈士遗孤的感染者孩子们抓走。倒不如让我们主动将他们带走,转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

    “您放心,在下托家父和昔日战友的关系网,将那些孩子们,送到了弗拉基米尔公爵的封地中去了。弗拉基米尔公爵是您昔日的好友,对感染者也相对和善,他们在那里,最起码,不会受到生存问题的威胁。”

    然而,即便亚历山大好言相劝,情绪已经崩溃的克拉托夫爵士,也只是跪坐在地上,不断地掩面哭泣。

    “伯爵大人,还请您振作一二···要知道现在,比起安德森的事情,您的这家孤儿院,可是有着更加严峻的难题,要去面对呢···”

    “孤儿院上一批的粮食物资,就是由在下动用私人关系提供的。现在圣骏堡中查得很紧,我也没法再用私人渠道来给院内提供物资。但我如果没算错的话,院内的粮食,恐怕已经撑不过一个星期了吧?”

    听到这句话,克拉托夫爵士身躯猛地一震,中断了哭泣,神情变得绝望起来。

    看到这样的克拉托夫,亚历山大露出于心不忍的神色,忍着背上的伤痛,扶起这名老爵士,轻声说道:

    “私下的渠道都无法再为这所孤儿院供货,但官方的渠道,还是可以使用的。”

    “若是伯爵大人,及伯爵大人的孤儿院,能为我们抓捕叛国恶徒安德森一事提供帮助和线索,哪怕我们最终没有成功将安德森抓捕归案,凭这个理由,我也能以悬赏线索的名义,给伯爵大人的孤儿院以物资上的援助。”

    听到这里,克拉托夫爵士,似有些摇摆之意,但他还是迟迟没有,做出‘出卖’安德森的决定来。

    “够了!克拉托夫大人,您还要包庇那个恶徒到什么时候?!”

    “难道您也觉得,他是什么感染者的英雄?!他根本不是!他是莽夫,是感染者的罪人!是乌萨斯的罪人!他没有给感染者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帮助,他带给感染者的,只有无尽的灾难罢了!”

    “自从乌萨斯的感染者清理政策严格执行以来,为了保护这个在圣骏堡内唯一被乌萨斯官方政府所承认的感染者孤儿院,还有里面那些不受烈士军功保护的感染者孩童。我们投入了多少精力?!付出了多少血汗?!”

    “我们从社会的各个渠道收集资源,开办学校,为这些孩子们提供良好的饮食和环境。”

    “我们寻找专门的术士来锻炼他们的源石技艺,购买药物抑制他们的病情。”

    “诸多行动,不就是我们希望给未来的乌萨斯,培养一批感染者精英人才。然后让这些精英,联合底层的感染者一起,成为一个强大且具备相当高价值的团体,在乌萨斯内为感染者发声,给感染者们,争取一些最基本的权力吗?”

    “但是现在呢?!因为他安德森那,冲动地、愚蠢地、甚至是肮脏且卑劣地行刺,我们的努力与投入,几乎都付诸东流了!”

    “我们被迫遣散了院中的感染者学者,将他们转送到国外。还被逼得送走了大部分的感染者孩童。甚至于,连获取基本生活物资的渠道,都被全部切断了!就是那个混账,毁掉了这里的一切!”

    “还不止这些,伯爵大人。你知道吗,作为这片城区的警长,我近期经手的因他而起的伤人害人案件,也是数不胜数!”

    “无论是那些崇拜陛下,而肆意杀害感染者的普通人,还是说受安德森的行为挑动,而开始对健康人无差别‘复仇’的感染者。这种案件,我已经接到过上百起了!上千名无辜的感染者或是健康人因他而死。他不仅仅是感染者的罪人,他还是整个乌萨斯的罪人!”

    “我不知道您在想些什么,伯爵大人。但我现在只想把那个混蛋捉拿归案,审判,然后亲手把他处死!”

    近乎撕心裂肺地吼叫,亚历山大此时,也有些歇斯底里了。

    不过,他很快,还是收敛起了自己的愤怒,重新以平静的语气,对克拉托夫爵士劝说道:

    “若是能将他,成功捉拿归案,至少我们···可以尽早地,结束这场有一场行刺而掀起的风暴,避免乌萨斯再因此发生更多的悲剧与惨案。”

    话已至此,克拉托夫爵士,已无力再阻挠亚历山大的搜查。他麻木地点了点头,带着亚历山大,走进了孤儿院当中。

    “你说的对···亚历山大,是老夫老糊涂了···这些年来,你给老夫帮了很多忙,你才是老夫的朋友,是感染者的朋友。于情于理,这件事,老夫都应该帮助你,而不是帮助安德森···”

    克拉托夫爵士带着亚历山大一行军警,进入到孤儿院的宿舍楼当中。与此同时,安德森依旧用自己匿息的源石技艺,跟在他们身后。

    老实说,安德森并不责怪克拉托夫爵士对自己的‘出卖’,也一点都不责怪此时正在追杀他的亚历山大。

    他甚至觉得,比起他这个所谓的‘感染者的英雄’,亚历山大和克拉托夫这些,一直在为感染者的未来而悉心谋划,鞠躬尽瘁的人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感染者的英雄。

    即便亚历山大都不是一名感染者。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隐隐传出一种解脱的快感。

    ‘若是能用我的死,来为这些感染者孩童们,带去一笔足以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的物资,赎清一点我的罪孽,倒也不坏···’

    然而,正当他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等待审判之际。克拉托夫老爵士在即将关上宿舍楼大门的时候,狠狠地用了一把力,将门摔了上去,弄出了巨大的响声来。

    “······”

    安德森和亚历山大都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给藏身于宿舍楼内的安德森传递信息。

    安德森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克拉托夫爵士在听了亚历山大的那一番话后,还要这么做。亚历山大的心中更是懊恼,但信息已经被传递出去了,此时再去追查安德森的踪迹,为时已晚。

    “唉···”

    既然已经阻止不了发生了事情,亚历山大选择了沉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这场‘戏’演完。

    这样至少,可以保下这位自己尊敬的老伯爵的性命。

    当然,他的心中,多多少少对克拉托夫爵士产生了怨气。

    至于克拉托夫爵士,又为何在亚历山大已经阐明利害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这种行径呢?

    原因也很简单,他已经彻彻底底对乌萨斯帝国失望了。

    亚历山大或许还怀有报国之心,依然想着改变这个国家腐朽的现状。但克拉托夫爵士已经没了这种想法。

    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不论是他的,还是他的孩子们的。

    这一瞬间,他不再关心乌萨斯的未来,他反而希望乌萨斯死得越快越好。

    所以,他不仅给安德森以信号提示,甚至都没有将亚历山大带去安德森真正的藏身房间。

    然而,当那间本该空无一人的宿舍门被打开的时候,克拉托夫与亚历山大,都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开门声将‘睡眠’中的安德森惊醒。他带着惊怒的神情,看向还有些愣神的亚历山大和克拉托夫爵士。

    “你这老东西,居然出卖我!”

    安德森抄起手边的玻璃瓶,向克拉托夫爵士掷去,而亚历山大则是眼疾手快地挡下了这记攻击。趁着这个瞬间,安德森从宿舍的窗户飞跃出去,一路向附近最熙攘的街道逃去。

    “你们两个留下,保护老伯爵,还有院内孩童的安全。”

    “剩下的人,和我追!不能让那个恶徒逃掉,绝对不能!”

    而老克拉托夫爵士,看着那个安德森逃走的窗户,愣神许久,最终,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悲泣起来。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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