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巴掌将顾明珠揍开
顾睿同今夜已经吓破了胆,又哪里还敢星夜出城?
可是,这是父亲的命令,他不尊也不好,当下心念一转,白眼一翻,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吓昏了。
顾青祝气得够呛:“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怎的这般胆小!”
沈静之也是六神无主,当下眼带泪意,连连问道:“这可怎么办?侯爷,快请太医,来救救咱们的儿子啊!”
她脸上有伤,还流着血,蓬头垢面的抓着顾青祝一顿晃,顾青祝的袍服上都染了血。
血色斑斑,在夜间的火把下,散出幽幽光芒,更像是顾睿同描述过的恶鬼索命一样的现场……他顿时一个哆嗦,重重把沈静之扔开。
怒道:“放肆!这种事,怎可入宫去请太医,你还嫌事情不够大是吧!来人,把夫人带回房间,没有本侯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院子里乱了一瞬,不止侯夫人沈静之被扶走了,就连顾睿同也被七手八脚抬了下去,先请府医救治。
见状,顾明珠气不打一处来,暗骂废物!
眼下,只能靠她自己了。
深吸口气,小脸带着坚定,盈盈上前拜倒:“父亲,既是母亲受伤,二弟晕倒,女儿愿意为父亲分扰。爹爹,请给女儿几名护卫,女儿连夜出城,去请寂然大师出手,驱鬼救人!”
顾青祝眼睛一亮,夸赞顾明珠:“还是爹的好女儿乖巧。那这样也好,你持为父令牌,马上出城去寻寂然大师,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回,明白了吗?”
“女儿明白!”
顾明珠起身离去,长宁侯府的门,开了又关。
天上血月隐入云间,但半空中,似有一双眼睛,高高在上的盯着这一切。
靖王府,洞房花烛没有,相敬如冰,倒是好得很。
顾惊月沐浴之后,换了身柔软的锦衣,在这炎炎夏夜,倒是有种丝滑的凉爽。
“少夫人,您这头发养得可真好。”
梳头的小丫头,一脸羡慕的说。
顾惊月今日冲喜,不止没有嫁妆,连陪嫁的丫头都没有。
这个叫燕子的小丫头还是刚刚靖王妃看她没个得用的人手,指了自己一个忠心的丫头过来伺候。
“头发好有什么用,头发在我看来,是最无用之物。”
顾惊月懒洋洋的说。
死后百年,风云诡谲,她随着风,四处飘荡,也看多了人间的悲欢离合。
在这些贵人眼中,养得一把黑黑的头发,是荣耀,是体面,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舍。
可在那天灾之中,这玩意就是拖累,于活着,没有半丝益处。
“哎,是真的没用吗?”
燕子有些惊奇问着,在她记忆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绝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无用之物而已。”
顾惊月笑说,她并不是天生凉薄,对于这个小丫头,她也不排斥,“行了,头发既已绞干,便早些歇了吧。”
燕子连忙点头:“少夫人,奴婢为您铺床。”
刚要进去洞房,可很快又红着小脸退了出来,小声说道:“少夫人,您今晚要跟世子爷睡一张床吗?”
“不睡一张床,又怎么睡?”顾惊月好笑,“里面还有第二张床?”
“那倒是没有。”燕子说,“可是世子爷,他身体不太好,也不能动。今晚,就是委屈少夫人了。”
“不委屈,就这样睡。”
顾惊月一点都不介意。
做鬼那些年,她从来没睡过觉,永远都是飘,飘,飘。
眼下,好不容易有床睡了,自是不肯放弃。
燕子干活利索,很快铺了床,退了出去。
顾惊月摸着已经干燥的头发,爬了上去,躺下的时候,刚巧与陆长寻漆黑大睁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她心脏忽的多跳了那么一下,继尔又好笑:鬼都做过,还怕个人?
“世子爷不睡,可是在想私产在什么地方?交易既已进行,承诺便得作数。当然,世子爷也可以反悔,那么,我也不介意让世子爷再多看看我的手段。”
顾惊月不困,干脆侧过身子,手臂支在枕上,玩味笑道,“世子爷与我做交易,不亏。”
陆长寻沉默:这的确是不亏。
但更多的好奇又涌上来:他今夜娶的这位少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睡吧,世子爷刚刚好一些,不宜行洞房之乐,鱼水之欢。今晚,便且先放过世子爷,等他日,世子爷身子大好,再寻思绵延后代不迟。”
顾惊月言语惊人,陆长寻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曾发出,就感觉她手指在他脑门点了点,他瞬间眼皮沉沉,很快睡了过去。
百年为鬼,再次体验为人的快乐,顾惊月这一夜,倒是很兴奋,兴奋到,连胸口的那处刀伤,也懒得处理了,反正也不疼,就敞着吧,过两天就好。
夜色已经很深,顾惊月依然无睡意。
黑暗中,她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幽幽盯着屋顶上的一处浅薄印迹。
心中不由长叹:命啊!陆长寻这辈子能遇到她,定是上辈子,烧了不少高香。
倏然间,有隐隐的佛香自黑暗中徐徐而至,顾惊月神思一恍,不受控制的坐起身,光着脚,无声无息的拉门出去。
飞檐走壁,形似鬼魅,不多时,便跃过城墙,出了城。
篝火燃着噼啪的光亮,照在女子明艳的小脸上。
小女子声音娇滴滴,又带着些担忧,甚至是惶恐,最后是悲切的哀求之意:“大师,小女子深夜出城,实在也是没了别的法子。我姐姐被鬼附身,连生母都打,实在是妖邪厉害,不得已,才要请大师出手。”
篝火对面,是一个光头和尚。
和尚手中,拿着刚打好的山鸡,山鸡身上抹了油,正在火上烤。
香味四溢的时候,和尚唱个佛号:“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女施主所言之事,老衲接了。”
顾明珠感激涕零:“多谢寂然大师。那,我们现在就快快进城?明日一早,怕是靖王府便要发丧,我们也要赶过去的,不能误了时辰。”
“发丧,发什么丧?”
顾惊月散着头发,赤足踩在地上,晃晃悠悠过去,一巴掌将震惊到几乎失语的顾明珠揍开,然后才看向那目瞪口呆的酒肉和尚,“妖僧,你再来给我说说,你法号叫什么?想怎么死?我也好成全你。”
伸手,接过寂然大师手中的肉串,闻了闻,感觉这味道是差不多了,顾惊月直接撕了一只鸡腿吃。
瞬间,百年不曾吃过的美味,终于再次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