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货商
青年盯着手里的人参,眼珠子似乎都要看出来了,他左手握住人参,右手捋着人参根,感受着上面一道道的芦碗。
参的年龄一般多用参根来鉴定,人参根的芦头、皮色、纹理等,都可作为鉴定参龄的依据,但以芦碗多少为准。通常一年生长一个,芦碗密集度越高,人参的年龄越长。
而,人参的年龄越大,价值越高,沈迹的人参重量显然已经在七十克以上,这就代表需要将近百年的时间才能长成。
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现在的人参已经人工种植,很难再找到稀有的百年人参,千年的就更不要说了,而眼前的这一株,堪称奇迹,这又怎么能让青年不惊讶呢?
“各位,还请上座,我这就去联系堂主,商量价格,还请不要离开!”
青年匆匆忙忙的将沈迹、张璇、歌莉三人带到药堂后的房间,随即,一刻不停的冲了出去。
“只是一株人参而已,就如此大惊小怪,亏你还跟我学了快十年的医……”
不一会,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进房间,他穿着灰色的唐装,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就像个迟暮之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古朴的书籍,书页很破烂,看样子已经有些年月了。
“刚刚淘来的古书我都还没看上几眼,你小子就把我拽了过来,要是没有说的那样,看老夫打得你屁股开花!”
老者名叫冯青山,是一名小有名气的老中医,跟中药打了快半辈子的交道,对于中药可以说的上是了熟于心。
冯青山在一张椅子前停住脚步,然后缓慢坐下,手中的古书,砰的一声落在木桌上,而青年则站在冯青山身后,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老头子,能不能给留我点面子,这还有外人在呢?
青年抹去尴尬,望向沈迹等人,“各位,还请将你们的草药拿出,让我师傅好定个价。”
沈迹、张璇、歌莉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那就一株一株的来吧!”
作为三人之中唯一懂药的,张璇肩负起谈价的准备,她拿起刚刚沈迹拿出的人参,随意的扔到冯青山面前。
人参在桌面上滑行,那一刻,木桌如赌桌,张璇如同一位老练的赌徒,双手托着下巴,眼眸淡静如海,唇瓣轻启,“看看吧!”
张璇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学了这些东西?
沈迹面露难色,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交易硬生生被张璇搞成了澳门风云。
冯青山也被张璇这阵仗整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迟疑的拿起滑到面前的人参,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一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想自己这一生识药无数,但品质如此之好,年份如此之久,简直少见中的少见。
冯青山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即便是大喜过望,但脸上的神情却未曾动摇半分,场面瞬间变得压抑。
“嗯,确实难得一见的人参至宝……”冯青山微微点头,眸光平淡如水,仿佛一切都不能让动摇半分,“十万如何?”
张璇食指轻叩木桌,发出砰砰的轻响,“一百万!”
房间陷入死寂,所有人的脸色似乎都不是那么好看。
妹呀,有你这样抬价的吗?直接从十万蹦到一百万,这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沈迹故作镇定的端起手边的茶水,淡淡的瞥了一眼张璇。
一百万?这已经是我们整个药房的价钱了,师傅你可要想好了呀!
青年望向冯青山,眼眸中闪过一抹惊骇。
冯青山的面色也阴了下来,如同一摊死水一般毫无生气。
市面上,一只普通百年的人参的价格便已经来到恐怖五十万,而眼前的这支是货真价实的野山参,与比普通百年人参外形更加饱满圆润、保存更完整,实际价格必定会超过百万。
冯青山原以为会凭借着自己懂行的天然优势将价格压死,但很显然眼前的少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样,五十万如何?这是老夫目前能拿出的最高价……”
还没等冯青山将话说完,一道刺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一百万,我不说第三遍,没有的话,我们就去找别人了!”张璇冷哼一声,攻势如火一般的迅猛,让一旁的几人瞠目结舌。
冯青山握紧了拳头,他在犹豫,虽说眼前的野山参确实珍贵无比,但这一百万也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
吱~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还在犹豫的冯青山看到张璇起身,连忙应声道,“还请留步,我买,我买……”
张璇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万事开头难,一个好的开始,就代表了成功了一半。
“那好,我们接着谈下一件草药吧!”
张璇淡笑着重新坐了下来,一边的歌莉见状,打开竹篓,随意的拿出一株草药交给了张璇。而,新一轮的交易开始。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张璇依旧态度强硬,而冯青山望着眼前的一件件珍品,实在不忍心,任凭张璇叫价,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一竹筐的草药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全部卖了出去,从冯青山那里赚了足足一千八百万,全程基本上都是张璇一个人叫价,冯青山只能点头示意。
“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有两千万,如果还有这样的草药,还请务必联系在下。我一定会给个让你们满意的价钱。”
冯青山掏出银行卡,毕恭毕敬的交到张璇手上,银行卡的上面还刻着冯青山的署名与联系方式。
正所谓,货比三家,如果有人出价更高的话,她们未必还会来,自己的亏损也就越大,倒不如先跟她们打好关系再说。
张璇接过银行卡,淡淡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冯青山,微微点头,算是简单回应了冯青山。
“各位还请慢走……”
冯青山站到一边,拉着玻璃门的门把手,亲手为众人打开了大门,看着俨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服务员。
“师傅,有必要做到一步吗?”
青年合上玻璃门,眺望逐渐消失沈迹、张璇、歌莉三人,眸光闪烁。
“不论怎么说,我们都是赚到了……”冯青山的目光不断延长,他望着那一桌子的草药,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左右逢源,这也算是交了几个朋友。”
走出药房,张璇、沈迹两人再也难掩心中喜悦,脸上洋溢着喜色,张璇更是直接抱住了还在回味刚刚对局的歌莉,眸光闪烁。
“两千万……我们也是有钱人了!”
少女攥着手中的银行卡,如沐春风一般,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
两千万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原本一贫如洗的他们,现在直接一夜暴富。
“张璇妹妹,你有点太激动了,能不能先放开我?”歌莉抱着张璇的手臂,心中同样为张璇、沈迹的脱贫感动喜悦。
“不嘛,我就想这么抱着歌莉姐姐你……”
张璇像个小孩一般,撒娇的摇着歌莉。
沈迹双手背到身后,深邃的双眸中倒映着少女们温馨的笑容,他淡淡的笑了,“接下来,就该去超市准备一下要卖的货物了。”
……
袅袅云烟,飘散在山间林海间,三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座老旧的木屋前。
咚咚~
少年轻叩木门,手中的袋子落在身前,静静地等待着开门的那一刻。
忽然,房门露出一条狭窄的小缝,一双小眼睛在门后闪烁着,随即,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哥哥,姐姐,好好!”
小女孩肉嘟嘟的脸上带着淡笑,眼睛明亮清澈,她站在三人面前,声音软糯香甜。
“嗯,茵茵乖!”
少女们抚摸着女孩的脑袋与脸蛋,感受着那不一样的触感。
“茵茵,你父母呢?”沈迹望着茵茵疑惑道。
按照约定,这个时候宋瑞新、虞素芝两人应该在这里等着自己过来,怎么会突然不在呢?
“爸爸妈妈,上山采药去了!”
女孩领着沈迹、歌莉、张璇三人走进了木屋。
采药?
沈迹眉头微微一皱,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发现我对他们的草药感兴趣,才上山采药的,只是宋瑞新的腿脚不是给虞素芝添乱吗?而且就留个小孩子在家里等着,他们也能放心?
半晌过后,宋瑞新、虞素芝两人也是满载而归,他们背着竹筐,推开屋门,里面是早已恭候多时的沈迹、张璇、歌莉等人。
“抱歉,让沈公子你们久等了!”
虞素芝、宋瑞新两人卸下竹筐,连忙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也没等多长时间,我们也是刚刚才来。”沈迹轻轻一叹,眸光扫过一侧门边的竹篓,眼眸中充斥着无奈,“只是不要因为我,而给你们平添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可以了!”
“莉儿,把东西拿上来吧!”
沈迹轻唤,一旁的歌莉弯下腰俯身从地面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包特别的东西,透明的袋子里装着一颗颗暗红色的圆粒。
沈迹撕开透明的袋子,取出两粒交给宋瑞新、虞素芝两人,小小的一粒却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那是一种麻味与清香结合的特殊气味,在打开袋子的瞬间,气味呛的茵茵直打喷嚏。
“沈公子,这是何物?好重的气味!”
虞素芝眉头一紧,作为对医术还小有研究的医者,虽不说能辨识百草,但见识远不是一般人能及的,她都不知道的东西,宋瑞新更不用多说了。
“这是一种来自我家乡的香料,名叫花椒,可以用来调味,通常在做烤肉、煲鸡汤、的时候会用来去除腥味。”沈迹指着眼前的花椒介绍道。
这个世界有很多地球上未曾有过的东西,同样地球上也有这个世界未曾有过的东西,花椒便是其中之一。
特殊的香气在宋瑞新的鼻尖上萦绕,他试着将花椒放入嘴中,下一秒,他的脸色变得难看,麻椒的麻与辣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但很快这股奇妙的感觉随着宋瑞新的吞咽而消失不见。
虞素芝轻轻拍打着宋瑞新的后背,时不时会抱怨几句,“这是用来调味的香料,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我只是好奇它的味道是什么样的而已。”
宋瑞新望着虞素芝,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样子就像是个犯错误的小孩。
虞素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宋瑞新的眼眸逐渐变得湿润,“你呀!就不能聪明一点吗?非要替人挡箭,结果腿瘸了,那人来看过你一眼吗?”
“人命关天,用一条腿换战友一命,值了!”宋瑞新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虞素芝的担心,他脸上依旧挂着一抹笑容。
虞素芝望着宋瑞新的面孔,泪珠开始忍不住的流淌,声音逐渐变得哽咽,“但你至少为我和茵茵好好考虑一下……”
不知为何,气氛开始变得压抑,宋瑞新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虞素芝的不对劲,沈迹、张璇、歌莉几个局外人也不太敢插嘴。
“妈妈,别哭了……”
软糯无比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小女孩茵茵乖巧的走到虞素芝的面前,用小手抹去虞素芝眼角的香泪。
“素芝,我……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勉强支撑着这个家,我不应该那么不负责任的将一切交给你的。”
宋瑞新站在虞素芝的面前,目光中透露着淡淡的忧伤与自责。
事实上,宋瑞新当兵并不是强制的,而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正所谓,没有国何来家,面对国家的征兵,满腔热血的少年义无反顾的前往惨烈的战场,尸骸与鲜血,秃鹫与残阳,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新伤与旧伤占据了少年的全身,一条腿也为了救战友而搭了进去。
夕阳西下,归来不是故人,少年的身上多了一份颓败。而那位少女历经沧桑,早已没了曾经的秀气,但少女的心依旧未变,纵然身死也无怨无悔。
宋瑞新就这么站在虞素芝的跟前,璀璨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才发现少年已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位丈夫,一位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