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落乌啼
落月堡垒的选址极好，坐落于一片易守难攻的巨大台地之上。
台地四周都是五十多米高的天然陡崖，形成了无法逾越的防御屏障，只在东偏南处有一道宽度不过一公里的缓坡。
建造者们利用这处缓坡，向台地上运输建筑材料，几万人历经数年才建成了落月堡垒。
堡垒竣工后，这处缓坡就被铺设成一条斜坡大路，这条路也是落月堡垒唯一的进出通道，而在通道的最上方，就是落月堡垒巨大的双层城门。
早在种族战争爆发前，落月堡垒就实行了戒严，因此城门处并没有以往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
厚重的双层城门早已关闭，并且天涯军在城门内侧使用巨石和特种水泥进行封闭，防止异族联军使用重型攻城器械将城门攻破。
但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异族联军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它们的目的似乎就只是围城。
此刻异族联军旷野上扎营，扎营的位置距离斜坡大路只有不足两公里。
说是扎营，不过是活尸们搭建了一些简陋帐篷，至于妖兽，在哪儿趴下，哪儿就是营地。
异族联军扎下营地之后，就不再有任何举动，仿佛它们只是搬到这里住下，并不想去攻打高城坚墙、严阵以待的落月堡垒。
异族营地虽然简陋无比，却完全堵住了落月堡垒向外的通道，如果异族联军十几天就退兵还好说，如果长期围城，落月堡垒内的人族大军反而会很麻烦。
落月堡垒是个贸易枢纽，它的存在依赖于黄金平原和中土大陆之间的贸易活动，如果落月堡垒围城时间太久，势必就会失去贸易枢纽的作用，整个人族的贸易效率也会大打折扣。
而且贸易停滞后，堡垒也无法获取更多物资，人族大军修复兵器战甲和制造羽箭，这些都需要各种矿石和资源，持久围城后，即使人类大军没有大规模死伤，但贸易链条被敲掉重要一环，对整个人族来说都是巨大损失。
因此在落月堡垒中心最高的那座巨塔上，所有部队首领都聚集此处，眉头紧锁，共同探讨应对举措。
“现在不担心异族攻城，担心的是异族不攻城，只是围城，我们耗不起时间。”
“不知道神秘灰雾的作用会维持多久，如果十二营和天涯军能恢复战力，倒是可以冲下去跟异族一战。”
“异族扎营的位置距离路口足够两公里，神机营和狂风营即使在斜坡大路上射出羽箭也伤不到它们。”
“是否可以采用诱敌战法？冲锋营机动性最好，可以引诱异族向城门袭来，后方的神机营和狂风营居高临下射杀异族。”
各首领你一言我一语，但讨论了半天也拿不出一个上佳方案。
如今，除落月军之外的部队战力都大幅降低，无力出城与异族联军决战，而异族联军扎营的位置又太远，城墙上的武器无法攻击到，一时间，人族大军陷入了困境。
一旁的元家之主悄悄地靠近乐进。
“乐将军，超级武器还有多少？”
超级武器，应该说的就是大发神威的阳炎弹。
乐进沉思了一会，奔雷军同样被围困在落月堡垒中，他们也无法返回玄武军团，可以说奔雷军跟落月堡垒已是命运共同体。
“奔雷军前来支援时，从军团总部领取了十五枚阳炎弹，之前已经使用六枚，还有九枚”。
“但阳炎弹的使用限制很多，第一是必须使用专门的投弹车，用其他炮筒会造成阳炎弹提前爆炸；”
“第二是投弹车的射程范围是一千米到三千米，太远或太近都无法使用；”
“第三是阳炎弹不能在雨天和大风天使用，降雨和大风会导致阳炎弹无法正常起爆。”
既然是共同命运，乐进坦诚地将阳炎弹的情报和盘托出。
“阳炎弹是郑国最新武器，还请元城主尽量保密。”
明确了阳炎弹的射程范围只有一千米到三千米之后，元景城瞬间明白，这种武器注定只能作为守城时的杀手锏，但无法作为此刻的破局手段。
接下来的五天，异族联军只是安稳地守在原地，丝毫没有攻城的打算。
天涯军试探性地派出几个机动侦查小队，异族联军也懒得理睬，任由他们通过城外的斜坡大路，骑着野马朝着东方飞奔而去。
但当有小队想从东方返回落月堡垒时，却遭到了妖兽群的阻击。
好在这些士兵都是战力未受影响的青铜级武者，一阵厮杀之后，武者们迅速摆脱了妖兽的纠缠，冲上了斜坡大路。
一旦天涯军回到斜坡大路上，妖兽群就不再追杀，好像有指令要求它们不能踏入那条斜坡大路。
现在异族联军的战术意图已经非常明确，就是长期围困。
允许落月堡垒的人员向外流走，但想要进入落月堡垒的队伍，则进行多重阻拦和攻击，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许出不许进”。
这几天内，落月堡垒内动员了一切医生、萨满、治疗师，甚至连请神、跳大绳的都找了，都对降低士兵战力的灰雾毫无办法。
被灰雾影响的士兵身体十分健康，力量速度等战力素质却降低了几个等级，灰雾影响的并不是内腑和血肉，而是直接作用于武者的气力，正是由于气力的衰弱，才导致武者战力的降低。
整个人族大军中，除了落月军、奔雷军几乎全员没有受到灰雾影响外，天涯军和十二营中也有少数士兵的战力并未下降，经过详细的询问和检查，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凡是修炼中使用过妖丹或者灵晶来提升战力的武者，都被灰雾降低了战力；而那些纯靠自身努力和天赋提升战力的武者，灰雾就毫无影响。
还在南部山区躲藏的洪笑也逐渐发现了这一点。
这几天他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十足辛苦。
由于不能调动灵力，他切实体会到普通武者在荒野是多么艰难，不敢睡，不敢停留，找到一处以为安全的隐蔽山洞，旁边要么有变异昆虫的巢穴，要么就会遭到变异植物的偷袭。
最终他只能找一些平缓的山坡，使用灵识仔细探查四周，确认没有奇怪的植物和小土包，将奇形兵器充当板凳，坐下来休息一会。
休息时洪笑多次内视丹田世界，一切看似都没什么异常，灵力双螺旋仍能转动，只是丝毫无法调动灵力，也无法吸收任何能量。
当初在十点山峰上，法阵升起灰雾落下，他曾以为那灰雾是术法或毒物，凭借炼皮炼肉炼筋都已经达到巅峰，他并不担心会被外物侵袭，但灰雾毫无阻碍地渗入身体，之后就发现灵力修为急速跌境。
想来那灰雾应该是一种罕见的精神攻击或者是灵魂攻击，因此才能无视他的肉身防御，洪笑不由得大感心痛，若是虚绝金属打造的护手早一点完工，有虚绝金属的防护，他很可能直接免疫这类无形的能量攻击，也不会沦落到空有灵力但无法调用的境地。
仔细查看丹田世界内的灵力云与灵力大地时，洪笑才发现了一丝异常。
原本洁白无瑕的灵力云中，此刻竟密布着无数灰色丝线，那丝线极为细小，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到，灵力大地中的灵力也是一样。
灵力受灰色丝线的阻滞才无法调动，好像这些灰色丝线形成围栏，切断灵力螺旋与灵力之间的联系。
全力催动阴阳长生诀，双螺旋极速转动，但灵力云与灵力大地丝毫不动，仍是一丝灵力都无法调用，好像它们只是储存在丹田世界，但灵力并不属于洪笑。
不属于他？
洪笑突然心头一动。
自从在狼牙山口中了灵毒，误打误撞突破炼气境一层的瓶颈后，这一世他的灵力修为进境极快，但要说有多少是苦修而来，恐怕万中只有一二。
能够快速突破筑基境，又在一个月中从筑基境入门突破到筑基境大成，靠的是大量吸收妖丹和灵晶。
在种族战场上，更是吸收了大量活尸被杀后产生的灵力，他才突破到筑基境圆满，因此要说这些灵力都是外物，都不属于他，倒也没错。
正是因为外物，所以才会被灰雾所控制。
洪笑心头顿时渐渐明朗，难怪那个法阵需要御空级别的活尸和妖兽自爆！
佝偻身影的御空强者像是法阵的引子，四周山峰上提前埋好催动法阵的器物，而两位强者就是两种能量的标识，凡是吸收过妖兽妖丹或者活尸灵晶来提升实力的，那些实力都会被法阵催生的灰雾切断。
可怕的法阵！
洪笑的肉身素质由于纯粹依赖炼体术，并没有从妖丹和灵晶中吸收能量，因此丝毫不受灰雾的影响。
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觉醒气力，没办法用妖丹灵晶去提升气力。
洪笑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只是被法阵波及的倒霉蛋，异族联军的主要目标可是种族战场上的人族大军。
众多拥有气力的武者，很难抗拒吸收妖丹和灵晶后，能够迅速提升战力的诱惑，因此人族大军在法阵之下，一定会战力大幅下降，是否被异族联军全灭？现在落月堡垒是否也已经被攻陷？
其实他对落月堡垒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那毕竟是人族的堡垒，他可以享受堡垒为人族提供的便利，一旦没有落月堡垒，向西的道路就是一片黑暗，他只能独自去摸索。
洪笑当即决定返身向北，一是找到被遗留在雪山区域边缘的猛男，二是确认落月堡垒的状况。
在此之前，他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做。
既然短时间内要纯粹依赖武者战力，那么就得想办法提升肉身。
第四重炼体术炼骨需要凝丹境灵力才能修炼，但灵力被锁无法晋级，看似再次遭遇了两头堵的困境，但这次不一样，他手中另有提升肉身的秘宝，就是那些金黄色的血液。
从权杖空间取出盛放金黄色血液的水囊，掂量了一下份量，洪笑留出一半作为后续炼骨、炼髓、炼腑和炼脉使用，剩余的金黄色血液他分装到小瓶中，一共分了九瓶。
洪笑打算把这九瓶金黄色血液全部吸收，再好的宝贝也没有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