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此一夜

    又是一个悲戚的夜晚，整个郁府都沉浸在一股诡异的气氛里。

    伤心的伤心，难过的难过，愤愤不平的依然在心里埋怨大小姐，看笑话的各自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郁轻璃的母亲李氏没有入棺，等明日郁大人回府。

    郁轻璃坐在母亲的床前一整夜，头埋在膝盖之中，纤细的身子在冥色里如一只失血的燕尾蝶，似乎只要轻轻一阵风就能让她灰飞烟灭。她的前世今生，好像都没那么顺呢。

    卷长的睫毛如一潭死水静止不动，看着某一地早已定格。黝黑的瞳孔里埋葬了她的青春，她的喜怒哀乐。

    痛苦一会儿吧，放纵一会儿吧，今晚……就今天一晚。

    夜色无边，如一个凶猛的狼，张开血盆大口，吞灭着天地的仅层的亮点。

    树影婆娑，清风无痕。

    如此一夜。

    翌日。

    坐在镜子前，梅红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髻，头上绑了一根素白的绸缎，一袭素衣，看起来干净利落。一夜未睡的她，眼神红肿，精神不济，看起来煞是狼狈。

    “小姐，方才来报说老爷晌午就要到家了，他要看你这样定会心疼的。”梅红皱着眉。

    郁轻璃抬眸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悲鸣的样子，发丝已在梅红的巧手上连一根乱发都看不到，然而依然梳不下她脸上的狼狈。眼神红肿，小脸煞白。

    心疼？

    她的父亲会心疼她？

    她在心里冷笑着！

    叹口气，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再看向镜子里，方才那个狼狈的郁轻璃已经恢复了大半，眼睛虽然依然红肿，但却有了斗志，有了精气神！

    她回来了！

    天塌下来，她不会允许自己颓废！

    她还有很多仗在打，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要为自己而活，活得风生水起。

    “小姐……”梅红见到小姐这样的转变，一时间傻眼，怔怔的看着她。

    “通知下去，准备迎接老爷回府。”郁轻璃沉声道，眉宇间耀眼十足。

    “是。”梅红忙跑了出去，心里头总觉得小姐有些奇怪……小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温润如玉，知书达理，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这一回怎么气势强了许多呢。

    郁俯又开始惶惶不安起来，因为老爷回来了。

    若是看到大夫人死了，而且大小姐把老爷最宠爱且是唯一一个小妾给关了起来，这又不知老爷会怎么处理，指不定全府的人都要遭殃。

    晌午。

    郁轻璃对梅红道，“你去外面准备迎接一下老爷，我稍后就来。若是我父亲问起来，你就说我过分悲痛，身体有恙。”

    “好的。”梅红有些错愕，老爷三年未归，小姐又是老爷唯一的孩子，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该不去迎接。但她是一个下人，照命令行事。

    梅红走了，郁轻璃冷笑两声，脱掉全身，把里衣扔到水里全部打湿，然后穿在身上，外面又罩了外衫，再套上簿纱。这样反复几层，外面的衣服也不会被浸湿。

    凉，非常凉。本是深秋，秋风瑟瑟，这样一来，不到一会儿时间郁轻璃已被冻发抖，脸色更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