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继续算计
嬿婉过完了正月晦才回宫，这次她带上了青莲。
以民间进选女子的名义，经内务府上报，皇帝许可，入宫就在皇后位下学规矩。
入宫前，两位嫂子还想，可以让老夫人收青莲作义女。
嬿婉觉得不好。
进献美女还可以说是为了君王，让女子姓富察，目的就真成为了富察家，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用本姓进去。
如果皇帝喜欢，必定让傅恒去给她办抬旗等事，那时候又有另一番关系往来。
青莲进宫第一次给皇后请安，皇后问她是否自愿，青莲小心翼翼地回答：“奴才生是富察家的人，死是富察家的魂。老夫人用得上奴才，奴才自当结草衔环。”
皇后便叹气，叫她起身：“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了，和富察家没有关系啦。好好学规矩吧。”
而后皇帝来长春宫闲坐，正看见皇后教青莲读他的诗。
青莲不像璎珞那么大胆，也不像她那样洞察，她是温柔的、娇怯怯的，偏又有五分像璎珞，皇后说诗好，她就真信了好，又因为进宫就是为给皇后固宠，已经与了皇帝，在皇帝跟前，她总是更加羞涩惶恐。
和宫里的每个女人都不一样。
也不知是新鲜，还是因为青莲的确美貌且肖似某人，还是故意为了气某人，皇帝第一次见到青莲，听她背得几首诗，就大声夸好，当场封作官女子。
嬿婉从皇帝夸张的声音和表情，以及下意识偷看璎珞的小动作，推测，应该是故意气璎珞的成分多一点。
青莲年轻貌美，性格温柔，尽管并不是皇帝特别中意的那一款，也着实受宠了一些日子。
这些天，璎珞和明玉看嬿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直到天长日久，确信青莲受了宠幸也依然娇憨单纯，她俩的态度才转变了那么些。
入宫三个月，青莲成了常在，并且因为嬿婉那个药，青莲也怀孕了。
可以说，所有人都觉得，青莲的孩子，必定要抱给皇后抚养。
她虽然只是个常在，孩子却实在金贵，便现在人眼里。
又一个会让娴贵妃动手的要素也有了。
——
这个初夏，长春宫的好消息远不止青莲怀孕那么少。
茉莉花刚刚开始盛放的时候，皇后放下拐杖，端庄、稳妥地走到花池边，摘下一朵茉莉，轻嗅馥郁的自由绽放的热烈香气。
璎珞、明玉和青莲感动得眼泪汪汪，嬿婉站在廊下笑。
她想挑衅一下娴贵妃的宫务，是用舒嫔的七阿哥呢，还是用青莲肚子里这个呢？
理论上是青莲肚子里这个更合适。
因为全世界除了她，没人知道皇后还能生，皇后体弱，叶天士开的药方里有避孕的药物，并不知道哪一年才能恢复。
她们都不知道皇后能生，都以为青莲这个孩子会给皇后抱养。
所以青莲的肚子出事，皇后的嫌疑最小，相反，舒嫔出事，皇后的嫌疑会大一点。
青莲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嬿婉看着青莲小小的稚嫩的身体，已经有了做母亲的温柔，她那么信任她，到现在对她仍然一口一个“少夫人”，言语中都是希望富察家好，嬿婉实在下不去手。
罢罢，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岂不是显得皇后无能？舒嫔出事才能显得娴贵妃无能啊。
用什么方法好呢？
——
初夏的一个傍晚，承乾宫突然炸开了锅，七阿哥中毒昏迷不醒。
皇后、娴贵妃、纯妃等急急忙忙赶过去，舒嫔哭得泪人一般，御医把脉开方，忙得不可开交。
娴贵妃的脸色很不好看，差点没忍住，在皇后之前开了口。
皇后待几位御医讨论结束，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哥的饮食起居，无一不是精心周到，便是积食、胃胀都难见皇上，怎么会中毒？”
御医推了一个出来回话：“启禀皇后娘娘，阿哥的饮食并没有问题。”
扑在儿子身边的舒嫔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他：“你说的都是什么！永璇都病成这样了，他烧得像炭一样，怎么会没有问题！”
御医赶忙说：“回舒嫔娘娘，微臣正要禀告，是乳母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微臣请求，检查乳母的饮食。”
“那就快查！”伴随着一声满是怒气的呵斥，皇帝满面阴沉地走进来。
在场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
承乾宫发生事情，嬿婉并没有去看，她是外命妇，还是少在外面走动的好。
而且青莲还在家养胎，嬿婉一边做绣活，一边照安抚青莲的情绪，说些“皇后娘娘这里清净，定不会让你涉险”的废话。
从下午等到掌灯，嬿婉已经看着青莲睡下，皇后、璎珞她们才回来。
小厨房将宵夜送上，恰好里面有嫩嫩的奶油鸭脯蘑菇卷儿，皇后等看着面面相觑，最后皇后把奶油卷儿都给了嬿婉。
嬿婉略挟一个，问道：“难道是有人不小心吃毒蘑菇中了毒？不然娘娘怎么对着蘑菇这样表情。”
“你又猜到啦？”皇后叹气，“七阿哥的乳母不小心误食毒蕈，导致小阿哥中毒，太医还在抢救。”
嬿婉停下筷子：“奴才不过随口说说，哟，娘娘说的，我都不敢吃了。”
所以最后这盘卷儿，给其他宫人们分了。
晚上，嬿婉照样先侍奉皇后睡下，出来换班，却见接班的是明玉，便挑了挑眉毛，没回房间，而是去后殿“怡情书室”。
长春宫到处都是人，也就怡情书室后面的夹道，四下无人，又无灌木树丛遮掩，打眼一看，就能观察周围有无旁人。
果然，她刚转进后门，就看见璎珞坐在廊下看月亮。
嬿婉走到她旁边，放下风灯，坐下来，和她一起看月亮。
是璎珞的疑问更多，所以嬿婉一点也不着急，还饶有兴致地和她说星象。
璎珞都无语了，嬿婉兴致勃勃地解说起“灾星”来，璎珞轻轻抓住她的手打断她：“尔晴！你明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嬿婉摊开手：“太多了，我都不记得有什么了，你说，我想一想。”
“奶娘误食的毒蘑菇，是你下的，对不对？”
嬿婉莞尔一笑：“你是不是太高估我，奶娘吃什么用什么，娴贵妃一手操办，舒嫔严防死守，我也不认得蘑菇，我和舒嫔又没仇，费这么大的劲儿，绕过重重阻碍，冒着杀头的风险，为了不知道什么目的，赌一个不确定？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用的人哪？”
璎珞抓住她的手：“曾经我以为，你内藏奸狡，小肚鸡肠，可是现在的你，我根本看不清！你口口声声为了富察家，可我看不出你对傅恒有半点情谊！尔晴，你还是你吗？”
嬿婉笑问：“那你是喜欢之前的我呢，还是现在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