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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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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市里人来人往,唾沫星和菜帮子一起乱飞。

    跨刀的衙役神气活现的在巡街,时不时从肉摊菜摊上拿点吃点。

    卖货的无不陪着笑脸,在摊口前迎来送往每一个潜在顾客,每收一笔银钱都要高声喊几句,感谢衣食父母给口饭吃。

    孙长庆戴了顶破毡帽,身子贴在巷子口,手里抓了半块烧饼,目光从帽沿下扫视过街的衙役。

    等到一名矮胖的衙役在后头落单,他小心的靠过去,低声问候声,“秦老哥。”

    矮胖衙役手里一截草绳,提着两斤肥猪肉。他扭头认出孙长庆,讶然道:“啊你小子居然还敢在城里露面?”

    “为啥不敢?”孙长庆丝毫不露怯,哼哼笑道:“我姐夫又没死。我姐夫的后台更没倒。

    眼下胜负未分,倒是平常称兄道弟的几位老哥跳出来,想着落井下石,十分可笑呢。”

    矮胖衙役又是一惊,实在有些摸不着底。

    “怎么你们没见着我姐夫尸首,怎么就笃定他死了呢?”孙长庆继续冷笑,故意诈对方。

    矮胖衙役略思量,随即脸上露出笑容,“诶秦某向来敬佩周捕头的硬气,可没说他死了。

    这都是刑房赵捕头传的谣言。

    我就说嘛,周捕头那么大本事的人,怎么会死?走走走,咱哥俩找地方喝一盅,好好聊聊。”

    “聊啥呀?!”孙长庆将矮胖衙役的手推开,故作神秘的说道:“让衙门里的朋友嘴上积点德,日后见了我姐夫,少些尴尬。”

    矮胖衙役一愣,就看这街头混混转身进了巷子,一会就不见踪影。

    前头几名衙役又回来,喊道:“老秦,咋地了?瞧你眼直的,看上谁家小媳妇不成?”

    矮胖衙役低声道:“刚刚孙长庆那小子找我呢。”

    几名衙役连忙手按刀柄,张望问道:“人呢?”

    “他说周继嗣没死,让我们嘴上积点德,日后好相见什么的。”

    “你信他吹?没死咋不见人?周扒皮指不定死在什么鬼地方了。”

    “你见着尸首啦?”

    “那倒是没有。”

    “我猜是重伤,不方便出来。”

    “这就对了,肯定是重伤,信不过人,躲起来疗伤了。”

    几个衙役彼此合计,心里还真算不准。他们很清楚,县里的‘达鲁花赤’不管事,只捞钱。

    外来的县令和本地的县尉在内斗。周继嗣是蓝帽回回艾德礼的人,赵捕头自然跟他叔叔赵庭举。

    “这神仙打架,咱们犯不着掺和进去啊。”

    “说的也是,死了周捕头,咱又没啥好处。”

    “莫不成,周扒皮那家伙还能翻身?”

    巷子里,孙长庆把头顶的破毡帽一丢,换了身旧衣铺买来的长衫,连鞋子都换掉,面貌从痞子变得好似读书人。

    孙氏让弟弟花钱,意思是买通点人手,好给周继嗣留条后路。可他知道衙门里那帮混球是再多钱都喂不饱,反而引来麻烦。

    矮胖衙役说‘喝一盅’,他也不去,更不透露太多消息。

    唯一能遏制那些衙役欺压自己的手段就是让他们有所顾及,否则就像‘蔡烂眼’的瞎眼老娘——儿子一死,家业就要被侵占。

    孙长庆花了一上午时间散布消息,给自己营造个宽松的环境,免得干啥事都处处受掣肘。

    只要他还能半公开活动,情况就不算太糟。只是后续如何,他却没底。

    找戴蓝帽的回回县令?人家招揽周继嗣是为了朝巡检司掺沙子,可不是要招揽个重伤的废物。

    还能找谁?没了。

    周继嗣躲个一天两天还好说,若是三五天不露面,孙长庆狐假虎威的面目一定被拆穿。

    “真要到那个时候,我只能带姐姐快快出城,去别的地方躲着。否则姐夫的仇家那么多”

    孙长庆见过太多惨事,无依无靠之人总是像鱼腩般被欺凌,能痛快死掉就算是福分了。

    眼看日过正午,他想着去哪里找个名医给姐夫瞧瞧伤势。

    这活还不能太明显,一旦被有心人盯上,立马能猜出周继嗣伤的极重。

    只是江宁城的名医这两天倒了大霉,医术最高的几位被林长栋请去,弄得生死不知。

    正寻摸着呢,冷不丁有个少年大摇大摆的从孙长庆面前经过。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对方拉到路边,“青峰,你咋跑出来了?”

    周青峰仔细打量半天,才认出眼前这穿长袍的家伙是泼皮孙长庆,“大嫂让我回趟家,我哥在鸡笼里留了东西给我。”

    孙长庆问明情况,却摇头道:“我刚刚从牌坊街路过,里头有人守着呢,肯定是赵捕头那厮想斩草除根。”

    “我哥跟赵捕头有仇吗?”周青峰是真不太清楚其中恩怨。

    孙长庆摇头,“唉,谈不上有仇,只是双方争权夺利,一旦有机会就落井下石。”

    周青峰的想法倒很简单,堂嫂跪下来求,他也没拒绝的理由。虽然他意识到堂兄的风评不好,但人在乱世,不能有太高的精神洁癖。

    他打算回堂兄家掏鸡笼,一切顺利则好,若是有人阻拦,则将目击者全部干掉。

    其成人形态虽然有伤,只是不方便使用法术,打架还是可以的。不过现在有孙长庆

    “看我干嘛?”

    “不觉着现在家里大难临头,正需要你出力吗?”

    一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孙长庆攒够了力气,跑到牌坊街外,朝蹲守的两名衙役脸上丢驴粪蛋。

    两名衙役‘粪发涂墙’,大骂不止,追着孙长庆就跑。

    周青峰轻轻松松的回到堂兄家,推门进去。院子里的几只鸡已经遭了殃,但庭院摆设并无异样。

    鸡笼不止一个,他挨个掏,先掏出大把的鸡毛和鸡屎,好半天后从鸡屎堆里掏出个油布包。

    油布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块翠绿的竹牌,正面用隶书写‘太上忘清’,背面是楷书‘清静无为’。

    “这是啥?”周青峰拿着竹牌,莫名其妙。堂兄心心念念要他来拿这东西,还说拿了就能救他,可怎么救?

    就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有人低语道:“师叔,就是此地了。周国泰死后,其子周青峰寄居在其堂兄周继嗣家。

    师侄已然查清,这两家是远亲,平日并无来往,很难说周继嗣是什么心思。”

    来人走到门口,发现门没关,敲了几声,喊了句:“周先生在么?在下太虚观严追风,前来拜访。”

    未得应答,门外两人走了进来。

    一个四十岁许的道士,道冠长袍,身背长剑,留了几缕长须;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跟在半步之后,脸皮白净,毕恭毕敬。

    家里就周青峰一人,他很奇怪的望着来人,问道:“啥你说你是谁?”

    白面青年忽而激动,盯着周青峰手里翠绿的竹牌,“师叔,找到紫竹牌了,果然在周家人手里。”

    中年道士也颇为惊讶,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找寻多年的宝物,居然就在眼前。

    他面带微笑,伸手道:“小兄弟,贫道严追风,并无恶意。你手里的竹牌能不能给我看看?”

    周青峰又不是傻子,竹牌收进怀里,“凭啥?你脸大吗?”

    白面青年上前一步,伸手喝道:“小子,那是我太虚观的宝贝,流落多年,今日终于失而复得。

    念你周家保管此宝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把东西交出来,我请师叔补偿你些许银钱。”

    周青峰乐了,“我的儿,你也流落多年,今天终于来见爹爹啦?只是就算你给钱,我也不认你这个逆子。除非你给我磕头。”

    白面青年大怒,踏步上前,一掌扇了过来,“小混混,目无尊长,敢嘴上占便宜,讨打!”

    这一掌力度不大,但速度极快,巴掌‘嗖’的一下欺到周青峰近前,显示对方步法颇为精湛,练过好些年。

    周青峰‘咦’了一声,快速后退半步,双手端起使个‘拗单鞭’,以披挂和挑肘等动作配合步法移动,实施防守反击。

    双方拳脚生风,在一个照面内连续进攻,连续碰撞,招架数次。

    白面青年打得极凶,招招不离周青峰的脸,摆明就是要扇他耳光。

    周青峰手臂生疼,很快意识到对方长袖衣服下戴了护臂,以手格挡要吃大亏。

    白面青年脸上极为得意,深知有护臂在,对方每格挡一下都是在遭罪。格挡多了,骨头都要裂开,手都要废掉。

    周青峰打了一个回合,连忙退开,激怒骂道:“我还以为来了个儿子,没想到是个孙子。

    你够卑鄙,长了个活人皮囊,却是个阴人。”

    中年道士在后头捻须微笑,不言不语,仿佛观战,却时刻盯着周青峰,似乎防止其逃跑。

    白面青年则双臂交击,发出金属声,自傲的说道:“行走江湖总要有些准备。我有备而来,能赢是我的本事。

    你要么认输把紫竹牌交出来,要么让我扇你几个耳光,打得你跪地求饶后再交也行。”

    周青峰气炸了,却要顾忌旁边观战的中年道士。他使劲搓了搓已经青紫的手臂,将存下来的五点灵韵点在‘基础摔跤’上。

    有佛宝玉佩在,他的恢复能力远超常人,甩了甩手缓解疼痛,喝道:“再来,老子今天非要教训你这孙子不可。”

    “来就来,你根本赢不了我。”

    白面青年习武多年,平日和师兄弟练习少有赢的,今天碰到周青峰这‘难度适中’的对手,兴致大增。

    第二次交手,周青峰打法改了,不再用徒手格挡的招式对敌,反而伸手去抓对手的衣袖脖领裤腰带。

    白面青年一拳打来,就被周青峰揪住了袖子,随后开始拉扯推搡,意图破坏对方平衡。

    摔跤练起来好看,摔的干脆利落。

    可真打起来必定脸贴脸的彼此纠缠,模样就不好看了,像极了小混混打架。

    这一变招,白面青年立马不适应。他一被抓就后退,没几下功夫,其袖口被撕的零零碎碎,露出精钢护臂。

    发现周青峰不来硬撞自己的护臂,白面青年气得把袖子都扯掉。可周青峰立马来抓他的衣领,甚至揪他的头发。

    双方这下打的就真难看了,没一会的功夫,两人双双倒在地上打滚。

    周青峰的力量和身材都不占优,一级的‘基础摔跤’只让他东西借力使力打斗技巧,也没法压制对手。

    但有这些简单技巧,他可以拉低对方下限,特别是把对方滚到鸡窝那边去。

    满地的鸡毛鸡屎让白面青年发出杀猪般的惊恐尖叫。

    这家伙忙不迭的想脱身,却被周青峰死死缠住打烂架,偶尔还有扣眼掏裆捅屁眼之类的歪招。

    “师叔,师叔,快帮师侄一把,把这小子拉开。”没奈何了,白面青年只能呼喊求助。

    中年道士一直看戏,直到打斗的两人闹得灰头土脸,他才乐呵呵的伸手虚抓,将两人凭空提起,彼此分开。

    周青峰的形象没好哪儿去,活像泥人。

    白面青年则更惨,衣服破碎,发髻散乱,头顶挂着几根鸡毛,脸上糊着鸡屎。

    他不停的四下拍打,当发现嘴角都有鸡屎时,精神崩溃了,扑向周青峰,骂道:

    “你你居然给我喂屎,我要宰了你这小子。”

    “停下。”中年道士愠怒低喝一声,教训白面青年道:“我们是来以礼相会的,可不是来打打杀杀。

    自己挑的事,却练得不到家,能怪谁?

    你平日过得太顺,受点教训也好。回去后罚你到后山苦修一年,不许外出。”

    白面青年不敢造次,低下头,阴着脸退到中年道士身后,拱手道:“师叔教训的是,是师侄孟浪。只是这小子太无赖”

    嗯中年道士一瞪眼,压的白面青年不敢再说下去。他又回过头,温言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周青峰。”

    “啊原来你就是周国泰之子。”

    白面青年恶狠狠的盯了一眼,大有‘我记住你了’的意思。

    周青峰立马抬手指他,告状道:“道长,你的师侄在背后骂你。”

    中年道士在想如何安安稳稳的拿回那枚‘紫竹牌’,被周青峰一句打乱思绪。他一回头

    白面青年被吓的脸色发青,连忙摆手道:“师叔,没有,他冤枉我。我只是只是看了他一眼。”

    “道长,他在你背后吐舌头,做鬼脸,还无声的骂你。”周青峰看出来,对方似乎有求自己,于是继续补刀。

    白面青年心都颤了,看周青峰就好像看到恶魔。

    他急于自辩,不停摆手,可越急越不会说话,只能又朝周青峰扑了过去,“小子,我跟你拼了。”

    周青峰这次不躲不闪,顶多双手抱头,做足了受害者的模样。

    中年道士再次喝道:“铭德,你怎如此浮躁?”

    白面青年又被抓回来,哭着辩解:“师叔,小侄绝对没有对您不敬。是那小混混污蔑我。”

    “去外面待着。”

    中年道士也不知该信谁,毕竟他深知自己这师侄是什么秉性。可周青峰毫不示弱,敢当场反击,也不是省油的灯。

    白面青年悲愤的出去了,临走前真是满脸怨毒的盯着周青峰,大有今后不死不休的架势。

    中年道士缓口气,对周青峰道:“小兄弟,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的。”

    周青峰打蛇随棍上,乖乖的喊了声:“师叔好。”他还进屋搬了张凳子,“师叔请坐。”

    诶这前倨后恭的模样把中年道士搞不会了,他想拉关系缓和气氛,并不是真想认个便宜师侄。

    可周青峰比他还会拉关系,痛痛快快就认了。一个随口说,一个当场认。

    中年道士愣了几秒,也不知是不是该收回刚刚的话。可若说自己是开玩笑,反而显得心不诚。

    白面青年在门外露出半张脸,气急败坏。可周青峰瞥他一眼,他又立马吓的缩回去。

    “啊这个师侄”中年道士坐下来,有些哭笑不得。

    紫竹牌必须收回,但以道士的身份,不屑于强抢。只要条件合适,他不介意给些好处。

    可不等中年道士开价,周青峰把刚到手的紫竹牌掏出,痛痛快快的递出,“师叔想要这东西,拿去好了。”

    原因很简单,刚刚中年道士露了一手。

    周青峰立马意识到对方很强。哪怕亮出成年形态,动用‘天残地缺’都未必打的过。

    那就没必要硬抗了。

    东西到手,中年道士顿时心安,脸上带笑,看周青峰更顺眼,说了句:

    “青峰贤侄还是很明事理的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严某能办的都办了。”

    门外的白面青年捶胸顿足,气到爆炸。他偷偷得到消息,花了几个月时间秘密查访,最终请了中年道士,寻到周家门口。

    本想着捞个功劳,向师叔讨个人情。没想到功亏一篑,居然便宜了那泼皮小无赖。

    真正要气死啊。

    周青峰虽不明其中关窍,但隐隐知道有个谜团就要揭开。

    这谜团让堂兄收留自己,还百般维护关系,又在生死关头还让自己来拿‘竹牌’。

    ‘竹牌’重要,但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否则堂兄已经拿到‘竹牌’,压根不需要搭理他。

    所以与其挖空心思的琢磨,不如坦诚告之,保留主动权。

    于是周青峰说起了近几日发生的事一一说来,从寄宿堂兄家,到醉香楼出事,再到堂兄重伤托付。

    中年道士边听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大概,正要问周家兄弟关系如何,忽然院门外传来叱骂。

    县衙的赵捕头兴高采烈的一脚踹门,得意至极的进来喝道:“周继嗣,你勾结妖人,残害百姓,今日事发,逃无可逃啊!”

    孙长庆鼻青脸肿,被两名衙役押着跟在后头,苦着脸望着周青峰,“这么长时间,你咋没走呢?害我白挨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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