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炼魂
南宫明烛倏然睁开眼睛，眸中氤氲与心悸未消。
大梦一场，他见到一个女孩十多年来的经历。
她的生活其实很平淡。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腥杀戮、没有阴谋算计……
……可就是这样平淡的生活，无形之中透着悲哀，在尚且年幼的她心里留下疤痕。
他看着她慢慢长大，慢慢变得坚强，慢慢改变自己的命运，慢慢变得优秀而强大……
她心性坚韧，为自己闯出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南宫明烛自心中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堵塞一般，感受着胸膛里真实而沉重的心跳声，他意识到自己又回归了本体。
他迅速起身，立即用眼神搜寻着月流云的存在，但迟迟未发现她的身影。
一夜繁杂的梦境，让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月流云？”
没有人回应。
然而等他回头，却见她蜷缩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眉头紧蹙，嘴唇苍白而干涸，身形犹如枯叶一般，脆弱而无力。
原本莹白的肤色此刻呈半透明状，手掌甚至微微透明，还在慢慢消失。
南宫明烛瞳孔紧缩，呼吸一窒，心脏仿佛骤停了半秒，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来人。”
俟兴佝偻着身子，立即自门外进入，恭敬地抬眸间，他被皇帝浑身低沉而恐怖的气压吓得险些跪下。
只见帝王面色阴沉，瞳中翻腾着可怕的厉色，深不见底的漆黑与寒霜九月的冰冷凝结。
“……去请国师，要快。”
——
守在外头的宫人内心忐忑不安，皇帝虽然喜怒无常，但好歹算得上是勤政，今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是连早朝都不上了。
匆匆忙忙请国师来，脸色又那般吓人，难道是国师犯了什么错？可国师要么待在天机阁，要么待在钟鼎山，能犯什么事？
清和宫内。
“……不行，她魂魄太虚弱了，”凌朝眠凝重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月流云，焦急地说道，“她的魂魄和你的身体不契合，就算是在她自己的世界，魂魄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更别提她身处异世……”
可这也太快了。
明明昨日她还说，系统会想办法救她的，今日就虚弱到这种程度了……
她这种状态，距离消散已经很近，怎么可能会坚持到系统找到救她的办法？！
“你有办法吗？”南宫明烛问道。
看不出他究竟是何神色，只觉山雨欲来，气氛极致的压抑，让人不自觉打颤栗。
凌朝眠这些年来已经很少见他情绪外露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运筹帷幄，几乎很少失误，情绪被他隐藏得很好，旁人不可观测分毫。
凌朝眠难过地望着月流云，眼眶通红，叹息道：“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
【幸好……及时赶到了，两位先别急，在下……有一个办法。】
静檀的声音同时在两人脑海中响起，他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气喘吁吁的，似乎累得不轻。
莫名出现的声音将凌朝眠吓了一跳，听清他所说的内容之后，一句“何妨妖孽，报上名来”被他压在了嗓子眼里。
南宫明烛虽然知道系统的存在，面色却更加阴沉。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问道：“……无论什么办法，恳请……你救她。”
静檀见这个大魔王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被惊得不轻，连忙说道：
【陛下千万别说这种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而且，我觉得……国师大人好像也有办法，也许……和在下的想法一致。】
凌朝眠见南宫明烛并没有对这个声音表现出敌意，于是缓缓开口道：“……我的确有办法，但是……”
南宫明烛莫名觉得这个“但是”很是烦人，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可能需要你牺牲一下。”凌朝眠继续说道。
南宫明烛道：“需要朕死？”
凌朝眠道：“那倒不至于。”
南宫明烛道：“那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凌朝眠道：“因为这个过程挺痛苦的。”
南宫明烛一脸“你看朕像是那种会害怕什么痛苦的人吗？”，正欲开口说话。
却不料下一秒，就听凌朝眠继续开口说道：
“我怕你不同意，所以打算慢慢劝你来着。毕竟比起你的生命，我好像更希望月姑娘能活着。”
南宫明烛：“……”
或许是和月流云相处久了，他觉得凌朝眠好像也变损了。
南宫明烛将眸光投向蜷缩在一角、魂魄虚弱、再也没有了往日生机的女孩，又想起自己梦中见到，小小的她独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倔强垂泪的场景，忽而心口越发沉闷。
他道：“所以到底是什么办法？”
静檀道：
【至于方法，对陛下您来说可能有些残忍。】
【月姑娘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是魂魄与躯体不契合，其实……前任系统早就有料到，这个疯狂的计划可能会出现纰漏，为了不让无辜之人牺牲在这个世界，他留下了方法，我这次前往总部，终于找到了他所说的“方法”。】
【是用陛下的鲜血作引，以钟鼎山前任系统留下的铸魂草为辅，淬炼她的魂魄，自此之后，她的魂魄便会慢慢恢复。】
【这个过程需要陛下源源不断地提供鲜血，您很有可能失血过多而亡。】
南宫明烛平静道：“朕没那么容易死。”
不就是自己捅自己，这事他熟。
凌朝眠道：“我去取铸魂草。”
【不用，我已经取来了。】
话音刚落，一株样貌平平无奇的草就出现在床头边，草头处还沾有清澈的露水。
凌朝眠虽然有国师之名，可窥探天命，却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事，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心想，这是不是就是月姑娘口中所说的魔法？
明明救人有望，静檀却又开始叹气：
【只是……陛下，你可知道，我原本想到的办法是什么？】
南宫明烛神色平静地说道：“朕记得她说过，她要完成一个任务，要救下朕的命。”
“她可能不知道，但没有人能比朕更清楚，你和天命想救下朕的命，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