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长夜
龙华国，皇宫，清心殿。
夜幕降临，李重九独自一人站在清心殿外，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殿前站着的公公小步跑上前，对李重九说：“殿下，娘娘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您可以进去了。”
“多谢茂公公，辛苦了。”
李重九一边淡淡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小半把碎银，放进茂公公的口袋。
“诶哟，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都是老奴该做的，哪有什么谢不谢的？”茂公公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顺手将其揣进兜里。
李重九微微一笑，转身向殿内走去。
殿内装饰华丽，金碧辉煌，各种珍宝琳琅满目，可见得宫殿的主人必是极其雍容华贵之人。
李重九缓步前行，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停留在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妇人身上。
贵妇人背对着李重九，跪在蒲团上，闭眼面朝墙壁上的巨大佛像画祈祷，两位宫女安静地站在两旁，手持线香和团扇。
“孩儿见过母后。”李重九恭敬地行礼。
贵妇人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平静淡漠的面容。
“你来做什么？”她用睥睨的余光望着自己的孩子，话语间却未有任何温度。
“母后，孩儿来看看您。”李重九回答道，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这个时间过来，就不怕落人嘴舌？”贵妇人问道。
“孩儿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人多嘴。”李重九摇摇头道。
“倒是够机灵，”贵妇人淡淡地说，“要去南洲了？”
李重九犹豫地点点头。
贵妇人扭回头去，继续双手合十，朝画像磕头。
李重九的目光看向画像，原本记忆中的慈悲佛像，此时竟有了些许生疏。
错觉吗？
李重九摇摇头。
香炉内的禅香缓缓熄灭，宫女很自然地上前扫灰补香，原本消散的香火味，一时间又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次去南洲，费杜两家的公子，应当是同你一道，本宫已经打点过了，你且放心。”贵妇人说道。
“多谢母后。”李重九行礼道。
“这下可安心了？”贵妇人缓缓开口。
李重九迟疑地说道：“母后，您可知道白家的三子？”
“是听说过，单灵根的资质，京都内早已人尽皆知。”贵妇人挥一挥衣袖，身边的宫女便开始悠悠地摇着团扇。
“不仅如此，此子同太子走得格外相近，甚至与陈家公子也是情谊不浅，恐怕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李重九躬身说道。
“这般说来，白家这是铁了心要跟太子一条船了？”
贵妇人波澜不惊，头顶的金冠随着头颅的摆动，发出阵阵清响。
“依孩儿之见，确是如此。”李重九说道。
“无妨。”
贵妇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李重九。
极长的华服拖在地板上，直到还剩半米的距离，贵妇人方才停下脚步。
“你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自乱阵脚，”贵妇人伸手捧着李重九的脸，冷冷地说道，“李平的位置，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母后！”
李重九被贵妇人的话吓到，竟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
“怎么？你也被他的那身衣服唬住了？”贵妇人沉声道，“没了那身皇袍，他李平什么都不是！——”
“不要再说了！”李重九冷汗直冒。
自从母后得到那幅画像后，便整日跪拜，一步也未曾出过寝宫。
“你怕了？”贵妇人犀利地问道。
“母后，孩儿先告退了。”
李重九说完，便疾步离开了清心殿。
贵妇人看着李重九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继续跪回佛像前。
“刚才九皇子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贵妇人说道。
两位宫女怔了片刻，回答道：“听见了。”
贵妇人叹了口气，手腕微微晃动，仅是瞬息的功夫，两个金护指便直直地刺进宫女的喉间。
两名宫女不可思议地望着贵妇人，喉间空洞缓缓渗出血水，瞳孔随之紧缩，直直地倒在地上。
咚——
声响吸引了门口的侍卫，茂公公也随之跑进殿内。
“诶呀，华锦娘娘，这是……”
茂公公被地上的尸体吓得不轻，赶忙问道。
“去告诉皇上，本宫发病了。”
贵妇人依旧面朝佛像，平静地说道。
“嗻。”
茂公公冷汗直冒，赶紧抄起腕袖擦拭着汗水。
等侍卫将一切都清理妥当，清心殿内再次变得冷清，只剩下贵妇人一人。
夏夜微凉，夜风顺着窗户吹进清心殿，墙壁上的画像在夜风的吹拂下缓缓抖动，贵妇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惆怅。
她伸手仿佛在触摸佛像的脸，轻启朱唇。
“安郎，你失去的东西，本宫会替你——”
“慢慢夺回来。”
龙华国，皇宫，太子殿。
店内烛火通明，李重林正盘坐在书案前，翻看着一本本书籍。
“殿下，时候不早，该歇息了。”妙儿站在一侧提醒道。
“没事儿，你若乏了，就先去睡吧。”李重林低着头说道。
妙儿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李重林从龙渊出来之后，便总是在找和龙渊有关的讯息，即使翻遍了整个书库，有关龙渊的介绍，也只是寥寥几句。
“殿下，您是不是在龙渊内碰到了什么？”妙儿忍不住问道。
李重林抬头，凝视着妙儿的双眸。
“本王记得，你曾是先皇从龙渊腹地捡来的，可还有关于龙渊的印象？”李重林问道。
“那时实在太小了，甚至不到三岁，记忆中只有遍地残骸，根本没有活物。”妙儿回答道。
李重林沉思道：“这倒是跟前面的场景几乎吻合……”
“皇上不也曾去过龙渊吗？殿下有什么疑虑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妙儿说道。
“要是能有答案，本王也不会如此焦头烂额。”李重林摇摇头说，“每任皇子都有进入龙渊的权利，只是不知能否活着出来罢了。”
“出来的人只有关于环境残败不堪的记忆，其余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身上的境界无端提升了不少境界。”
妙儿接着问道：“那要是再进去一趟呢？”
“所有人都无法第二次踏入龙渊，本王也试过了。”李重林叹息道。
“说不定只是一处灵力浓郁的宝地，殿下为何执意要探寻龙渊？”妙儿不解地问道。
李重林欲言又止，他不知该不该向他人透露应龙的存在。
依据种种现象，李重林推测，应龙前辈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才在留在龙渊。
既然应龙前辈将自己封禁在龙渊，或许自己应该将这个秘密永远隐藏，才是最安全的。
“算了，没什么。”李重林合上书本说道。
烛火熄灭，妙儿跟李重林告别后，便离开了太子殿。
李重林看着书案边的龙纹剑，眉头紧皱，饶是试过千万遍，也不曾有过和卢玉关接触时的嗡鸣。
“剑灵炉鼎体质……玉关，你可真是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