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箭双雕2
“我实在是不太理解你此刻这番言语究竟所为何意呀。”丽贵妃此刻缓缓地端起那精致的茶盏，动作优雅而娴熟，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此刻的举动无关紧要，轻轻地用茶匙刮去茶水上那细腻的浮沫，随后悠悠然地喝了一口，那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仿佛能抚平她心中的一丝不安。
沈妍可呢，她丝毫没有因为丽贵妃的沉默而感到焦急，反而气定神闲，示意知音将那个历经岁月痕迹、略显陈旧的熬药罐的盖子稳稳地递到了云书手中，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碗神秘的汤药一并端了上去。
“丽贵妃，如果您不清楚我的来意，不妨先好好瞧瞧这两件东西吧，当然啦，要是您实在不放心，担心我会暗中耍些什么花招，那您完全可以派遣您最为信任的太医前来仔细检查一番哦。”
此前，丽贵妃其实已经通过她安插在各处的暗桩得知了一些风声，大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唯独不清楚这所谓的药究竟是从何处被下的手。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让云书将她一直信赖有加的路太医给传唤了过来。
这位路太医，乃是振国将军麾下的心腹之人，为了照顾好丽贵妃的身子，特地被送到了这深宫之中，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丽贵妃最为信任和倚重的人。
只见他心急火燎地匆匆赶来，等听清了整件事情的缘由之后，那张原本就略显严肃的脸上更是布满了紧张的神情，赶忙拿起那碗药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还凑近了深深一闻，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半晌之后，他缓缓地放下那只盛满汤药的碗，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轻声说道：“回贵妃娘娘，此药之中，隐隐散发着夹竹桃独特而略带苦涩的味道，与此同时，还能清晰地嗅到红花那浓郁且深沉的气息。这般组合，实乃损胎之药无疑啊！娘娘您究竟从何处得来如此诡异之物？”
丽贵妃原本满心笃定这只是沈妍可故意耍弄的把戏，试图扰乱她的心神，却未曾想这药中竟真藏有蹊跷之事。
她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并未直接回应路太医的质问，而是微微侧过头，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缓缓开口道：“路太医，劳烦你再帮本宫仔细查看一番那个药罐的盖子，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路太医闻言，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药罐盖子接过来，放在手中反复端详。接着，他凑近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随后，他示意云书拿来一些温热的清水，将盖子轻轻放入水中浸泡。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那盖子在热水中静静地躺着，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答案。
许久之后，路太医终于再次拿起泡过盖子的水，将其凑到鼻前，极为细致地闻了又闻。片刻后，他又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沾取了些许泡盖之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手帕上的痕迹，仿佛想要从中找出哪怕最微小的线索。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谨慎而庄重，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药罐盖子，而是关乎皇家血脉安危的重要证据。
随后他放下东西回禀：“贵妃娘娘，恕微臣直言，这盖子被人用红花以及夹竹桃汁熏煮过。此人手法十分厉害。他先用夹竹桃汁液浸泡，然后风干，再次浸泡，来来回回数十次，直至盖子已经浸染夹竹桃汁汁液后，用蜂蜡将其封住，再用桃胶涂抹一层，外面再用红花浸煮，才得到这个盖子。
这些道工序用时良多且每个步骤都需谨慎，一步错便满盘皆输。当然微臣手中这个是每日熬药的次数多，长时间在热汤药中泡煮的话，所以蜂蜡和桃胶化开。才导致药汁里渗入了夹竹桃汁水。”
沈妍可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盖子竟然藏着这么阴毒的算计，她直接问道：“路太医，本宫想知道，如果是做成这个罐子，需要多久？还有如果一直不被发现，那么有孕之人长期接触，会有什么后果？”
路太医知道沈妍可有孕，问这一句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他还是回答了：“回晗贵妃娘娘，这个长久喝下去必至滑胎，而且会伤害宫体，导致女子不孕。”
丽贵妃这下彻底呆住了，皇上如此宠爱沈妍可并对那个孩子满怀期待，若是因为这件事牵连自己，自己以后别说恩宠，保命都是问题，所以也就更加痛恨下毒之人。
沈妍可听到路太医的话后，亦是满脸震惊，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知音平日里与她最为亲近，想必她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只是怕自己过于忧虑，所以才没有如实相告。
沈妍可看向丽贵妃：“我不止带来了这些，还有这束鲜花，我这宫中连续几日日日都去采摘新鲜的花卉。本以为这些香气可以使殿内的空气清新一些，我闻着也舒心，没想到我这几日的身体不适和这个也有关，不妨也让路太医给看看？”
丽贵妃却阻止了，让路太医下去后，还让云书将那束花扔出去，扔的越远越好。等做完这一切，丽贵妃才放下心来，她冲着沈妍可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害你？”
沈妍可淡笑道：“如果我这么想，你今天就不会看到这些，你此刻应该看到的是皇上和皇后。”
沈妍可瞥了丽贵妃一眼，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昔日，你对我的关心和劝慰，我都深深地铭记在心。我知道你看我横竖不顺眼，前些日子故意对我百般羞辱，不过是因为皇上和太后对我的态度，让你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你觉得皇上已经将你弃如敝履，甚至开始对你冷若冰霜，所以你急于在我身上找回场子，是吧？”
“沈妍可！”丽贵妃怒发冲冠，她可以接受皇上对她的冷落，但绝不能接受这些话从沈妍可的嘴里说出来，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她如何能受得了？
沈妍可知道她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直直的插进了丽贵妃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但是他不能退缩，今天必须要将这些话说出来，：“我知道因为这些，你肯定不会和我亲近，但是我信你不是害我的人。”
丽贵妃一惊，她没想到沈妍可竟然说出这番话，她阴沉着脸打量着沈妍可：“你既然说了这么多我看不惯你的事，你又是哪儿来的信心说我不会害你？”
沈妍可笑着回道：“因为你做什么事，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皇上，而且只为了皇上。所以你即便很厌恶我，也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和孩子动手。若因此惹怒了皇上，你得不偿失。”
说了半天，丽贵妃看起来，毫无反应。沈妍可只能再加一把火：“丽贵妃，我需要与你联手，你与皇上是青梅竹马的情分，皇上待你不一般。但我不一样，如今母家获罪，虽说是封了贵妃，无非是为了这个孩子，可若是没了他，我什么也不是。”
“凭你？”
丽贵妃显然没有料到，沈妍可今天来是合作的，而且看起来野心还不小。
“且不说你有没有孩子，就是你母家获罪于皇家的事来说，你现在能到这个地位，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说是祖坟冒青烟也不为过。你居然还敢妄想别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可我不能不为自己和孩子考虑，我得活着，我的孩子也得好好活着。所以我今日带着这些来找你，就是希望你帮衬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已经没了生育的能力，你所能依靠的只有家世，可是家族能一直显赫吗？”
沈妍可的话虽不好听，但丽贵妃知道这就是事实，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不新鲜。皇上觉得你是忠勇之将，那你就能安稳度日。可若是皇上觉得功高盖主，那就是离死期不远了。
丽贵妃思考良久，才看向沈妍可，语气不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嘲笑我？”
说完，她的手猛地一挥，将那只刚换完的茶盏狠狠地摔向地面。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茶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如雨点般散落一地。有的碎片在地上滑行，有的则高高飞起，然后又重重地落下。破碎的瓷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愤怒和不满。
她愤怒的站起来，指着沈妍可道：“你想让我帮助你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方便以后你与我争宠？还是方便有朝一日你的孩子登上至尊之位，你能更快地将我踩进泥沼？”
丽贵妃气势愈发凌然，那一双美目中怒焰熊熊，仿佛能将眼前之人灼伤一般，圆睁的双眸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怒意。而此刻的沈妍可，却是那般淡然自若，仿佛丝毫不受这等气势所影响。她缓缓站起身来，身姿优雅且坚定，一步一步地朝着丽贵妃走去。当她靠近时，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丽贵妃那略显冰冷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如今这宫中，有着三位贵妃，还有一位淑妃，再加上那高高在上的皇后。过不了几个月，又将迎来一次盛大的选秀。那一群群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女子纷纷涌入这深宫之中，我们究竟要凭借着什么才能在这纷繁复杂的后宫之中争得恩宠呢？难道仅仅是那日益衰老的容颜吗？亦或是那看似重要实则微不足道的情分？”沈妍可语调平缓，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丽贵妃的心间。
丽贵妃听完这番话后，身躯微微一震，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撑，颓然地坐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沈妍可，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与挣扎。沈妍可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坦诚了，让她无从反驳。
自打入宫以来，这后宫中的争斗就像是阴云般始终笼罩在她的头顶，从未远离过她。她每天都生活在对皇上宠爱的惶恐之中，并非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正如沈妍可所言，这后宫中的女人从来就不曾缺少过。一批批的新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而她曾拥有过盛宠，又怎会不招来他人的妒恨呢？
若是有朝一日失了宠，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吧。想到此处，丽贵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那曾经高傲的心也渐渐变得有些黯然。
对于沈妍可，她虽给予了一定程度的信任，但那信任并非毫无保留。毕竟在这深宫之中，人心难测，即便是看似亲密的姐妹，也可能在背后捅上一刀。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沈妍可，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中读出些什么。
她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这次的事是冲着我来的，至于是谁做的，我心里有数。你先别声张，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三日之内，我自然会让害你的人遭了报应。但是我也要跟你说明白，我喜欢直来直往，厌恶背地里耍阴招，你也别给我耍什么花样，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放心吧，我不会。”说完，便带着知音转身离开。
回去的那条蜿蜒小径之上，知音满脸疑惑地轻声问道：“娘娘，那丽贵妃究竟会不会帮我们呢？再者说，那淑妃如今还身在深宫内苑之中，而咱们此刻却身处这行宫之地，眼下这般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丽贵妃又该如何去做呢？更何况那平日里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瑶婕妤，想来更是困难重重啊。”
沈妍可轻轻抿了抿唇，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低声说道：“没有证据？那就自己去制造证据！有丽贵妃在前方替我们开路，咱们着急什么？只要能达成目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知音听后，面露愧色，忙不迭地说道：“奴婢愚钝，方才竟未想到此节，还请娘娘不要嫌弃。只是那丽贵妃为何不让路太医去仔细检查那束花呢？反而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其销毁掉了？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沈妍可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她当然是早已暗中掌握了消息，清楚地知晓那束花里面到底隐藏着何种秘密，所以才会如此果断，自然不敢让路太医去查看。要知道那东西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昔日她便已然有所了解，如今她一心只想着能够早日有孕，那些肮脏龌龊的东西，她怕是连碰都不敢碰一下，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将其扔掉，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