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劝父娶妻
次日清晨,晨曦初破,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尚挂着晶莹的露珠。
沈国良身着朝服,步伐沉重地踏入了金碧辉煌的朝堂。殿内,百官林立,气氛凝重而庄严,每一缕光线都似乎承载着无形的压力,让人难以喘息。
随着一声悠长的钟鸣,皇上缓缓步入,龙袍加身,威严不可侵犯。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过群臣,最终定格在沈国良身上,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沈爱卿”皇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之中。
“朕闻你家宅之中,妾室嚣张跋扈,竟到了欺压嫡女之境地,此乃大不敬,大不仁!
更何况昨日朕才封了和嘉郡主,你的妾室就敢欺负她。真是罪大恶极。不过朕念你往昔功勋,不忍重罚,但国法家规,岂能儿戏?特罚你半年俸禄,以示惩戒。你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哗然。沈国良身形一晃,脸色苍白如纸,他深知,对于寻常人家而言,半年的俸禄或许意味着生计维艰,但对于他们这些世代显赫的世家大族来说,金钱的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然而,真正的重击在于那无形的羞辱与颜面扫地,这将在京城权贵之间掀起怎样的风波,他不敢想象。
赶紧跪下:“微臣惶恐,感激皇恩浩荡。自此往后,臣定当勤勉自律,严加整饬家宅内务,确保后宅安宁,无丝毫琐事烦扰圣上清净之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万望圣上龙体康健,万福金安。”
沈国良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妾室行为的愤怒与无奈,也有对家族名誉受损的深深自责。
他明白,这一刻,他不仅失去了皇上的信任,更在京城的权谋游戏中,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跌入了一个未知的深渊。
朝堂之外,风起云涌,关于成国公府的种种流言蜚语迅速在京城各大府邸间蔓延开来。人们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复杂的关系网,将其紧紧包裹其中。
夜幕降临,国公府内灯火阑珊,沈国良独自坐在书房,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此事唯有沈妍可出面解释,才能保住他最后一丝颜面。
“逆女啊逆女,你怎可如此自私?家族存亡之际,你却只顾自己的利益,狮子大张口,丝毫不顾及为父的苦心与沈家的百年基业。”沈国良心中暗自叹息,那份愤怒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而,他更清楚,若是不求助于她,任由那些流言蜚语如野火燎原,不仅国公府的名声将毁于一旦,连他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皇上本就多疑,一旦信了那些流言,他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夜色渐浓,国公府内灯火通明,却难掩一股压抑的气氛。
沈国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亲自去找沈妍可,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让她明白,家族的荣耀与她的命运紧密相连,她不能置身事外。
穿过曲折的回廊,走向漪雪院的每一步都似乎重若千斤。当他推开沈妍可房门的那一刻,只见月光洒在她的脸上,那清冷的面容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坚韧与倔强。
沈国良深吸一口气,不冷不热地开口:“沈妍可,为父如今受皇上斥责,沈家的脸都丢尽了,现在你满意了?”
沈妍可端起茶盏,浅喝一口,又缓缓放下,才道:“就那样吧。”
“你,你,你。”沈国良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是一肚子火气。
可是还没等他发火,就听沈妍可冰冷的声音传来:“父亲,您是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一句话犹如冷水一般将怒火熄灭。
“可儿,你的前途命运和家族是绑在一起的,有国公府的支撑,你的路才好走。如若没有成国公府,凭借你自己很难有出头之路。”
沈妍可嘲讽一笑:“我是否有出头之路,父亲就不用管了,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担心担心沈逾,毕竟国公府倒了,他可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我答应你提的要求。”沈国良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父亲,还真是年岁大了,有些健忘。我说过了,你再来求我,绝不是那两个要求。”
“你说吧”
“我要沈逾放弃世子之位,江姨娘降为侍妾。”
沈国良皱起眉头,“旁的也就罢了,我答应你。可是逾儿是你的亲弟弟,你怎能如此对他。他是言语不当,可他还小呀,没了世子之位,他以后唉!”
“年纪小?他都十三了,左相家的小公子才十一岁就已经入军营历练了。可你就看他,文不成武不就。小小年纪学得一身坏毛病。
还有您只当他言语有失,不应如此重罚,可我是为了咱们国公府着想,您忘了他得罪了谁。高福虽是太监,但是皇上用了几十年,还是宫内的太监总管,谁不是见了他给了三分笑脸,偏偏沈逾辱骂了他。
往小了说,这是失敬,往大了说,您是否对圣上不满,以至于您的儿子都敢骂圣上的贴身太监。而如今您被斥责,丢了颜面,成了满紫禁城的笑话,这何尝不是一种报复。”
沈国良悚然一惊,他不得不承认,沈妍可的话没错,这样看来,沈逾确实难当大任。以前他忙于政务,对儿子疏于管教,江姨娘又宠溺骄纵,把沈逾教废了。以往还觉得沈逾机灵,今日一看,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沈国良不论什么时候都觉得是别人的错,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子女,难道他这个当爹的就没有责任吗?
沈妍可看他一脸便秘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遂又加了一把火:“父亲,我们是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以后我能入宫有了大造化,难不成因为他的不成器,我和父亲的努力就要付之一炬吗?”
沈国良原本还嫌他这个女儿给他添堵,如今想来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今天皇上一点没给他留面子,保不齐就是高福回去诋毁了他,这个老阉人。
“你能这么想,为父很高兴,只是外面这流言蜚语,实在是影响为父的形象?”
“父亲放心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去解决。”
“至于沈逾,父亲还是多花些时间教导他吧,免得来日闯下更大的祸事,连累了国公府。”
“唉!这些年是为父对他疏于管教,都是为父的错。“沈国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能怪父亲呢,您政务繁忙,为了朝廷鞠躬尽瘁,像这后院小事,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
“还是你懂父亲的不易,以前是以前是我太过偏颇,一心只觉得江姨娘温柔贤淑,能给予这个家安宁与和谐。可惜她辜负了我的信任,这国公府的兴衰荣辱,终究还是要靠你来掌舵,方能让我安心。至于嫁妆,明日就让管家亲自整理出来交予你。”
沈妍可越发看不上这个男人,有错就往别人身上甩,永远一副道貌岸然迫不得已的样子。
“父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补偿不补偿的,我不在意那些,只是父亲要早做打算,沈逾如今已经十三岁了,若真是不能走向正路,父亲该如何呢?这偌大的国公府谁来继承呢?又或者”
沈妍可并未把话说完。
“或者什么?”
“或者府里再有一个男孩,自小您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耳濡目染,他将来定会像父亲一样成为朝廷栋梁,京中人人称赞的才子。”
“你以为我不想吗?”沈国良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毕竟一个儿子终是不保险。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姨娘不再有孕,其余侍妾也没有动静,府中已多年没有童孩的欢声笑语了。
“父亲,和您同朝为官的李大人,比您还要大上五岁,上个月刚得了一位小公子,而府中还有一位侍妾也是有孕在身,恐怕不日将会再降生一个婴孩。父亲,您不比李大人差,怎知再没有子女福分呢?”
沈妍可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接说到了沈国良的心坎上,沈国良心动了,他还年轻,肯定会再有儿子的。
“只是”
沈妍可懂他的迟疑,他还需要再逼一把:“我明白父亲的忧虑,也可能江姨娘她们再没有了儿女缘分,父亲何不再找一个身家清白,读过诗书,懂得礼仪,年华正好的良家女子呢?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可是,我该给个什么位份呢?”沈国良犯了难,太高了,江姨娘恐怕不愿,太低了,以后儿子的出身又不好。
沈妍可一脸真诚:“不如就作为继室吧,我母亲去世后,父亲并未再娶,也没有扶正姨娘,况且父亲身为成国公,这成国公夫人是姨娘出身,总不会太好听。何况以后小弟弟的身份也不好是庶出呀。嫡出最好,这样以后走仕途,也会顺遂坦荡许多。”
这话说的沈国良一阵激动,好像那个孩子已经出生了一般。
“这对你和你母亲是不是不太公平?”
沈妍可被沈国良的嘴脸恶心到了,这时候想起她母亲来了,虚伪无耻之徒。可惜面上不显。
“怎会?我母亲对您情深一片,只要对您有好处,她都是愿意的,我也没有意见,毕竟您为了这个家已经很辛苦了,女儿也希望有个贴心的人照顾您。更希望有个如您一般厉害的人日后能帮衬着我。”
沈妍可话音落下,主厅里悄然无声,陷入了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