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我这样的人，终究是不值的
“芊芊……”顾珏皱紧了眉：“你为何不能试着理解一下我呢？”
沈芊岚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眉眼间早已褪去了当年的稚气。
她还记得初见时，男人仅有十四岁。
那时，他抱着死去父皇的尸体。
满心满眼都是痛苦，雪花浸染着他身上的伤口。
是那么触目惊心。
明明是那么痛苦，顾珏还是将差点卷入这场斗争的她，率先保护了起来。
还将无辜的百姓遣散。
那个时候，是男人眉宇间的那么一抹正气吸引了她。
她觉得，顾珏会是一个好君王。
现在，她竟然觉得他很陌生，陌生至极！
沈芊岚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顾珏，你我已经背道而驰。”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
以前，她是那么傻。
只要有关顾珏荣辱的事，她都会拼了命去做。
哪怕，情势已经将她逼得举步维艰。
眼泪如同掉线的珠子般弹落下来，她真傻，不管她再怎么骗自己，内心其实还是隐隐作痛。
“小野猫！”
身后传来了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她余光瞥过去，一抹鲜艳的红色划过她的视线。
她眸色不变，眼泪已经收敛起来，看向他，幽幽问道：
“傅长恒，你是个质子，还是收起了你身上的锋芒吧！”
傅长恒看着她：“那又如何？”
沈芊岚有些不明白他，舒展的细眉又微微皱起：“你来齐国当质子，你的父皇没告诉你吗？处处小心谨慎，不要惹火烧身。”
“所以，你在关心我？”
感觉傅长恒的目光忽然变得火热，沈芊岚倒是有些不自在。
“切！胡说，我只是让你不要得意忘形。”
傅长恒暗暗笑了一下，走到她身边：“那你就放心了，我没事！走，我带你去看看好戏。”
说着，他无所顾忌地牵起她的手。
……
他们来到宫门外，明笑笑已经从监牢里出来。
方才，傅长恒已经托人给她换上一套新衣服。
她现在看上去还略显憔悴，但精神明显好了不少。
“沈二姑娘，请受小女一拜。”
明笑笑带头，“扑通”一声跪在地。
紧跟着，莲凤、贵娇，青蓝，还有更多的女子都跪在地上。
沈芊岚上前将每一个受过伤害的女子都扶了起来：“无需客气，这是大齐百姓官造的孽，我代他们跟你们说对不起。”
“我跟你们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任何人贪官污吏去伤害大齐的百姓。”
闻此言，女子们个个都感动地落泪了。
“沈二姑娘，你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代我们被杀害的爹娘感激你。”
沈芊岚对她们许诺：“大家放心，侯爷父子作恶多端，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过去了。”
就在这时，如烟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众女子们的目光朝着她扫去。
那种眼神意味深长。
“如烟！”
明笑笑喊住了她。
如烟停了下来，那张如花美眷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
明笑笑走到她的身边，慢慢脱下自己的狐裘，为她披上。
“天气冷，你穿得这么少。”
“小姐……”
如烟原本做好了被谴责的打算，可是，她没想到明笑笑竟然没怪她。
“我不怪你，你也有你的难处，如烟。”
心中闪过的愧疚，如同潮水涌过，如烟看着她，眼中憋红着，可是却在竭力按捺着。
“小姐，为我这样的人，终究是不值的。”
说完，她离开了。
望着她的身影，明笑笑的眼中无恨，只是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沈芊岚原以为像她这般性子如此刚烈的女子，应该会恨如烟如骨。
她忍不住问道：“你不恨她吗？她背叛了你？”
明笑笑摇头：“没有恨不恨，我庆幸的是她还活着。”
沈芊岚笑了……
“在这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如烟她这么做，我相信必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吧！”
……
当晚，沈芊岚坐在高楼之上，店外飘着鹅毛大雪，店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每次出宫，她最喜欢的便是去酒楼，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只是，她没想到，这回故事的主人公居然是自己。
只见一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而台下众人听得入神，时不时拍手叫好。
“话说，那沈二姑娘英姿勃发，虽是女儿家，却以一人之力对抗侯爷父子，为乱世中的女子申冤，报了仇，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看沈二姑娘一人就顶十个男子……”
“沈二姑娘，看来深受齐国百姓的喜爱啊！”
傅长恒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沈芊岚微微抬眸，只见一抹高大挺拔的声音立在她的面前。
后面还毫不遮掩地跟着两位哼哈二将：小七和苏恩。
两人穿着的还是万年不变的黑色衣服，能够随时与夜色隐匿在一起。
沈芊岚动了动唇角：“太子，这回倒是大大方方带上你两位得力下属了。”
小七和苏恩异口同声道：“沈二姑娘好！”
沈芊岚细细盯着他们看了一眼。
这才分辨出双胞胎的特点。
两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那个爱笑是弟弟小七，那个不会笑的是哥哥苏恩。
沈芊岚命人给他们端来点心和热茶。
可是，他们还没喝上一口，便道：“公子，姑娘，小的先告退。”
说完，他们又像一道黑烟般“咻”的一声便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高楼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傅长恒顺势坐在她的身边。
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盘又一盘的点心，色香味俱全。
还有一壶热腾腾的茶，散发着怡人的香味。
桌上只有一个杯子。
傅长恒毫不客气地倒了一杯茶。
沈芊岚瞥了他一眼，幽幽问道：“你也有听书的习惯？”
“那可不是，今日的主角可不是别人，可是我们的沈二姑娘。”
沈芊岚嗤笑一声：“太子是在笑话我。”
“没有！我对沈二姑娘是佩服的不得了。”说着，傅长岚垂下了眉眼，懒懒地靠在木椅上，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夜色渐深，一轮明月悄悄爬到了上空。
说来这天气也反常，下雪之际，月亮还会出现。
“不如来下盘棋吧！”
沈芊岚淡淡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