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菩萨心肠
素梅顺利生产下一个女婴。
四孩送走傻根,返回屋子,他靠近素梅。
“媳妇,还痛不?”
素梅摇摇头:“好多了,娘嘞?”
此刻,她才发现婆婆不见了。
因为儿媳妇生个女孩,牛婶懒得伺候她。
还躲出去老远。
四孩只好进去屋子来劝母亲。
“娘,你咋了?”
“赔钱货啊!她咋生个赔钱货?”牛婶怒道。
“娘,现在啥世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一样个屁!现在一对夫妻只准生一个,我不能抱孙子了!”
在老人的眼里,孙子才是根,才是传家立业的根本。
女孩早晚是人家的。
“娘,女孩好啊,知道疼人儿,长大了孝顺啊!”四孩说。
“孝顺个屁!我要孙子,孙子!!”牛婶嚎叫道。
“那你伺候不伺候素梅坐月子?”
“我伺候个屁!你自己伺候她去!”
母亲的翻脸在四孩的意料之中。
他点点头:“行!我自己照顾。”
四孩变了。
男人,一旦跟女人有过肌肤之亲,也就有了牵挂,有了担当跟责任。
这种责任不是与生俱来的,是情感跟灵魂的融合
自此以后,四孩果然每天回来给素梅做饭,洗尿布。
素梅的奶一直下不来,娃儿饿得哇哇啼哭。
刚刚开厂,投资太大,奶粉又太贵,四孩不知道咋办。
素梅说:“你去求求傻根吧,好像他能催奶。”
“啥?他不但瞧我媳妇生娃,还要帮我媳妇催奶?不去!”
四孩气得不轻,心说:咋啥便宜都让傻根占了?
没天理!
素梅怒道:“孩子吃母乳才有营养,你想孩子的身体垮掉吗?”
四孩只好咬咬牙:“行!我去求他,求他帮我媳妇催奶!奶奶个腿的!”
他只能低三下四,再次来到饲养场。
而且点头哈腰。
“傻根哥哥,嘿嘿嘿!”
“有话说,有屁放!”傻根没好气地说。
“我媳妇生下娃,却三天没奶,你是神医,帮她催一下呗?”
傻根脖子一梗:“不去!没好处,我去干嘛?”
四孩只能说好话:“哥啊,你大人大量,帮帮忙呗!都说你是菩萨心肠!”
他还递过来一根哈德门,笑容很灿烂。
“我这儿有个方子,你拿去,按照方子抓药,保证你媳妇奶水哗哗地。”
傻根拿起笔,刷刷写下一张药方给他。
四孩接过来问:“吃药就行?不用按摩?”
“嗯,跟谁喜欢帮你媳妇按摩似得?不用!”
一听说傻根不用给素梅按摩,四孩就乐得不行。
“神医啊,你可真是神医!好,谢谢了。”
四孩兴高采烈拎着药方回家。
当天上午就开一辆摩托车,直奔山外的药房。
中药抓来熬好以后,他亲手帮素梅喂下去。
晚上,女人的奶水就下来了。
好比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素梅赶紧抱起孩子来喂。
将娃儿喂饱,奶水仍旧流淌不停。
素梅说:“还是挤出来吧,留着下次吃,不然就浪费了。”
四孩一瞅,眼睛里闪出亮光。
“浪费啊,孩子不能喝凉奶。”
“那你说咋办?”素梅问。
“嘿嘿,孩子吃不完,不是还有她爹嘛?”
素梅咯咯咯笑,说他没出息。
孩子出生后,四孩跟素梅的感情开始升温。
夫妻之间一旦成为习惯,就学会妥协。
有时候妥协一下,忍让一下,一辈子就过去了。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婚姻都是错误。
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将错就错。
四孩的娃生出来没几天,又到了年关。
药王村饲养场开始分红。
这次分红场面更加宏大。
山里人跟外来工足足好几百。
一个电话过去,信用社那边带来钱,足足两麻袋。
而且现场办公。
小娟,小高,大军,还有大蓝严阵以待。
傻根跳上工厂的台阶,冲下面宣布。
“大家注意了,现在分红开始!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过来拎钱,按手印。
信用社的人在旁边,领到钱的可以当场储存,免得放在家里不安全!”
“傻根哥,快分钱吧,俺们都等不及了!”有人催促道。
“大侄子,俺等着过年呢,快点啊!”
每个人都是望眼欲穿,瞧着两麻袋钱流口水。
小娟立刻站起来念名字。
“牛大叔,分红八千两百块!
柱子,八千一百块。
栓子,七千七百块。
小高哥,一万两千块。
大蓝嫂,一万两千块……。”
小娟嘹亮的声音在工厂里响起。
拿到钱的山民们欢天喜地。
分红跟工资不掺和,完全是意外的收获。
好多人拿到钱,留下一部分过年,剩下的当场储存。
信用社好几个人都忙不过来。
而傻根却一步步走出饲养场,穿过村口的老柳树。
他的影子非常孤单。
慢慢走向山道,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眼睛死死盯着山道。
他仍旧在等张梨花。
梨花,你离开六年了。
今天多半会回!
暖冷被窝的滋味不好受啊。
他渴望那种有滋有味,有女人有娃的日子。
艰苦奋斗这么久,就是为追求幸福。
可梨花不回,自己的幸福就永远无法实现。
山外打工的人陆续返回,不断跟他打招呼。
但今年,傻根没有询问他们梨花的下落。
他麻痹了,放下了,只能渴盼缘分。
“傻根哥,还在等梨花啊?”小丽回来,拎着行李问。
“嗯。”
“六年了,她还没回?”
“没。”
“苦了你了……!”
每个人都知道傻根的苦。
大家都说张梨花变了心,不要他这个傻子。
但男人仍旧在坚守承诺。
凭他现在的条件,别说一个张梨花,一百个黄花大闺女都娶得起!
可傻根没有这么做。
或许等的就是一个结果,一个承诺。
就算张梨花回来当场悔婚,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这个家一个交代。
哪知道,他等来仍旧是一场空虚,破灭一个美好的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