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难以启齿
天色黑透，他们来到药王村的老柳树底下。
此刻，山民们全回家吃饭去了，到处静悄悄的。
跳下车，两个人的手才松开。
“接下来咋办？”张大栓问。
“必须搞定两个人，一个是你家小娟，一个是傻根，咱俩的事我还没跟傻根说……。”张氏道。
“怎么搞定他俩？”张大栓没注意，啥都听女人的。
“我去跟傻根说，你去跟小娟说，只要他俩同意，五天后咱们就办喜事！”
张氏成竹在胸，觉得两个孩子通情达理，一定会答应。
“好！就这么办！”张大栓点点头，赶着马车回家。
张氏也梳理一下头发离开。
走进家，孩子们已经吃过饭，傻根刚好要出门。
“娘，你咋才回来？”
“娃，你别走，娘有话跟你说。”张氏抬手拦住女婿。
“娘，您说呗。”傻根打个饱嗝，准备去梯田上过夜。
哪儿距离饲养场的工地不远，可以看护东西。
张氏将儿子拽进西屋，样子神神秘秘。
傻根莫名奇妙，不知道丈母娘想干啥，弄得跟底下工作者接头差不多。
张氏一屁股坐在炕头上，脸上十分羞涩，有点难以启齿。
中年改嫁，在乡下不是啥光彩事。
千百年的封建道德仍旧根深蒂固。
但为留下这个儿子，她豁了出去。
“娃，娘有件事跟你商量，希望你同意。”
傻根说：“娘！只要不是偷地雷，你就说，儿子一定答应！”
“好吧，我稀罕你大栓叔，想跟他一块过日子，组建一个新家庭。”
傻根闻听首先打个冷战，呆立几秒竟然噗嗤笑了。
“您稀罕俺大栓叔，想跟他成亲？”
“嗯。”张氏的脸更红，好像偷了大队部的庄稼，被当场抓住似得。
傻根一拍腿：“这是好事啊！大栓叔知道不知道？”
“知道……。”张氏点点头。
“你俩打算啥时候办喜事？怎么办？”
张氏说：“就是请几个长辈坐下喝几杯，吃顿饭而已。”
傻根说：“不能这么寒酸，咱家有钱，应该大操大办！”
张氏闻听感动不已，想不到儿子这么懂事，眼泪滚滚落下。
“都老成这样了，办个屁！乡亲们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傻根哈哈一笑：“娘，只要您幸福咋着都行！我不会让您这么寒酸！”
“娃……！”女人哭了，心里越发难受。
她嫁给张大栓，是想阻止傻根跟小娟继续来往。
儿子却祝福她，撮合她，将心比心，难受啊……。
“娘，您受苦一辈子，应该有个好归宿，现在国家提倡老年婚姻！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放心，所有的花销儿子包了！一定让您风风光光，满满意意！”
傻根拍着胸口竟然特别高兴。
“根儿，娘……对不起你啊。”张氏再次哽咽。
“娘，只要您幸福，跟大栓叔好好过日子，几个妹妹交给我！
剩下的您别管，儿子帮你操办！大栓叔哪儿……我去处理！”
张氏还想补充几句，傻根却乐颠颠走了，直奔小娟家。
他心里美得不行。
丈母娘又要结婚，老树新花梅开二度，撮合他俩，自己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因此，傻根一边走一边哼起歌儿。
“大妹子美呀大妹子浪，大妹子走进青纱帐，青纱帐里去干啥，老婆儿约会旧情郎，浪里格朗，浪哩格浪……。”
这边的张大栓赶着骡子走进家门。
将骡子卸下拴进棚里，喂上草料，他进去屋子。
小娟同样吃过饭，正在逗儿子玩耍。
她给爹留了饭，放在铁锅的篦子里，这样，父亲回来正好不凉不热。
“爹，您回来了？”
看到父亲回归，小娟抱着孩子出门迎接。
“呜……！”老张的脸瞬间红透，不知道咋着开口。
“爹，您坐，俺去给您盛饭。”
小娟将孩子往父亲怀里一丢，准备去厨房。
“妮儿，你别走，爹有话说。”
“爹，啥事？”小娟止住脚步问。
张大栓抱着外孙子，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巴跟老娘们的裤腰差不多。
“噗嗤！爹，您倒是说啊！”女儿催促道。
“娃，爹……年纪大了，身边需要人照顾，想找个做饭洗衣服的人，你……明白吗？”
小娟眼睛一眨巴，当然啥都清楚。
“咯咯咯……！爹，您想找个老伴对吧？”
“对对对！”张大栓赶紧点头。
“那您相中了谁？有目标没？女儿一定支持！”小娟特别大方。
她孝顺，巴不得有个人代替自己照顾父亲。
这样，自己身上的负担也能减轻。
张大栓结结巴巴，嘴巴努半天终于说：“我稀罕你香容大娘，她也稀罕我。”
“真的？太好了！爹您先吃饭，我去跟俺大娘说，咱们选个好日子把喜事办了！”
小娟为父亲盛好饭，同样乐颠颠，拔腿就要出门。
张大栓却再次将女儿阻拦：“妮儿，你慢着。”
“咋了？”
“我跟你香容大娘成亲，以后傻根就是你哥，你俩会成为兄妹……！”
张大栓不傻，当然明白张氏这么做的原因，必须提醒女儿。
小娟又是呵呵一笑：“就是换个称呼而已，以后也是一家人，叫啥都一样！”
她根本没在乎，燕子一样飞出家门。
刚出门，就跟傻根撞个满怀。
“傻子哥，你去干啥？”
傻根说：“我是来提亲的，俺娘相中了你爹。”
“太巧了！我也是去提亲，俺爹想娶香容大娘。”
“那咱给他俩办喜事呗！”
“俺看中，日子你来选！”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明天，过年的东西没吃完，我摆几桌大席请长辈们吃一通，做个见证！”
“嗯，俺也是这个意思，明天开始俺就有娘了。”小娟不但没难过，眼圈还红红的。
她太渴望失去的母爱，傻根更加渴望父母的温暖。
先有娘后有爹，老天带我真不薄。
“那就这么定了！”
小娟说：“好！以后你就是俺哥。”
“你就是我妹子！”
“咱俩在一块就更加光明正大了，嘻嘻嘻……！”
两个人满怀希望，两只手又抓在一起。
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家庭辈分？统统去塔玛滴！
新青年新思想，反正没有血缘关系。
亲上加亲会更加融洽，更加美好。
他俩陶醉在父母婚姻的喜庆里不能自拔。
根本没料到，张氏这样做完全是想在中间打一道墙。
阻止这段难以启齿的感情继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