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人品不行
千百年来，大山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别说电视机，好多人电影都没看过。
两台电视机无疑于两颗炸弹，在剪子岭炸响。
不但药王村，就是杨家村跟牛家村的人也来不少。
傻根家被挤得满满的，张大栓那边也人满为患。
张寡妇大锅烧开水，为邻居们泡茶。
来者都是客，必须热情招待。
张大栓这边不但供应茶水，还供应板凳。
群众有端碗的，有打毛衣的，纳鞋底的，还有拐线绳的……。
男人女人呼啦啦一大片，边看边评头论足。
“这就是传说中的电视机？真好！”
“俺家如果能买一台就好了。”
“可惜没钱，需要一年的收入嘞！”
“也就傻根，别人谁买得起？”
“快看！亲上了，亲上了！”
电视剧里有亲嘴的镜头。
小伙子们全都非常激昂，一双双眼睛瞪大。
姑娘们却羞得低下头不忍直视。
成过婚的女人们却哈哈大笑。
“哎呀！电视里啥都演，羞死了羞死了！”
其中两个人，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竟然是二毛跟李世贤。
这对父子听说傻根买了电视机，同时过来瞧稀罕。
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二姨个脚！妗子个腿！傻根这孙子牛啊！
啥都跑在俺们前头，他咋不去死？
瞧着电视里男女拥抱的样子，李世贤的哈喇子不断乱淌。
这东西不错，我也要买一台。
让全村人都去看，把傻根压下去。
村里的娘们儿都到俺家，我还能一饱眼福，简直太美了！
晚上十二点，电视台停播，村民们各回各家。
李世贤进门就跟儿子闹。
“二毛，我要看电视，你必须买一台！”
二毛说：“买呗，这正是我的想法，明天我就去！”
最近的二毛很有钱。
去年家具厂就挣两万块，今年开春到现在也挣两万多。
不就五百块钱吗？豁出去了！
第二天，他跟爹老子套上驴车，一起奔向县城。
黄昏回来，家里同样多一台电视机。
二毛将电视机天线安装好，也跑到大队部里去呼喊。
“所有群众注意了，俺家刚买一台新电视，十二英寸的。
谁喜欢看，就过来瞧。
不但有茶叶水，还有好烟随便抽！”
儿子在大队部里喊，李世贤在家里等。
不但摆好板凳，而且冲好茶水。
可等啊等，一直到11点，竟然没一个人到场。
山民们照样跑到傻根跟小娟家去看。
二毛十分郁闷，百撕不得其姐。
于是堵在路上，问问大家咋回事。
偏赶上大蓝嫂从傻根家走出。
“嫂，你别走！”二毛叫上了她。
“干啥？”
“俺家也有电视机，你跟小高哥明天来俺家吧？我哪儿有好烟好茶。”
哪知道大蓝嫂切一声：“老娘不去！”
“为啥啊？”二毛问。
“你们父子人品不行，大无赖加上小流盲！还不是为看村里的女人？俺们看电视，你们爷儿俩看俺们，我呸！”
大蓝竟然啐二毛一脸唾沫。
二毛这才知道，他们父子是臭名昭著，臭不可闻。
全村人躲还来不及，谁敢屁颠颠往上蹭？
“嫂！难道我跟俺爹在咱村里就这名声？”二毛还不信。
“是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俺们都去傻根家，去小娟家！给他们添人气！”
山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里人气多，就会兴旺发达。
群众喜欢去谁哪儿串门，证明这家人品好。
说完，大蓝走了。
二毛悻悻返回家。
“还是没人来？”李世贤问。
“是啊爹，他们都说咱俩是流氓，父子没一个好东西!”
李世贤纳闷不已：“我咋混到了这种地步？张大栓都不如？”
他的心失落到极点。
张大栓最近真的很牛。
傻根不但为他买了收音机，收录机，还有一台电视机。
每天从地里下工回来，老张总是将收录机挂在脖子上，满大街显摆。
村口的大柳树下聚集一群人。
张大栓把声音调到最大。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舒豪情，激壮志，面对群山……！”
大家竖起耳朵一听，就知道大栓叔来了。
于是赶紧巴结。
“大栓，你这戏匣子鸟枪换炮了？”
“是啊，收音机不流行了，目前流行收录机，傻根给买的，还买一台电视机，这孩子真孝顺！”
“傻根对你真好，把你当亲爹老子孝敬呢。”
“那是！我对他好，他就对我好！”
李世贤也在人群里，瞧见张大栓嘚瑟，他气得胡子乱抖。
心说：好个屁！还不是你家小娟陪傻根睡觉了？我有闺女，也去陪他睡！绝对比你强！
“大栓叔，换个磁带吧。”有人提议道。
“好啊，你们想听啥？听啥咱放啥？”
张大栓的脸上显出一股自豪。
“河南梆子，豫剧有没有？”
“有！打金枝骂金殿，武松打虎白蛇传，想听啥有啥！”
他把磁带换下来，果然，豫剧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为王坐江山非容易，全凭着文武臣保华邑，安禄山反唐兵马急，多亏了老皇兄郭子仪，才斩了安禄山贼的首级……。”
张大栓听戏的时候十分陶醉。
脑袋努力向后扬起，不断晃动，两腿也跟着打拍子。
把李世贤气得怒火三丈。
根本受不了，只能拂袖而去。
回到家，他气得一拐棍打在狗身上。
那条老黄狗被抽得吱吱乱叫，夹起尾巴逃跑。
大白梨问：“你干啥？谁得罪了你，拿狗撒啥气？”
“张大栓！”
“大栓咋着你了？”
“他嘚瑟！买个录音机，满大街显摆！”
大白梨说：“不就一个录音机吗，三百二百的，咱也买得起！”
“关键那录音机是傻根买的！他咋不给我买？傻根和小娟必定有一腿，必定有一腿！”
“人家有没有一腿，跟你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大白梨属于那种只管过自己日子，对别人不闻不问的人。
“不能让他这么嘚瑟！不能让张大栓超过我！没天理！”
李世贤咽不下这个口气。
如果剪子岭只有一个人能嘚瑟，必定是他李世贤。
啥时候轮得到他张大栓？
傻根！都是傻根让老子不开心。
曰他娘嘞！老子还要霍霍他，弄得他身败名裂！
李世贤决定造谣，毁掉傻根的名声。
第二天早上，纷纷的谣言在村子里传开。
大家都说傻根跟小娟好了。
俩人滚过打麦场，也滚过高粱地。
不然，他会帮张大栓买电视跟收录机？
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
谣言无法寻找根源，但最终传到张氏的耳朵眼里。
女人气冲斗牛，卷起袖子直奔小娟家而来。
当！
只一脚，小娟家的房门被踹开。
张大栓抱着孩子正在玩耍。
扑通！吓得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