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人命大如天
“傻根！是傻根！”小高欢呼起来。
其他的员工同时跟着欢呼。
“你们别动！谁都别动！”傻根呼喊一声，担心人群散开。
免得给狼群留下可乘之机。
而他自己却挥舞柴刀，冲向更多的狼。
摩托车仿佛一条巨龙，在狼群里翻来滚去。
所到之处无不披靡。
眨眼，狼群被冲得七零八落。
看到傻根，断尾狼王花儿一紧，狼躯一震。
怎么又是这小子？阴魂不散！
刚刚剁掉老子一条尾巴，又来？
我曰你先人板板的板上再板！
咬死你个龟儿子！
狼王这次豁了出去。
断耳之仇，断尾之仇同时涌上脑海。
忽然四蹄腾空，它从一侧冲傻根扑来。
傻根这边的手紧握车把，完全是空虚。
衣服太厚，柴刀无法顾及。
竟然被狼王扑个正着，身体被扑进雪堆里。
摩托车无法控制，嗖地窜出去老远。
人也叽里咕噜滚出去老远。
“兄弟，小心啊！”小高吓得不轻，深深为他捏一把汗。
其他员工也大吃一惊。
反应过来，傻根在雪地上已经狼王缠在一起。
狼将他裹在身下，他也把狼抱在怀里。
一人一狼在雪地上打滚，你咬我的皮，我撕你的肉。
“呜呜呜，嗷嗷嗷！”
黑影缠着白影，白影驮着黑影，地上的雪被激起老高，尘烟弥漫。
人跟狼足足撕咬三分钟才分开。
大家瞅清楚了。
傻根的棉衣被撕裂不少，狼身上的毛也被他撕扯下不少。
人的嘴巴上叼着一撮狼毛，迎风飞舞。
狼王的脖子跟肚子上血淋淋的。
“嗷呜！”它冲傻根一声嚎叫。
“嗷呜！”傻根也冲它嚎叫，仿佛也变成一条狼。
这是内力的比拼，也是气势的比拼。
谁退缩，就证明谁服输。
傻根的脚步一步步向前，狼王在一点点后退。
狼怕了，真的怕了，身体不断颤抖，毛发凌乱。
声音也变得特别凄厉。
最后，狼王只好扭转身逃走。
心说：奶奶的，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咬老子，咱俩谁是狼啊？
嗖！
一个纵跃，狼王扎进草丛里没了影子。
它一逃，剩下的狼根本不敢恋战，同样跟在它后头。
一股股黄风划过雪原，冲进草丛，淹没在密林深处。
这时候，傻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傻根！兄弟啊！”
小高赶紧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哥，狼走了！”傻根抬手擦擦汗道。
“你伤到了哪儿？让我瞅瞅，瞅瞅啊！”
傻根跟狼王拼死搏斗，小高担心好兄弟受伤。
傻根却微微一笑：“我没事！快检查工人的伤势！帮他们疗伤！”
傻根真的没事，就是累。
冬天的衣服厚，里面是棉絮，足足两层，狼牙跟狼爪撕不透。
“你吓死我了！”小高差点被吓懵。
做梦也想不到傻根竟然会跟狼摔跤。
这不他奶奶的找死吗？
他还摔赢了。
“弟兄们，快！把伤者抬进帐篷，马上疗伤，快呀！”
傻根不敢怠慢，立刻扑向医药箱，扎进帐篷里。
伤者被抬进去不少。
其中两个人没救，已经被狼牙咬断喉咙，浑身在抽搐。
没多会儿就断了气。
剩下重伤的七八个，轻伤者不计其数。
没人知道这次的损失有多大，人命关天。
药物也不够用。
傻根只好让人开车，将重伤的利用拖拉机送进医院。
拖拉机开走，小高一跺脚。
“兄弟，这群狼太可恶了，咱们的损失巨大！医药费跟抚恤金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小高在心疼钱。
手里有两百万，但那是给工程队准备的。
这次损失就是个意外。
那么多人死伤，最少要包赔四五十万。
傻根却叹口气：“没办法，人命大如天！先把他们救活再说。”
整个工程队不得不解散。
只留下两个人看工地，其他的全部回家。
傻根给他们结算了工资，包赔了医药费。
天亮以后，他走进医院，又有两个工人没抢救过来。
瞧着太平间的四具尸体，他的心情很复杂。
“兄弟，不如咱们成立一支打狼队，进山剿灭狼群，为兄弟们报仇！”小高咬牙切齿道。
他的拳头攥得咯吱咯吱作响。
“不行！”傻根摇摇头
“为啥啊？”
“因为狼是大山的魂，大山的神！这里本来就是它们的家！
是咱们修路，打扰了狼群的生活，错的是我们！
山里不能没有狼！”
“可弟兄们死得太冤了！”
“狼也是为填饱肚子，只是为活命！不能赶尽杀绝！！”
傻根是理性的。
父亲王炳林活着的时候说过：山里不能没有狼。
每年秋天，数以千计的兔子，地獾，还有黄鼠狼都会霍霍庄稼。
山猪也将庄稼啃得不成样子。
是狼群控制了它们的数量，庄稼才得以保存。
这是一条完美的食物链。
他有本事将群狼全歼，但不能这么做。
“那你说咋办？以后它们还会攻击人的！”小高道。
“总之不能把狼杀绝！咱们……赔钱！”
“人命怎么赔啊？”
“该多少赔多少！！”
接下来是赔偿金的谈判。
重伤跟轻伤，加上死去的四个，傻根一共包赔四十三万。
就算路修好，架设电线的钱也没了。
他陷入深深悲痛跟自责。
那些兄弟都是剪子岭的客人，都是为山里人的幸福而来。
没想到却把命丢在这里。
山岭上风很大，刮在脸上刀子一样疼。
傻根的长发被风吹起，凌乱不堪。
衣服也破破烂烂，白色的棉絮乱飞。
他抽一口烟，烟雾很快被风吹得消失无踪。
眼睛里流着泪，心也在滴血。
小娟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他的身后，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傻根哥，这件事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不用自责！”
忽然，傻根抱上小娟的腰，像个孩子那样嚎啕大哭。
“小娟，我顶不住了……！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呜呜呜……！”
男人的眼泪打湿女人的衣裳。
“傻根哥，你不是一般人，同样是山里的魂，山里的神！
你不能倒下！是整个剪子岭的希望啊！
我也为死去的员工难过，可咱们不能停！
为了山里人能过上好日子，孩子们的将来，路还要继续修下去啊。”
小娟摸着男人的脸，帮他擦去眼泪。
谁说男人不需要安慰？
他们同样脆弱，需要呵护跟关怀。
小娟就是治好傻根心病的良药。
“傻子哥，你发烧了！”小娟吓一跳。
傻根的额头很烫，手也很烫。
她赶紧将他搀起，进去梯田上的窝棚。
让傻根躺在床上，小娟将炭火点着。
窝棚里就温暖起来。
整整一宿，傻根都躺在小娟的怀里，拱啊拱。
好像个吃奶的孩子。
女人也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