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小娟难产
傻根带着两支队伍风风火火修路。
远在县城那边的小娟却在为他遭受生子之苦。
小娟已经来到大姨家足足九个月，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过去妊娠期她不再害喜，口味大开。
张大栓为女儿准备好多口粮，家里有存款，啥都买得起。
“闺女，你应该多吃点，这样娃生出来才能又白又胖！”大姨嘱咐道。
“大姨您放心吧，就是俺死，也不会让孩子受委屈。”小娟道。
大姨眼睛一瞪：“瞎说！啥死啊活的？生孩子是好事，不准说死！”
老人家忌讳这个。
她一直在照顾外甥女，不准她沾水，更不准下地干活。
小娟怀孕的第四个月，肚子里出现胎动。
孩子动一动，她的心就颤一颤，忍不住抚摸自己的肚皮。
“娃，你要好好的，在娘的肚子里慢慢长大，生出来要学你爹，做个大英雄，还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光耀门楣！！”
小娟一直没有闲着，在做衣服。
从孩子出生到五六岁的衣服，全做出来放着，免得大姨辛苦。
晚上在油灯下，她总是想着傻根的好。
想着两个人滚山洞，滚打麦场，男人健硕的臂膀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仿佛要把她撕扯揉碎。
为报答救命之恩和那段感情，必须为他生个娃，男女都行！
小娟怀孕六个月，胎儿已经成型，特别调皮。
在她的肚子里拳打脚踢，彻夜难眠。
她终于知道当女人的难处，还有做母亲的伟大。
心总是悬着，就怕孩子有个闪失。
怀孕七个月，夏天太热，她不敢出门。
担心邻居询问，孩子的秘密被泄露出去。
绝不能让邻居们知道她怀了野男人的孩子。
万一消息传到药王村，她跟爹的脸面就丢尽了。
怀孕八个月，张大栓又来了，为女儿送给养。
地里的麦子收回家，玉米也收回家，磨成米面，还拉来大白菜跟萝卜。
卸车完毕，小娟给爹倒水，心里想哭，十分委屈。
“爹，您太苦了，女儿不在身边，您日子咋过的？没人做饭，没人洗衣服啊。”
发现女儿流泪，张大栓伸出老手，帮她抹去泪珠。
“娟儿，不怕，我有你香容大娘照顾！他为我送饭，衣服也是她来洗！”
张大栓这段时间是幸福的，家里的锅灶没开过。
张氏一天三顿为他做饭，反正傻根也要吃。
送饭的不是杏花就是麦花。
旧衣服脱下，女人就过来亲自收，一边洗一边骂。
“瞧你这衣服？洗出来都是泥汤子，猪都没你邋遢？还有这脑油，刮刮能炒两锅菜！”
张氏是刀子嘴豆腐心，心眼善良。
嘴巴里埋怨，手里却忙活不停。
张大栓只是笑，不做声。
“爹，如果娘活着就好了，女儿该多省心啊？碰到合适的，你就再成个家吧。”
想起父亲可怜的样子，小娟就落泪。
多希望爹身边有个伴儿啊。
张大栓却嘿嘿一笑：“咱家啥条件？续弦娶小老婆，那是地主老财干得事，你爹十八代都是贫农，闺女不哭，怀孕的时候难过对身体不好。”
张大栓在二姨家吃过饭才离开，临走丢下一百块钱。
并且让大姨提前联系接生婆，免得到时候慌乱。
大姨说：“知道了，你回吧，小娟是俺亲外甥女，我会让她受委屈？”
村子里就有接生婆，帮人拾掇过很多娃，已经联系好了。
小娟怀孕九个月，距离生产没几天。
她日日担惊受怕，觉得孩子的命比自己更重要。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为了孩子，她甘愿舍去一切，拼掉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小娟生产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
那天吃过饭，她就觉得肚子疼。
刚刚走进厕所，羊水破了，呼啦！流淌一裤子。
感觉到不妙，她扶着墙往屋子里挪动，嘴巴里不停呼唤。
“大姨！大姨！俺要生了……！”
“真的？别动！大姨扶你进屋！”
大姨将她搀扶上屋子的土炕，小娟痛得满头大汗，一阵一阵地痛。
“闺女，大姨帮你去找接生婆，千万别动！”大姨嘱咐道。
“嗯。”
那个年代，农村人生孩子都在家里的炕上，没人去医院。
第一是家里穷，舍不得花钱。
第二，山里女人没那么娇气，千百年生娃全在炕上。
有的女人一窝一窝生，一回生两回熟，生多了，跟拉泡屎那么简单。
大姨离开，屋子里就剩小娟自己。
她特别害怕，嘴巴里呼喊着傻根的名字。
“傻根哥！傻根哥！你在哪儿？小娟要死了……你快来啊！”
她的手里死死攥着那个粉红的发卡。
发卡是她跟傻根一块进城买的，也是男人送给她唯一的礼物。
她手里攥着发卡，好像傻根就在眼前，脑子里也显出男人憨厚的面庞。
“小娟，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别害怕，慢慢吸气，呼气！孩子是咱俩爱情的结晶！”
“傻根哥，可真的很疼啊，俺受不了了，呜呜呜……！”
小娟哭了，她遭遇难产，特别难受。
傻根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大夫，接生的水平一流。
如果男人在身边该多好啊？
可以掐他，拧他，咬他，将疼痛转移。
只要他一伸手，娃儿就会顺利降生。
可傻根距离这儿还有几百里远呢。
再说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小娟咬着牙用力坚挺，脑子里想着婴儿出生后可爱的样子。
二十分钟后接生婆赶到，一边安慰一边帮她扯下裤子。
产道已经开到四指，疼痛也到达极限。
大姨忙着烧水，给毛巾消毒。
小娟的身体在炕上扭曲，嘶叫，声音竭嘶底里，整整折腾一宿，孩子都没下来。
她浑身无力，几次都要晕过去。
“会不会出人命啊？”大姨在旁边手足无措。
“孩子是横生，胎位不正啊！”接生婆也慌了手脚。
先出来的不是孩子的脑袋，而是一条小胳膊，搞不好真的会出人命。
“那咋办啊？”大姨吓得心脏病差点复发。
“只能推回去，等待胎位归整……。”接生婆道。
两个老婆子继续忙活，在小娟的肚子上不断按压，迫使胎位归正。
小娟命悬一线，一只脚已经埋进阎王殿。
她哭嚎一声：“大姨！俺要俺的娃！关键时刻，一定要保住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