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返老还童
百里言卿如遭雷击，脑子突然停止了运作。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娃，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尽管眼前的女娃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可百里言卿却丝毫不敢造次。因为他从对方阴郁的眼神中，还是认出了自家契主。
百里言卿想笑来着，但不敢。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与周围的空气凝固在了一起。而他的脑海中，却在飞速地旋转，思索着该如何打破当下尴尬的气氛。
要不，装作不认识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百里言卿顿时生出了想要逃避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撑起空洞的双眼，刻意地去回避对方的目光，脚步略显迟钝地打算转身离开。
不想，角落里的女娃却阴恻恻地开口了。
“丢下那么小的孩子不顾，你要去哪儿啊？”
“百里言卿。”
——
梅花被雨妖的毒针刺中，返老还童了。
说得更为精准一些，梅花不幸被雨妖致命的毒针刺中，毒性迅速攻入她的五脏六腑和丹田。
为了保全性命，她只得消耗大量真元来强行封住血脉，仅剩下那微乎其微的真元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行动。
诚然，梅花的美貌乃是与生俱来，自小便展露无遗
四五岁大的女童形象，也是她在九重天上初次化作人形时的模样。
身体软糯，脸蛋精致可爱，看似乖巧。
为什么说是看似乖巧，因为此刻这副极具迷惑性的皮囊之下，其本质还是一个冷漠的大人。
小梅花那藕节般的小手捧着和脸一般大的果子，两排可怜的小米牙费力啃食着果肉。
百里言卿微微蹙眉，瞧着腮帮不断地鼓动，口水湿哒哒的梅花，觉得她邋遢。
但因为她长得实在可爱，所以又莫名地觉得可以忍受。
就在他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与一个孩童搭讪的时，梅花忽然扔掉了果子。
“不好吃。”
“太硬了，咬得好累。”
稚嫩的声音与她冷淡的神色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甚至有几分违和。
“累就别吃了。你是上仙，又不会真的饿。”
小梅花置若罔闻道：“我想吃包子。”
不想这句话竟惹得百里言卿瞬间炸了毛。
“包子！包子！你就知道包子！”
“你现在自己就是个包子！还吃什么包子？”说着，他双手捧起梅花的头，将她的娇小的身躯抖了抖。
“……”望着那近在咫尺，几近崩溃的俊脸，小梅花的神情依旧淡漠。
她抬起纤细的手臂，试图使出全身的力气打掉那双冒犯自己的大手。
“啪——”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
微小的力量作用在百里言卿手上。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感到更加的绝望。
她如今怎么只有这么点攻击力？
就这点痛觉，他还以为被蚊子给叮了呢……
至此，百里言卿已然明了，此时的梅花几乎与普通的凡人孩童无异。
将小梅花重新放回对面的石头上坐着，他叹了口气，不得不认清现实。
“你为什么突然缩小了？”
眼见事情瞒不过，梅花老实交代，“我中了那个雨妖的毒。”
因为身体变小了许多，她说话的语速也跟着慢了起来。
“而且比较棘手的是，以我们如今的状态，这冰毒并非一日、两日可解。”
百里言卿陷入了沉默。
梅花此刻的形态，让他在与之对视时，很难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他的视线总是不由得被她黝黑的大眼、圆润的脸颊以及肉嘟嘟的小手所吸引。
以至于，他的眼睛、耳朵和大脑失去了往日的协调，在各干各的。
梅花注意到他长久的停顿，问：“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回过神来的百里言卿，轻咳一声，故意压低了声音。
“明日过后，凤落山便会开山，你现在这副样子该如何行动？”
梅花担心耽误行程，立即回道：“我们明日便回凤落山。”
闻言，百里言卿微微吃惊。
“可是你现在身中剧毒，又是孩童模样。即便是去到那里，也做不了什么。”
然而，梅花的考量却很现实。
“如今线索已经近在眼前，我们不知道除了雨妖，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在盯着那个凡修。必须趁热打铁，尽早确定他的所在。”
对于她所说的话，百里言卿的内心其实深以为然。
现时他们既然已寻到些蛛丝马迹，如果不是突发意外，加快行程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明日我们先回到凤落山，之后再想办法解你的冰毒。”
——
等到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动身前往凤落山。
考虑到梅花如今的身体情况，百里言卿将她夹在腰间，御剑飞行。
御剑术相较于低调的飞行术更容易引人注目，所幸今日众多修士从各处奔赴凤落山，他们混在其中，并不扎眼。
当二人来到了凤落山附近，却发现山体周遭禁制重重，并不适合再继续飞行。
或许是因为昨日之事引得山中戒备森严起来，联想到此处，梅花和百里言卿不得不改为徒步前行。
尽管百里言卿已经尽量顾及梅花的体型，小心翼翼地牵着她走得缓慢。
但是梅花的胳膊还是被他扯得生疼。
为了配合百里言卿的身高，她不得不踮起脚尖，一路走得磕磕绊绊。只要一抬头，必然会看见前方其他修士的裤裆。
梅花也不为难自己，放弃得很快。
“百里言卿，你把我留在这附近吧。你先上去探查一下具体情况。”
百里言卿发现梅花那原本冰凉的手掌都被他捂得发热了，圆润的脸蛋也红扑扑的。
“好吧。”他沉吟了一下。
“我们来得路上有一座城隍庙，我先把你送到那里。等我探明情况之后，再来接你。”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暂且自城隍庙分开行动。
看着百里言卿一步三回头，很是不放心的样子，梅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如今不仅仅是身体变小了，精力和体力也一同缩减的厉害。以至于在百里言卿离开后，她便不知不觉地趴在蒲团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更高了些，梅花方才悠悠转醒。
就在她抬起头来的不经意间，这才发现庙里供台上摆满了吃食。
嘿，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嘛！
小梅花瞬间清醒，咕隆一下子翻坐起来。
她喜不自禁，三两下，利索地爬上了供台。小手欢快地挑选食物，刚拿起一个圆饼要往嘴里送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却突然伸出，牢牢擒住了她的手。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低沉的制止声。
“住手。”
梅花吓一跳，慌张转过身去，却发现是去而折返的百里言卿。
见了来人，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啊。你来得正好。今日这庙中多了好些点心，我还想着你可能也喜欢吃，多带一些走呢。”
梅花边说边将供台上的食物往他怀里塞。
百里言卿沉着脸将怀中的点心悉数倒回桌上。
“你怎么能偷东西呢？”
偷东西？回头见他面色不善，梅花这才住了手，却也是满脸的不悦。
“这些东西放置这里，时间久了也会腐坏，为何不能让有需求的人拿呢？”
“这些都是城中百姓进贡给城隍神的，你擅自偷拿，城隍神怪罪下来怎么办？”
“既然你说这些东西归城隍神所有，那么只要他答应了，就任凭我拿走是么？”
百里言卿思索片刻，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梅花双手抱胸，对着空气幽幽道：“你都听到了？”说罢还重重地踢了踢桌子。
果真立即从角落里传来一段惊慌且微不可闻的应允声。
“嗯。”
“听到了听到了。上仙说得对。尽管拿不必客气。”
百里言卿扶额，敢情梅花不是偷，根本就是当着主人的面儿威逼利诱。
可城隍神都答应了，他哪还有责难的道理。
正当百里言卿打算松口之际，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梅花与百里言卿听到声音后同时转身，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顿愤怒的呵斥。
“好啊！二牛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有小偷，还让我们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