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还是孩子
顾轻月很是惊奇这小小的孩子竟愿意睡在人家门口，也不愿意给别人当儿子，这是个四岁的小豆丁？
好难懂！
看着衙差要走远，顾轻月开口：“衙差大哥，你们能帮这孩子找找家人吗？”
“可以啊，他叫什么名字，家乡是那儿的？我会禀告镇上的衙司让帮着寻寻看”。一年轻的衙差停下脚步，朝回走到顾轻月身前。
“小念”，顾轻月回答，“至于家······他和他爷爷此前一直在长货街乞讨，他爷爷去世了······”
顾轻月说不下去了。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乞讨的太多了，顾轻月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
想了想，顾轻月轻轻摇了摇怀里的小豆丁。
小家伙微微睁开眼，一副睡不够的样子。
“小念，记得家是哪里的吗？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顾轻月尽可能的温柔。
“我家在一个茅草房子里，家里有爷爷，还有一只小狗，可是爷爷说它死了”，小念撇撇嘴，想哭的样子。
顾轻月想扶额。
“那你还记得你们村子叫什么吗？”顾轻月再问。
小念挠挠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小脸像花猫一样的小不点，头大。
“就叫村子啊，村子里有很多人，爷爷说他是在小溪边捡的我，还夸我长的最好看哩”，小念一副得意的样子。
顾轻月吐血，衙差头大。
“那你爷爷叫什么名字？”顾轻月垂死挣扎。
“叫爷爷啊，大家叫他大头爷爷”，小念自豪的说。
顾轻月倒地不起。
衙差一言难尽。
远处的慕云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勾起。
这竟还是个爱管闲事的小家伙！
“给他画一副画像吧，在附近村镇贴一贴”，慕云初开口提醒。
虽然看似简单的举动，但顾轻月知道，对小老百姓而言，也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这个年代这个边塞，逃荒者不知凡几，能真心帮着一个小乞儿寻找家人，实属不易了。
“是”，衙差赶紧行礼。
说完，他抱过小念朝旁边的屋子走去。
顾轻月回过头，看见慕云初还在原地，赶紧走过去。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顾轻月不吝夸赞，想想他的颜值，拍拍马屁也没那么违心了。
你以为戴个面具本大神就认不出来了吗？哼哼！慕小柒！
要不是看在你帮了小念的份上，才懒得说好话呢。
藏头藏尾！
不过，好像，也不关她的事。
等到衙差抱着小念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画像，顾轻月赶紧迎上去。
“这是······小念？”顾轻月差点没认出来，叫出名字完全是因为一身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服没有变。
衙差大哥为了好画像，给小念洗了个脸，就······，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孩子竟长的如此可爱漂亮！
狭长的狐狸眼，圆圆的脸蛋，长而黑的俊眉，眼睫毛几乎要长处天际了，小嘴巴撅着，好一副······，富贵公子的长相！
顾轻月严重怀疑小顺说小念和爷爷以乞讨为生是有水分的，看这圆脸蛋就知道他没怎么饿过，难道是······，颜值高，要的饭要多一些？
顾轻月摇了摇头，将奇奇怪怪的想法赶出脑袋。
“这孩子，还得你先带着”，衙差小心翼翼的说，“我们衙司没法带孩子”。
晴天霹雳！
来道闪电劈死她吧，为什么最后成了自己的锅？
她只是稍稍贡献了一点同情心好嘛！
“大哥，你看我像能带孩子的吗？”顾轻月在衙差面前转了一圈，身材瘦小的十分明显，“我还是个孩子”。
顾轻月心里哭唧唧。
衙差就······他还没成亲呢，也不能带啊，家里就他一个人了，他怎么带？
衙差求救的目光射向慕云初。
“问问孩子吧，据他自己说的家里就两个人，他爷爷去世了那就没人了”，慕云初看着眼前的三人，脑仁有点疼。看着小家伙执意要给这小男孩寻亲，慕云初友好提醒，即使寻到了，除非村里有人愿意收养，否则，还得另想办法。
对对，问问当事人，顾轻月反应过来。
“小念，你以后想跟着谁？”顾轻月严肃又温柔的问。
“姐姐！”小念脆生生的答。
晴天霹雳！
谁告诉他本大神是姐姐的？小顺都叫她哥哥好嘛！
“是哪个姐姐？衙差大哥是哥哥，知道吗？不要叫错了”，顾轻月赶紧挽救，挤眼挤到飞起。
尴尬的回头，看见慕云初投来若有所思的眼光，顾轻月头皮有点麻麻的。
小念对对手指，低头：“我就喜欢你，你会打坏人，很厉害，还会抱我，我······”。
又一道晴天霹雳！
“我带他吧！”顾轻月赶紧出声。
再不阻止，大家就都知道她会功夫了，她一个逃难的，这不是引人怀疑吗？
不就是多个拖油瓶吗？到山下找个人收养也可以啊，这么死脑筋干什么，自己的底子快被这小豆丁掀光了。
于是，顾轻月带着温柔慈爱（委屈巴巴）的笑脸，抱着小念下山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越来越远的背影，慕云初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主子，在暗道里发现了两个死去的护卫，都是一刀致命，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慕北压低声音，在慕云初耳边说道。
慕云初回头：“有发现其他人吗？”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想着还有第三方势力参与的可能性。
“暂时还没发现，当时就那小子和孩子们在一起”，慕北解释，“属下认为，那小子很可疑”。
慕云初看着山路尽头，不置可否，想起那小子说的这些孩子是准备送去做赤血蛊的药引，眸色逐渐冰寒。
“不用管他，先回去”，慕云初说完，就飞身而起，几个起纵没入山林。
事实告诉顾轻月，她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问了七八家山下的村里人，没人愿意收养小念，虽然是个男孩。
原因非常简单。
养不起！
这年头，人们卖儿卖女的多，再添一张嘴，更不行了。
当然，也有两三家人看顾轻月和小念的眼光，让顾轻月有点发毛，甚至有个中年男子看了看顾轻月，说只要她愿意每年给他五两银子，他可以帮忙将小念好吃好喝的养着，无论什么时候顾轻月想再要回去都可以。
顾轻月？！她是找人托付孩子再每年给上供的？想的倒是美的冒泡。
这一看就是打坏主意的，估计她给了五两银子，那家伙转身就能将小念卖了，还白得自己这冤大头的银钱。
顾轻月没理会，抱着小念就出了村子。
村里一老妇人看着顾轻月愁眉不展，好心的出主意。
“你实在养不了你小弟弟，可以去镇上和县里看看，那些有钱的人家，经常会买人伺候啊，可以试试，不过······”大娘看了看小念，“他太小了点，干不了活，还吃的多······”大娘说不下去了。
顾轻月也听不下去了。
抱着头，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看着旁边玩水的小念，顾轻月很想去死一死。